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功亏一篑
仇恨生夫妇带着一大群手下走进聚义堂，他一直在关注这里，早就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还不觉得，其它不知道的大小头目发出一阵欢呼声。
只见宽敞的大堂中间，明晃晃燃烧着三大堆煤，左右两边几扇原本破旧的窗户，已经全部补好，紧闭得密不透风，大殿里温暖如春。
在中间三堆煤旁边，搭着八个铁架，每个架子上有只烤得油光璀璨的全羊。上面溢出的阵阵香气，虽然煤烟也不小，这些山贼肚中水直往嘴里冒。谁也不敢张开嘴，怕将口水流出来。
四周围了近百张凳子，三人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些肉食、匕首、三坛新酿造出来的酒。每组后面还有一盆热水，聪明的人知道要用这些水来洗手。
让人无比满意的是他在四周铺了很多木板床被，考虑得十分周到。要是有人喝高了，走不了几步就可以睡下。
这种盛宴连仇恨生夫妇也没享受过，殷素心满意点头：
“二当家果然非寻常人可比，一个简单的酒宴，竟被他安排得如此气派。”
“娘，这里面也有我一半功劳。”仇青山不满说了句，在一旁的仇恨生笑了笑：
“大家都坐下，待二当家来我们就开宴。”
他一声令下，八十多人很快按等级各就各位。仇青山看了眼王伯玉，对方微微点头：
“二当家还是没解开心结啊！本来我们请了傅跃山，结果被他阻止。昨天傅荣夫妇去拜访他，也被他追了出来，看样子这仇怕是解不了了。”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说：“解不了也没什么，反正青溪沟那帮人不愿投靠我们。待下面的官兵解散后，就让他们离开，省得在这里碍眼。”
大堂中一阵附合声传出，没过多久，何浩然到来。
“二当家，你这是？”
他的样子太特殊了，不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还将这些人全都吸引起来。
他左手被一条白布吊在肩膀上，眼睛以下被白布包住。可惜这些人没见过口罩，很像是带着口罩的大夫。
仇恨生和几个当家迎上，他摆了摆手：
“别提了，今天走得急，在院子摔了个跟头。左手骨头有些破裂，脸也被擦伤了。”
几个当家互看一眼，丁盛好奇问：
“脸被擦伤而已，你怎么将嘴也封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自信的眼神扫了下众人：
“冬天哪怕是小伤也马虎不得，不小心很容易感染破伤风，会死人的。今日对不住了，我只能在这里陪你们，你们吃好。”
众人吞了吞口水，头目吞口水是因为嘴馋，几个当家是害怕。仇恨生也不管他怀不怀疑，看了眼儿子和几个当家：
“兄弟些在这里稍等，今天是我古木崖难得的一次聚会，不能让任何人给打扰了，我们出去安排一下。”
仇恨生带着众高层走出大堂，外面站了数百人，一个个手拿武器，站在冰硬的地上直跺脚。他将围过来打招呼的人挥走，问仇青山：
“他有没有动过吃的东西？”
“绝对没有，”仇青山也有些悲哀，明明知道何浩然不怀好意，非但不能对他动粗，还像对祖宗似的将他供起来：
“全程都是我安排的人在做，他连一次厨房都没去过。米酒也有专人看守，绝对没人有机会下毒。”
文滨吐了口清水：“他在搞什么鬼？莫非他真的摔了一跤？”
原本大家不怀疑他会下毒，被他那副装扮，吓得连王伯玉也产生了动摇。殷素心恨声说：
“不如我们都不吃，找个人先吃试试。要是真有毒，将他千刀万剐了。”
“不能被他看扁，”什么都是自己人经的手，还是自己的儿子负责，仇恨生将怀疑暂时打消：
“让兄弟些守在四方，记住，绝不能让青溪沟那帮人上山来。就算那帮人没与何浩然勾结，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投靠，怕在打什么鬼主意。待过了这几日，送他们上路。”
几人在外面兜了一圈走进来，仇恨生没再劝何浩然吃东西，端起酒碗对大家说：
“今晚的酒宴是二当家亲自安排，可惜他有伤在身无法吃些东西，这份盛情我们只有先记下。各位兄弟，我们敬二当家一杯。”
“多谢二当家，”众人朝他方向遥举酒杯，他抱拳打了一圈：
“大家吃好喝好，我虽不能陪大家吃喝，但会留在这里为大家服务。”
他说到做到，大家吃喝敞谈，他吩咐旁边服务的人将羊肉切好，一盘盘递给众人。原本心下生疑的几个当家，见大家吃了一会没什么事，渐渐放下心来。
里面在吃喝谈笑，外面站岗的人怒发冲冠，一个年青人看了眼紧闭着的大门，轻声骂了句：
“喝死你们才好。”
他的话刚说完，大门突然打开，将他吓得赶忙背过身去，连出来的人也没看清楚。
出来的有十多人，一个个满手油腻，可惜脸上没半点荤。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拉住一人：
“毛老二，你们怎么出来了？烤的羊肉香不香？”
“香个毛？”对方一句粗话冲出，将手凑到嘴边舔了舔，伸到中年男子面前，笑着说：
“你也尝尝，上面还有些肉渣，味道不错。”
出来的十几人一哄而笑，中年男子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那你们怎么这么快出来？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
同出来的一个壮年男子指了指里面：“那些大爷不让我们侍候，说自己撕的肉更香。这样也好，老子一肚子都是自己的口水。走了，没我们什么事，回家睡觉去，让那个郡王自己侍候他们。”
里面的笑声不断，何浩然也不管有几个女人在场，一个接一个黄色笑话说出，听得大家精虫上脑，一个小头目感叹道：
“二当家那四个老婆不说，就连马四海的女儿马冰也生得国色天香。唉！我要是能娶一个那种女人，哪怕短寿几十年我也愿意。”
“二当家，听说你连行军也将她们带在身边，难道你就不怕误了战事？”
一群人哈哈大笑，何浩然被他们提起老婆，情不自禁想到那几张面孔，还有张更小的脸。
“不说这些了，我给你们说说这米酒，不知有没有人喝米酒喝醉过？”
这帮可怜的山贼，相互看了看，只有仇青山开口：
“我有一次去太原，在那里喝醉过一次。王家那帮人太他娘的不会做生意了，运到幽州的米酒被马帮垄断，范阳根本没有。我古木崖如今自己也能酿造出来，以后在全天下大卖，抵死他们。”
何浩然朝仇青山点头表示认可，开始忽悠：
“米酒是在粮食中提取出来的精华，经过特殊的酒曲加工，喝醉后会产生晕乎乎的感觉，和喝其它酒醉的感觉不一样。这种还有生味的米酒，喝醉后喉咙有些干，脑袋有些沉，有时还会呕吐。但不要紧，米酒在身体中可以调节人体机能，吐出来的东西都是身体中的垃圾，第二天醒来，人也会变成轻松一些。”
仇青山和众人一样，不太懂他的意思：
“什么酒喝醉了都这样，第二天轻松倒没感觉，只感觉沉重，人体机能是什么东西？”
他将后世与现代的一些知识结合起来，说了半天，终于有人支撑不住。
现在不要说这些人，连他的脑袋也有些晕。门窗关得死死的，三堆煤火散发出来的一氧化碳，又加上酒的冲击，听得这些人晕头转向。一个喝得快的中年男子晃了晃脑袋，抱着酒坛倒下，被人辛苦扶到一边的地铺上。
鸡已经叫了几遍，逐渐有人倒下，当仇恨生倒下时，已经只剩下几人还没倒下。这些人平时喝的都是很淡的酒，碰到这种度数高的米酒，又是后催。开始豪迈鲸吞，等到酒意来时，在酒精和一氧化碳的作用下，再利害的人也受不了。
殷素心摇摇晃晃站起来：“二当家，让外面的兄弟进来，抬大当家去休息，我们要回家了，今日就这样吧！”
他已经出去过好几次，用酒精将简易的口罩打湿，脑袋还很正常。但不敢显得太正常，也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
“大家都在这里，你们走了不好吧！酒就别喝了，大家就在这里休息，等到天亮再走。”
殷素心喝得虽不算多，但脑袋已受不了，点了几下脑袋，倒在仇恨生身上。
他将剩下的几人劝睡，将本就燃得半死不活的三堆煤，又加工一遍。快步走出来，守在外面的中年门卫问：
“二当家，里面怎么好一会没发出声音？莫非他们都喝醉了？”
“他们没事，都在睡觉，千万不可进去打扰到他们。我出去逛逛，待会再来看他们。”
他看了眼守在外面的几百个山贼，和仇恨生委派的八个保镖，慢悠悠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还未走出广场，后面聚义堂的大门被打开，一道惊呼传来：
“好多烟雾，怕是着火了，快来人。”
守在门口这些人全是仇恨生的亲信，哪会听他的安排？这些人也不是傻子，怕他将里面的老大灌醉，里面又有刀，说不定一人给一刀，到时候死绝了他们也不知道。
他在雪地上停了片刻，暗自叹了声：
“还是让这帮人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