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气急道：“她蛊惑我儿和她一起服毒殉情，差点就害死我儿，我们凭什么救她？”
夙衍冷声嗤笑：“既是相约殉情，有一方失约，另一方定然是要来让对方守约的。”
张老爷恼羞成怒道：“什么守不守约的？她这是欺负我儿少不更事，受了她的迷惑！”
白曦无奈地看了夙衍一眼，示意他别再火上浇油了。
夙衍幽怨地看着白曦，小声道：“本来就是他们家公子失约在先。”
“他若是真的爱沈霓裳，就应该守约和她一起死，就算被父母救回来了，也该记着要守约才是。”
白曦秀眉一蹙：“......你怎么这么偏激啊？”
“说不定张公子事后想起，自己还有父母要孝养，所以就慢慢放弃了这个念头呢？”
夙衍冷笑道：“那沈霓裳就是信错了人，凭什么她被张公子害死之后，对方还能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白曦：“......”
怎么说呢？这件事根本就没法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很多人相约殉情自杀，如果当时没有死成的话，过后就很难再有当时自杀的勇气了。
只能在往后余生中，缅怀逝去的爱人，心怀愧疚地过一辈子了。
忽然，夙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偏执地握紧了白曦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师尊，若是我们相约殉情，我死了，你被人救回来了，你会随我而去吗？”
白曦：“......”
又来了，怎么什么都要问她一遍？
她是任务者，完成任务之后就走，自然不会对每个世界留恋太多。
很多时候她之所以会留下来，都只是因为要陪着他罢了。
“会啊。”白曦声音浅淡而自然地回复道。
“等我把该忙的事情处理好，该交代的都交代好，自然会随你而去的。”
夙衍听到白曦肯定的回答，唇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心里甜滋滋的。
“那就好。”
“我也会随着师尊一起走的。”
白曦心里咯噔一下，脊背有些发寒。
如果，她不是任务者呢?
夙衍这般偏激而沉重的爱，她只怕是承受不住吧？
白曦叹息一声，转而看向张家二老道。
“你们说的那个女鬼，平常可有看到过她？”
张老爷和张夫人闻言，顿时也犯起了难。
“自从麟儿病重后，我们就去佛寺，给麟儿求了高僧加持法咒，开过光的平安符。”
“麟儿有佛光庇佑，妖魔不侵，想必那女鬼见害不到麟儿，便只能去害麟儿要娶的新娘了。”
看来事情算是明朗了。
只要再帮张麟办一场婚事，自然就可以引出沈霓裳的怨灵了。
可是彩云镇上的人，都知道张家公子被恶灵缠上，新娘子无一例外，都会在新婚当日遭遇意外身亡。
还有谁敢让女儿嫁过来？
就算他们对外宣称有高人护着新娘出嫁，只怕也没有人敢冒险把女儿嫁过来吧？
更何况张家公子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连醒过来拜堂成亲都做不到。
估计到时候只能让人抱着一只公鸡来拜堂了。
“我来扮演新娘子的角色吧。”白曦突然开口道。
张家老爷一听，当即受宠若惊道。
“这......上仙当真愿意嫁给我儿？”
眼前的仙子容貌绝色，又是修为高深的仙尊，若是真的愿意嫁到他们张家，那他们张家可是蓬荜生辉啊。
夙衍蓦然攥紧了白曦的手腕，眼神示意她不要。
白曦笑了：“本座已有心上人，是不可能嫁给你家公子的。”
“此举只是为了引出沈霓裳的怨灵罢了。”
张家二老闻言，登时有些失落地道。
“那便......照仙尊所言行事吧。”
现在也唯有此计能行了。
夙衍闻言，顿时也松了口气。
只是眼神里暗暗有些不满和幽怨地看着白曦。
那模样，像极了怨夫一个。
她都还没有嫁给他呢，怎么可以先和别人办成亲礼？
虽然是假的，可他还是不爽极了。
看着夙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白曦忍不住打趣他道。
“那要不到时候，就由你来抱着公鸡，和我拜堂？”
怎么说都是一个和师尊走拜堂仪式的机会，夙衍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他俊脸微红道：“好......”
哎，他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和师尊正式成亲的那一天啊。
*
到了和张家公子成亲那日，白曦早早地便从郊外的庄子起身，让张家的丫鬟和服侍的奶娘过来，帮她梳妆打扮。
她现在住的是张家在郊外的庄子，张家人平常酷暑难耐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避暑。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虽然还未下雪，但是外面的山林花木凋零，路上铺满了枯枝败叶。
寒风萧索，倒是给送亲的路上，增添了几分凄寒和落寞。
白曦特意叮嘱轿夫，提前出发，不要去走有陡坡的地方，以免轿子侧翻。
经过密林的时候，虽然还没到黄昏的时辰，但是枝头已经落满了乌鸦，看起来依旧有些渗人。
忽然，一大片的乌鸦俯冲到了花轿外面，凶狠得似乎要吃人一般。
原本乌鸦并不可怕，但是轿夫们和嬷嬷早就知道这一趟送亲，注定不寻常，可能会有恶灵来袭，当即便被吓得抛下花轿跑了。
坐在花轿中的白曦轻轻一叹，张口发出一声嘹亮的凤鸣。
宛如被震慑住了一般，花轿外面伺机闯入的乌鸦们，顿时连拍打翅膀的节奏都乱了。
它们绕着花轿飞了几圈，最终四散而去。
负责吹吹打打的乐工还有轿夫们，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再往前来。
白曦知道那些轿夫都躲在周围的土坡后面，便撩起侧面的帘子，大声呼喊道。
“还不赶紧回来？”
“耽误了吉时，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被她这么一喊，嬷嬷，乐工还有轿夫们，这才连忙回来花轿旁边，抬起白曦匆匆往张家的府邸赶去。
花轿来到张家府邸之后，需要新郎官踢花轿门，新娘子才能出花轿。
可是新郎官病重，便只能由夙衍来代替他踢轿门了。
夙衍穿着大红的婚服，头上戴着红冠和红缎带，容颜出色，俊美无匹。
他抱着公鸡举步走到花轿旁，心跳得异常地快。
感觉就好像，他在和师尊举办成亲礼一样呢......
不知道换上凤冠霞帔之后的师尊，会是什么模样呢？
应该......会很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