方丈咳嗽一声,脸色又缓和下来:小施主,佛堂有佛堂的规矩,不可以乱来,请你节制一下。
我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撕破脸皮的,他们真动起手来,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便叹息道:没办法,那我就忍一宿吧,你们这破地方规矩真多。
方丈冷笑一下:晚上不要随意走动,山里面……有狼出没!
孙冰心去隔壁房间休息了,走的时候不停回头看我,我用眼神示意她别害怕。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王大力准备开灯,我说等一下。我在屋里四处查看了一下,掰下了一截竹椅子的腿,又从被子里抠出一些棉花,包在两头,外面裹上布。
我diy的东西就像根大号棉签,王大力问我:你做这个干嘛,杀人吗?
我笑道:杀人我会包上棉花?我只会把两头削尖!
我把这东西杵到墙上,另一头放在耳朵上,这玩意就是一个简易的窃听器。这可不是我发明的,十七世纪的听诊器雏形就长这个样子。
屋子一头是孙冰心的房间,她那边没什么动静,另一头是间柴房,柴房再往后是方丈的禅房,朱小豪在里面休息。他居然在跟方丈讨论佛学问题,方丈明显对佛理一窍不通,纯粹瞎扯,说什么‘佛曾经曰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其实天堂地狱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朱小豪却听得格外起劲,不停地附和。
我感觉朱小豪这厮,又偏执又愚昧,一脸便当相,假如我是这帮和尚,肯定先对他下手!
但我好歹也是警方顾问,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因为讨厌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受害,我决定待会过去找他好好谈谈。
王大力在旁边着急地说道:宋阳,你听见什么了,让我听听!
我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过了一会儿,方丈有事先离开了,我说道:大力,我出去办件事,一会就回来。
林子里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叫声,王大力顿时瑟瑟发抖:你赶紧回来,这地方太渗人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呆。
我说道:我叫孙冰心过来陪你!
我朝窗外张望了一下,见院子里没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摸进孙冰心的房间。
寺庙里的禅房是没有锁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屋里没开灯,孙冰心不在里面,我正错愕间,突然身侧传来一阵破风声。
我迅速伸手抵挡了一下,一个东西砸在我胳膊上,疼得胳膊差点断了。我看见孙冰心站在门后面,手里握着一根板凳腿,瑟瑟发抖。
她没有我的夜视能力,举起棍子准备打第二下,我压低声音说道:是我!
孙冰心大惊,伸手乱摸:宋阳哥哥,我好害怕他们冲进来,所以一直躲在门后面,我没打伤你吧?
我说道:没事没事。
她抱住我,带着哭腔说道: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我叫她等我一会儿,我来到床边,把枕头塞到被子里面,装成有人在里面睡觉的样子,然后从窗户朝外看看,见院子没人,拉着她回到自己那屋。
我们三人有惊无险地会师了,我叮嘱王大力好好照顾孙冰心,我去把朱小豪也弄过来,他一个人太危险。
王大力骂道:别管那家伙了,这种人在恐怖片里都是第一个死的,编剧都救不了他!
我说道:滚!我们四个人进来,就得四个人出去,我不会见死不救。
正当我要走,突然院子里传来一些沉闷的声音,我示意他俩别发出声音,把耳朵贴在地上听。那声音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好像有人在挖土,难道是在给我们准备坟墓?似乎还有交谈声,但距离太远听不见。
我悄悄道:我出去一趟!
两人非常担心,孙冰心叫我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说放心好了。
我推门出去,因为天还是阴着的,院子里一片漆黑。我借着墙边的杂物为掩护,摸到墙根,把窃听器贴上去,听见外面有两个人在谈话。
说话的这两个声音都比较陌生,应该是白天没有和我们交谈的玻璃眼还有瘦和尚!
一个和尚说道:老四,那条小母狗挺水灵的啊,晚上送那三条公狗成佛,让兄弟们好好乐一乐。
另一个和尚道:老大说了,暂时不要动手,先盯着,那条小白狗有点滑头。刀疤说下午小母狗好像飞了个鸽子,万一他们失踪了,把条子招来就完了。
他们说的话夹杂着一些黑话,我勉强能够听懂,小白狗应该指的是我,小母狗就是孙冰心,成佛的意思是杀了我们,飞了个鸽子应该是指孙冰心打了个电话。
两人继续交谈——
怕个卵蛋,我们又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了,我百分之百肯定,小母狗绝对在演戏,这鬼地方哪有信号!
不行,你忘了我们的重要任务吗?我们要找到老爹的宝藏,然后远走高飞。
唉,老爹也真是的,把宝藏藏在这破庙里头,就给了一张谁也看不懂的密码,我们在这里窝了三年,都他妈掘地三尺了连根毛都没找到。
然后是一阵挖土的声音,持续了有五分钟,两人接着说话。
这边没有,去那边挖挖看!
我们难道要把整座山翻过来?老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位置,非要折腾我们,我他妈真想把他的尸骨刨出来亲自问问!
老五,你怎么说话的,不许对老爹不敬!让老大听见非得家法处置你!
哎哎,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原来他们不是在挖坟,而是在找某人留下的宝藏,整件事情比我推测得要复杂一些。
我猜他们应该是一伙通缉犯,这个叫老爹的可能是他们原来的老大,已经死了,他在这破庙里留了一些财宝,几人就在这里拼命寻找。
他们藏身期间应该有其它不长眼的人误入这里,被他们杀掉了,佛像里的那具尸体,还有案板上的长头发就是上一批受害者留下的。
两人又挖了一会土,叫老五的人突然说道:不挖了,简直是遭洋罪,我现在憋一肚子火,我得去找那条小母狗泄泄火!
老四叫道:你急什么?人在这里,他们又走不了,早晚是我们嘴里的肉。
老五说道:不行,我等不了了,老子半年多没碰女人了,我不知道老大现在胆子怎么跟个老鼠似的,当年一起杀人放火的豪气都去哪了?反正我不管,我现在就去送他们成佛。
一阵脚步声,老四突然叫住老五:等一下,你一个人能搞定吗?小母狗留到最后玩,先把那条小瘸狗做掉,然后杀掉小白狗和小花狗,省得他们听见动静!
老五嘿嘿一笑:论手黑,谁能比得上四哥,走,抄家伙去。
我一阵错愕,他们准备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