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又问我,可曾见到他们的前辈?
我摇了摇头。
有的地龙说:“前辈们或许已经进入了仙门。”我不忍心打击他们,依我猜测,进去的那些地龙多半是被劈死在了雷海之中。就地龙所说,他们的那些前辈都是寿数将近之人,他们没有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掷的进
入,而雷海之威我亲身经历,不是随便什么人的道行就能进入的,仙门则更难进,那些进去的老地龙,十之八九是被那天雷滚滚劈的粉身碎骨,烟消云散了。
地龙又问了我们许多在里面遇到的情况,我如实的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果然没有难为我们,还跟我等道谢,说我们解了他们多年之惑,若不是我们,他们或许只能到死的那一刻,才能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他们还问我们需不需要
将我们送出去,说他们知道一条离开这里的密道,可以不用通过弱水,直接出去。
我们拒绝了,他所说的那条通道,该就是应龙将吴老道和黑子带进来时,所走的那条路。
之后,地龙表示,既然下面没有危险,他们也要进那深坑一探,看看这么些年,让他们好奇,恐惧又敬畏的地方究竟什么样子。
而我们,也由应龙带着,顺着他来时的那条路离开。
我和吴老道、黑子,一起呆在玉佩之中,两日,我们穿过了通道,自瑶池浮起,来到了昆仑虚。终于重返人间界了,是傍晚,夕阳西下,我站在瑶池边,看微风将湖面吹起一圈圈粼粼的波纹,夕阳的柔美将半湖水镀上了瑟瑟的光,极目远眺,湖色与天光争辉,
绿水共青天斗碧,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黑子与吴老道出来就嚷着饿,也确实是饿了,在玉佩中,也只能用地蟒的肉充饥,吴老道吃的特别的勉强,只能说维持不饿死,这会儿出来了,终于可以吃些别的了
。五爪金龙则更甚,只有神识之时他不能进食,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真身,作为吃货的他,自是不能辜负了自己的肚子。昆仑墟中奇珍异果,飞禽走兽,应有尽有,黑子跟大个子很快就抓了几只野味,摘了不少的野果子,大家收拾的收拾,生火的生火,在天擦黑的时候,野味也烤好了
,黑子、应龙、吴老道吃的很香,我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就跑去了瑶池边,坐了下来。满盈盈的湖水,在晚风的轻浮下一直溢拍到我的脚边,又温柔地退回去,一下一下,像慈母抚拍着将睡未睡的婴儿,这种感觉,很容易使人的心境安宁下来,奈何此刻
的我,却做不到安宁。这一趟来昆仑山之行,我们有所收获,五爪金龙重新修出了真身,我阴差阳错的竟然寻到了吴老道跟黑子,这些都是好的,足够我高兴的。然而,我们的损失也是非
常的严重,掌柜的被砸在了弱水之上的深山中,在他的身上,那块纳物的黑牌子里有灰爷、二爷、邢败天、跟无名老人,他们一同被埋在了地下。我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心中就五味杂陈,我常想,如果我去寻找那块黑牌子,时间久了,我或许也能够找到,将灰爷、二爷他们救出来,毕竟即便是山塌了,即便是掌柜的遭了难,那黑牌子还是在的,牌子里面有许多的吃食,足够维持其内之人很长一段时间的生命,自然,灰爷跟二爷自身的修为,也可以维持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不需要进食,这也是他们妖特有的一种本领,类似闭关修炼,他们可能会在那牌子中活几年、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想去找他们,即便是在那座深山之中,想要寻找一块小小的牌子犹如大海捞针,我还是想去试上一试,可是,最终我还是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先去寻七界之主的尸骸,在大势来临之前,一定要将其找全,我有一种预感
,大世将至了。
灰爷、二爷,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我来救你们,我看着月色下的瑶池,心中默默的说道。
他们这顿饭吃的时间挺长,待大家伙都吃饱之后,我们未多做停留,决定连夜往回赶,下一站终南山。我们问应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应龙说他就不走了,他要在这瑶池之中继续修行,等着我们回来。他说,六界之主墓在此,仙门在此,弱水河下将还会发生大事,
我们也定然还会回来的。
这样,我们与应龙告别,我将吴老道与黑子收进了纳物玉佩之中,与五爪金龙同行,一起往昆仑虚外飞去。
我们走的是之前我们来时的路,是夜,昆仑虚中,一轮明月皎洁,月光映衬着高山之上的雪,使这片天地并不黑暗。我们走到昆仑墟的出口时,在此看到了艾布拉,我们已经无法以准确的时间,去计算我们在昆仑山与弱水河兜兜转转了多久了,或许是一个多月,或许是两个多月,艾布拉已经死去多日了,他的尸体并没有倒下,也没有被飞禽走兽的吃掉,他还保持着临死之时的那个姿势,一个赎罪者的姿势,跪在那里,我们离的远,看不清他尸体
腐烂的程度,只是就着明晃晃的月光,看到他如同是一个跪在那里的稻草人。
看到艾布拉,自然而然的,我又想起了他临死之前的托付,他让我将一株品相近乎人形的人参,交给他的老伴儿,那人参我一直贴身带着。
目光自艾布拉的身上错开,我又回头又看了昆仑虚一眼,而后,与五爪金龙出了阵,来到了昆仑山中,两个人在夜色中往山下的小村子飞去。
一夜紧赶慢赶的,在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我们才进了村子。没有直奔艾布拉的家,我与五爪金龙决定先去了水生的家。毕竟,我对这里的语言不通,直接去爱布拉家,不知道如何跟艾布拉的老伴交流,我还是将事情跟水生说
上一说,让水生或其父亲带我们去解释吧。水生家的大门开着,进了门口,就见水生的父亲正在院子里摆弄着笸箩筐中的一些药材在晾晒,看到我们之后,他先是一怔,而后激动的丢下笸箩筐,跑到我们的身前
,上下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口中念叨着:“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我还以为你们……”
水生父亲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拉着我跟五爪金龙,话锋一转,就将我们往屋子里让。
水生的父亲,较于我们走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但是人却消瘦的厉害,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看来,花妖给他那致命的一击,使他元气大伤,身体方面也跟着垮了。从水生父亲的口中,我们知道水生进山采药去了。我们与他闲话了起来,我问了问村中那个奇怪的老李头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回来?关于老李头的事,一直是我心中
一个未解之谜。水生父亲说:“没有,自打那次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都两个多月了,村中也没其他的人住进他的房子,自称老李头,他那房子空了下来,这可是从来没
有过的事情。”
老李头不知去了何处,看来他的事情我是搞不清楚了。
而后,我将艾布拉的事情简单地与水生父亲说了一遍,让他陪同我一起去爱布拉家,将人参交给艾布拉的老伴。
水生父亲听了我的话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们不用去了,老太太走了。”
水生父亲的话听的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水生父亲道:“就在你们刚走后没几天。那几天,我害怕老太太会因为艾布拉的心中有所不适,便时不时的让水生去看看她,水生回来后跟我说,老太太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吃不喝,一个人楞楞怔怔的发着呆,水生劝她,她有时候不说话,有时就跟水生絮絮叨叨的说她以前的事情,她说她伺候了艾布拉大半辈子,虽然艾布拉在的时候,时而疯癫痴傻,但是与她来说,却还是有个伴儿,而且日积月累下来,那也成了她一种习惯,艾布拉忽然之间走了,老太太一下子觉得自己闲了下来,再也不知道自
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做了还有什么意义了,整个儿没了主心骨,如此,没几天便也撒手人寰了。我们几个,就艾布拉老伴的事情感慨了一番,感慨那老太太也是个苦命之人,她死了,我这人参也没处送了,干脆就留给了水生的父亲,让他补补身子,而后,我们
婉言谢绝了水生父亲留我们在他家住几天的好意,与五爪金龙,离开了村子,又踏上了行程。村子以外,很广的一片地域都属于昆仑山的范围,但是与深处的昆仑山却已是大相径庭,灵气不再那么充沛,山不再那般巍峨,气温很低,我跟五爪金龙迎着寒风急
速的往外飞翔。
飞了大概十几分钟,眼尖的五爪金龙忽然指着前方一处白茫茫的山顶道:“小子,你看,那儿怎么有一个人?”
我顺着五爪金龙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儿。这里虽然说是昆仑山的外围,但是我们走的这条路并非旅游线路,不会有游人前来,站在山顶的那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驴友,他身上没有带任何的东西,他的样子也很奇怪,他背负着双手,背对着我们,静静的站在那座山上,似乎在眺望着远方。并且,那人还不是现代人的打扮,他一袭长衣,是类似古代修者穿的那种宽袍大袖的
衣裳。
“可能是隐居在这山中修行的修者。”我猜测着。“可能是吧。”五爪金龙点了点头,我们二人正打算悄悄的离开,却不想,就在这时,那个人忽然的转过身来,目光一下子锁定在了我跟五爪金龙的身上。不是那种一
回头突然发现了我们的样子,而像是在他的背后生了一双眼睛,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到来。这一眼,我知道他非寻常之人。因为寻常的修者,若看到有人御空而来,身边还有一条金龙同行,定然会惊讶万分,可是这个人,他依旧负手而立的看着我们,给人
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在这荒无人烟的昆仑山中,就是偶然的碰到一个人,都会感觉很惊讶,而他看到我们御空而行之后,没有丝毫的表情,这让我恍惚觉得,他站在这山巅之上,就是在
等着我们的到来。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一闪,忽然就听那人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在这里等我们的。”五爪金龙皱着眉头看着我说。
我说:“我听出来了,是老李头。”我们初见老李头的时候,他穿的跟寻常的人一样,现在他忽然穿上一袭长衣,加上这俩月可能没理头发,头发生的挺长,以至我们之前一眼没将他认出来,直到他说
话,我才听出是他的口音。失踪了两个多月的他,竟在这里等着咱们了,他这是要干啥?之前我们去他家时,他可是差点儿拿棍子给我们往外你撵的,那样子是及其的不喜欢我们,这会居然等在
了这里,莫不是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想着,我与五爪金龙对视了一眼,而后,我们两个同时往老李头身边飞去。
近前,五爪金龙冲着老李头一挑下巴道:“老头,你在这里等我们做什么?”
老李头并没有立刻回答五爪金龙,他的目光在我们二人的身上扫视了几圈,而后,目光定在五爪金龙的身上道:“看来,你们此行收获不小啊。”
五爪金龙说:“那是,大爷出手,从来就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怎么滴?你想打劫我们?”
老李头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此意,我只是想请你们去舍下坐上一坐。”他这话听的我跟五爪金龙一头雾水的,一时整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