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深挖细查
皇宫挑灯加班,李豫睡意全无,看向下面跪着的百多人。心里一肚子气,却不是针对他好女婿的。
“简爱卿,刑部的官员到底是些什么人?你都掌管刑部有七年之久还不清楚?”
简阳同样是一肚子火气,今天之事,何浩然明显是越权查案。又被清莲公主一番冤枉,两人没受半句处罚,他被半押进宫,一来就被骂了一通。
“皇上,树大有枯枝,臣不敢保证我刑部个个都是清官,但臣对皇上和我大唐绝对忠心耿耿。臣可以马上辞去刑部尚书一职,任凭朝廷派人调查。无论涉及到谁,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旁边的颜真卿看不过去,站出来说:
“皇上,简大人平时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刑部其他官员犯事,他有失察之责,并不能承担主要责任。刑部在京城的官员尽在此,谁是谁非一查便知。”
虽然说要亲自审理,李豫一听要查案,马上露出倦容,挥了挥手:
“事情是浩然发现的,就由他来查吧!今日查不出来明日,直到查出来为止。”
“皇上,臣反对,”元载正色道:
“今日何将军去刑部查案,朝廷并未同意,这已经是越权。如果再让他查,岂不是错上加错。满朝文武这么多人,找几个查案的还找得出。”
现在李豫对许多人都不相信,哪能让别人查案,说得眼不红心不跳:
“今日是朕让他去刑部大牢查案的,事情紧急,并未通知大家。这事就这么定了,先让他查,查不出来再换其他人。”
许多官员愣住了,谁也不相信何浩然是奉旨去的。不说那么晚了皇上知不知道赵岳死讯,他要提人时,怎么连半句奉旨的事都未说?对李豫的偏袒全都死心了,没再出言反对。
何浩然不知暗自说了多少声倒霉,刚交好文人,又得罪所有刑部官员。他走到还有些发抖的牟大海身前:
“将你知道的人、事全都说出来,一个不要漏,也绝不能栽赃他人。有皇上在,谁也不敢动你分毫。”
为了便于牟大海指认,何浩然请旨让他站起来,可以随意走动。看着以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这些官员,如今一个个诚惶诚恐。他连面见皇帝的恐惧也消失了,先是来到刘松面前:
“赵岳入牢第二天,罪民试着与他交谈。我们对话的地方是左边那个鼠洞,平时被马桶当着,没人注意。今日刚入夜,刘松带着两人来到赵岳牢门口,说的话音虽小,罪民听力还行,记得不少。”
他将刘松与那两人的话说出,刘松一脸死灰。待将整套故事讲了一遍,再也忍不住,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他们用小人的才满四岁的儿子要挟,小人不得不从。要是不答应,小人的儿子就会没命。”
不少官员为之大惊,对方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更是让李豫气得从龙椅上站起来:
“说,都有谁参预,如果你说的话属实,朕可以饶你不死。”
刘松没高兴多少,哭着说:
“小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是陌生人,他们的样子小人记得。昨天才找到小人,听口音像是京城人。”
李豫又怒又失望,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说假,派人去他家证实不提。何浩然来到两个守卫面前:
“你们不会和他一样吧?快说实话,如果有半字欺瞒,大刑侍候。”
两个守卫就算没被吓住,也不敢编与刘松一样。两人一个家在京城,另一个在外地。赵岳不过才进牢五天,谁有那么快能用人质要挟?
一个圆脸短须的中年男子哭叫道:“小人被银子蒙了心,对方给小人和曹春各十两银子,叫我们不可将此事说出来。小人以为他们进去探监,请皇上恕罪,真的不知道他们要进去杀人啊!”
他的漏洞太多了,何浩然摇摇头,问刘松:
“他们进去时,是不是你从外面接进去的?”
现在的刘松只关心儿子还在不在人世,恐惧也少了几分,茫然点头:
“是小人从牢门外带进去的。”
结果一问下来,刘松根本没有看见他们接银子的事。
“看来你们想死,也不想自己家人活,敢在朝堂上欺君?银子的事分明就在欺骗,还说不知道他们进去杀人?他们杀了人,为什么事后还要给他们隐瞒?当时你们说没有人进去时,脸色十分自然,绝不存一点害怕之心。这种事情,怕你们不是第一次犯了吧?”
两人瘫了好一会,稍年青的个终于先受不了欺君的压力,将另一人指出来:
“冯主事,都是冯主事让我们干的,我们只干了两次,银子也是他给我们的。”
他所指的人,正是那个五品刑部主事冯梦成。虽然大家知道会有刑部官员参预其中,还是让一些人感到十分惊讶。
冯梦成是从五品,可能是当官的原因,他比那几个兵役要沉稳得多,只是脸色不带血色。
“住口,赵岳与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本官何必犯险去谋害他?简直是一派胡言。”
两个士兵被他一吼还真住嘴了,何浩然也不客气,先派人去他家里搜查,逼问两个士兵:
“第一次他指派你们是哪年,死的是谁?”
两个士兵心里防线已经崩溃,很快道出实情:
“在七年前,冯大人那时是都官令史,他将我们叫去,给了我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当时也是有两人进去,遇害之人叫万国栋。”
他们说完,一些官员发出惊呼声。在刑部关押的犯人,都是些大案重罪之人。何浩然没心思去打听万国栋是谁,在一旁的牟大海接道:
“万国栋当年就住在罪民隔壁,一个叫陈四的牢役带那两人进去,罪民从那鼠洞中听到他的惨叫声,进去的两人离开一段时间后,陈四才大叫说万国栋上吊自杀了。当年的情况和赵岳十分相似。”
又审问几人,当年刘松没在,巧的是有韩进当值。问了一些事情,韩进应该不知情,他是个老牢头,平生最是喜欢喝酒,在何浩然看来,他是个典型的酒精中毒患者。
那次有人请他喝酒。那次请他之人是冯梦成家的下人。这次没有人,进入牢房就看见桌上放了一壶酒,酒是刘松放的。
“冯大人,我想你还不愿承认吧?”这些人的胆子让何浩然十分佩服,居然敢一犯再犯。指着两个士兵:
“七年的时间,他们俩一起站岗,七年后还在一起。我不知道平时是不是,七年前韩进当值,七年后还是韩进。这个安排之人很好查,你先说说是不是你安排的?”
冯梦成终于从脸苍白到身体发抖,两次都有目击者,加上两个手下反水,他再也不能镇定自若,没敢开口。结果一问下来,三人这次都是他安排的。现在他主管刑部大牢还算正常,在七年前并不是,当年主管刑部大牢的官员叫谢长岭。
“这么久的时间,我实在记不得了。”
谢长岭要比冯梦成大三级,正五品官员。这种事情并无记录可查,何浩然问过韩进三人,他们也不太清楚,当年出面的是冯梦成,原本不该曹春两个士兵当值,上面安排,将他们的值日刚好换到那天。
有些事无记录,但在大牢中死亡的人有。根本不用去查资料,大半刑部官员都在这里,一问之下发生,最近二十内,有十七人在牢中自杀。有几人死得更干脆,直接撞墙死。
何浩然暂时放着谢长岭没管,但对方将大部分目光吸引过去。谢长岭的资格比冯梦成要老得多,在刑部已经干了二十几年。
“牟大海,你还知不知道类似的情况?”
“罪民被关这二十二年,经历的还有两起,其它没有亲自经历,不敢乱说。”牟大海从一进来没两年,就经历过一起自杀门,从那时起他就开始逐渐装疯,那两起事件冯梦成没有任何关系,与谢长岭和另一个官员有关。
时间已经过了五更,朝堂上的众人一点倦意也没有。何浩然一点不怕得罪人,牵涉一个就去抄一家,看看能不能抄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的思路也很明确,从刑部调取一些资料,只查牵涉此案的官员。在所有官员上朝没过多久,从一个叫游原的七品老官吏那里搜出一本帐簿,其中记录有十笔银子交易,和六个刑部官员有关。
满堂皆惊,没人想到会如此严重。腐败案并不少,像这样的窝案十分罕见。特别是被人灭口在刑部大牢,这样查下去不知会牵涉多少人。
开始搜的几家官员都没搜到任何东西,大家的嘴也出奇牢固,一个个死不认帐。李豫将帐簿扔出,再一次怒发冲冠:
“将所有涉及此案的官员全部打入京府大牢,由何浩然主审此案,死不认罪者可以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