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安城外的军营,内外灯火通明,军营四面墙头布满士兵,这些士兵有土蕃和朱泚的部队,一个个表情不一,死死盯着外面的唐军。
天色还未亮,已到五更。何浩然抬头看了眼满天星斗,苦笑道:
“尚息东赞还真能壮士断腕,留下的这些,大概不到三万兵马吧!”
“这些有一大半是秦军,蕃军只占很少一部分。相公,我看不如分兵对付。”何浩然的老婆出来五个,小莲留在家里带孩子。这五人最兴奋的是李水音,一听到敌人逃了,比何浩然还要积极,先他一步骑在马上。
李水音现在的军事能力不弱,她一发话,连李皋等人也关注着她。不待何浩然问,她说出分兵计划:
“我们城内能战之兵,有九万一千人。你带七万去追,我和一些将领带着剩下的在这里处理。秦军受其影响,加上朱泚又不在,我们可以将这里的秦军说服过来。剩下的这点蕃军,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
难怪李水音没想去追击,原本是想展示她的口才,何浩然笑了笑:
“不行,朱泚既然敢将他们留下,想来这些兵将很难投降。万一死战,留下的兵少,我军会很危险。”
李水音朝对面军营看去,对着她们的有七八个将领。中间之人她认识,是在潼关的手下败将梁任道。在梁任道的左边有三个秦将,右边有三个蕃将。根本不用看帅旗,留下送死的人以梁任道为主。
她有些头痛,分化瓦解敌军之计,有她的一份功劳。这次朱泚不在,人又算少,机会非常好。可梁任道她也知道一些,对朱滔非常忠心。朱滔被她们弄死,初级估计对方很难投降。她还在想,何浩然已经开始下令:
“曹王爷,你去南面。李将军负责西面,薛将军负责东面,待会听我号令一起进攻。”
“别忙,”李水音实在放不下她的招降计,提出一个要求:
“这么多秦兵将,我不相信就没人愿意投降。这样吧!我和薛将军负责东面。”
大家都知道何浩然惯老婆,李皋劝道:
“我们还要去追敌方大军,他们朝汪县那边走,有可能去攻击朔方。多耽搁一些时间,朔方那边就会多一分危险。”
大家在出城的路上商量过,打探到的敌方大军,朝汪县方向去。他们当然不认为敌军会去汪县守城,很有可能去攻击朔方。一旦打通朔方,他们进退皆可以。至于失去的这些地方,只要土蕃大军一到,随时都可以抢回来。
李水音一脸不乐意,没看李皋,对何浩然说:
“等会给我半个时辰,大家全都劝劝。耽搁半个时辰于大局没什么影响,要是劝通了,我们将士能减少很多损失,兵力很有可能会不减反增。”
何浩然点点头,艰难答应下来。一旁的马冰大喜,看了李皋和李贤一眼,最终选择后者。后者已算是何浩然的老部下,只是叔一级的长辈。不像李皋,李豫都得叫一声叔。
“我去西面,幽范两地的将领我熟悉,看能不能劝他们投诚。”
曲盈盈也有些蠢蠢欲动,见只剩下李皋,想了想还是没提出来。几个女人不傻,她们知道,要劝梁任道投降,怕是比登天还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曲盈盈没有放弃。分去三边的将领还未走远,曲盈盈看了眼李雪韵和舒小红,三女同时上前两步,提起喇叭开喊:
“梁任道,你们被十万大军包围,已是逃无可逃。快快缴械投降,可免一死。”
何浩然笑了笑,几个老婆都不如李水音会劝。曲盈盈很老套的喊降,居然令梁任道有反应了。上前几步回话:
“我们就算打不赢,你们也别想好过。可免一死?真是笑话。人家那些投降都许以高官厚禄,仅仅只是免死,傻瓜才投降。”
曲盈盈玉脸激动得有些泛红,她也不管朝廷答不答应,开出筹码:
“只要你能让他们全部投降,我们可以请皇上封你个三品将领,县子爵位。”
曲盈盈的话一出,后面一些降将后悔得难受。就算是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的王圭,现在也不过才四品将领,爵位想都别想。王圭最为后悔,暗自叹道:
“为什么当时不是曲盈盈跟着何浩然?唉!当时要不是李水音,可能我已经有爵位了。”
梁任道低着脑袋,认真考虑好一会才开口:
“三品?我在大秦是正三品将领,爵位也比县子大。我的问题暂时不说,我这些兄弟的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也能被封为县子?”
平时挺聪明的曲盈盈,听说李水音在招降敌军上立了很多功劳,脑袋一热什么也没想。正要开口,被舒小红打住:
“我看这混蛋是想拖延时间,哪会诚心投靠?他是朱滔的死忠,就算你给他个郡王,怕也不可能让他投降过来。”
曲盈盈的脸色更红了,不过不是因为激动。朝军营左右看了一眼,忍着没让何浩然下令攻击。旁边的李雪韵想替她报仇:
“梁任道,你要是诚心想投过来,什么事都好商量。这样吧!你只要走到中间来,我们就相信你是诚心的,可以继续谈下去。否则我们现在就进攻,你和那些反贼蕃贼一个也别想活。”
李水音赶到东面,军营门口只站了三个将领,两个秦将和一个中年蕃将。不用她开口问,在后面的尚兴举马上汇报:
“公主,中间那个将领叫郑勤,是朱泚的死忠。旁边个叫蒋宇,是朱滔手下,对朱滔也非常忠心。郑勤的家人如今被关在长安,想必这边是以他为首。”
尚兴举毛遂自荐,跟来给李水音当解说。他有些郁闷,论功劳他自认比王圭要大得多,可封赏他在人家之下。再也不管什么旧日战友了,撕下虚伪为公主服务。只要李水音高兴,立马就能升他的官。
李水音开始听到死忠两字,心里凉了半截。还好对方的家人在她们手中,拿起自己的专用神器开喊:
“里面的伪秦兵将听着,朝廷的批文已经下来,所有反贼的家人将于今年秋后问斩。无论是八十岁的高堂,还是一岁的婴儿,全都要身首异处。”
李水音张口就非同凡响,虽然秦军兵将知道自己的家人会有那么一天。现在大家都活在自我麻醉中,平时根本不敢往这方面想。现在李水音提起,那些爬在城墙上的将领也大骂出声。郑勤厉声说:
“残暴不仁的李唐,你们连那些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就算我大秦灭不了你们,李唐早晚也会被大家推翻。要是你们还有一点良知,就将那些不相关的人放了。”
“不相关的人?”李水音很享受对方的不安,状态已经恢复到顶点:
“你们怨不得我大唐,为了你们的野心,有多少将士和百姓的家庭支离破碎?她们是受你们所累,有罪必罚,才能振朝纲,让后人警示。你现在跟我谈良知?要是你们有良知,就不会不顾他人死活造反了。火炭落到自己脚上才知道痛?晚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放过你们的家人。”
“什么机会?”喊这话的不是一人,在军营左面的城头上,起码有几十人齐声大喊,很快军营中响起更大的质问声:
“什么机会?”
中年蕃将转身扫了众兵将一眼,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质问,脸色有些慌张,对郑勤说:
“郑将军,你不管管吗?传闻何浩然的几个妻妾,李水音最是奸诈。任她这样说下去,我军心怕是不稳。”
听到家人秋后要被问斩,郑勤正在悲痛中,连话也懒得回答。旁边的蒋宇摇头苦笑:
“托葛将军,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上去和她们拼命?还是将所有兵将全撤回军营中?”
叫托葛的蕃将呆了呆,发现真如蒋宇所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语言来对抗,他大喊:
“你们不要相信李水音的,她是想让你们投降,背叛秦皇。你们的命暂时是能保住,可一辈子要背负着不忠不义之名。我土蕃大军就快到了,谁要是投过去,以后同样免不了被抄家灭族。还不如当个忠义之士,跟她们拼了。”
托葛很会说话,可惜碰到李水音了,很快李水音的魔音又传来:
“这是我大唐的地盘,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唐人,没必要与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我成全你们的忠义,你们不用投降,也不用背叛朱泚。只要你们能杀蕃贼,就能减轻你们的罪,救你们家人的性命。”
“啊!”惊呼声不光来自秦军,一些蕃军也惊叫出声。许多人的脑袋都没能转过弯来,呆呆看着李水音,想聆听她洗脑式的魔音。
现在李水音每天的时间,除偶尔应付何浩然的骚扰,逗一下何庭芳,几乎都在想招降的计。她这样的招降方式,所有人都没想到。
“你们现在这个阵型不错,两边的军队混杂着。等会我们开始战斗,你们就一刀朝旁边的蕃贼砍去。砍死一个蕃贼,可保家人不死,并且可以被放走,继续去做朱泚的手下。实在没能杀死一个蕃贼的,那只有投靠我们,才能免除所有罪状。是生是死,你们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