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老头道:“你不会不知道‘镇灵’吧?这就是个镇灵。”
“镇灵?”我重复着,脑中略一思索,想起一句话来,“镇物皆有灵,生也具其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作为镇压之物,本身就具备一定的道行,既然具备道行,那跟山精野怪一样懂些变化之法,也没什么好大
惊小怪的了。
刚才突兀的见到棺中怪兽吓了一跳,现在再想,这种事并不是没有。
打个比较近的比喻,北京故宫前的二只铜狮子,它们当年就闹了桩诡异事儿。说是那年修故宫,两只狮子在门口碍事,工头就找来工人挪狮子。哪曾想,狮子一挪不得了,故宫里面的那条玉带河开始涨水,平白的,水没过了堤坝,流了出来,使整个故宫处于一片水汪之中,工人们十分诧异,有人开始恐惧了,急促地向工头,向工地指挥部报告,这件事情惊动了中央领导,于是派了有能之士前去探看,看后说,工人动了帝王神物,触怒了神物,神物弄水以示不满呢,只需将其
恢复原位即可。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又将铜狮子抬了回去,说来也怪,狮子一放回,就见水一股一股直往地下泄,不一会儿,大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故宫又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儿是真真的,北京的许多人都知道,那两只铜狮子也还在,不过被栏杆圈了起来。而这个圈起也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故宫正在修缮,工人都住在故宫内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有工人夜里起夜,完事往回走的时候,耳中忽然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他好奇,循着声儿找去,在不远处,就着月光,工人看到两只大狮子在院子里戏耍,随着蹦蹦跳跳,它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咚作响。故宫内怎么会有狮子呢?工人觉得这事邪,加上故宫各种灵异事件也不是什么秘密,工人害了怕,于是一溜烟的往工棚跑,跑回去后,他将此事告诉了工友,有工友脑子灵光,说会不会又是那两只铜
狮闹幺蛾子呢?于是大家拿着手电筒结伴去看,这一看之下,赫然发现两只铜狮子不见了,在铜狮子坐落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光秃秃的底座。
工人们于是又将事情反应了上去,又有高人出面,以栏杆将石狮围了起来。自然,那栏杆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其下应该都是有困阵的。
大家有人去故宫时可以看一下,据说不止是那两只铜狮子,还有其它的也被围了起来,作为镇宅守护之灵兽,那些都是通了灵的,有些老导游不让游客跟狮子合影,也是处于这个原因。
“这兽头上果然有一面镜子,传说不假,这八成就是秦王的照骨镜。可是……”
单老头跳进棺材中,趴在兽头上瞅了一眼,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可是什么?”
我从铁链子上滑了下来,落在了石棺中,我跟单老头各据一端,他在兽头处,我在兽尾处,铜兽很大,横向将棺材塞了个满满当当,两端空间很小,勉强能站开一个人,我无法看到他那边的情况。
单老头一脸纠结的看着我,嘴角抽动了几下,弱弱道:“这~这镜子它~它没啥特别,我照在镜中,就是个我的影儿,跟本~看不到啥脉络骨骼……”单老头的话让我心中一凉,这大费周章找到的照骨镜,不会是假的吧?“你快把它抠下来我看看,是不是方法用错了?”我一边急急的说着,一边爬上了铜兽的脊背,晃晃悠悠的往山老头那的一端爬去
。
单老头拧巴着眉头道:“应该不是使用不当的问题,主要问题是这镜子它~它是破的啊。”
“啥?破的!”
单老头的话如一记闷棍冷不丁就砸在了我的头顶,砸的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响了足足半分钟,我才又缓过神来,爬到了单老头的一端,往兽头上看去。在那铜兽的额头处,镶嵌着一面巴掌大的古朴的圆镜,镜子呈黑褐色,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镜面光滑如玉,能清晰的照出人影儿,而在镜面上,则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痕,就像人体内分布的血管
。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原本心心切的以为能扭转事情的结局,最终却成为了一场徒劳。我盯着镜子,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好生的镜子怎么会坏了呢?难道天要亡我?
“我知道了。”单老头说。“石棺中的神秘人没有了,他应该是破开了镇压逃了出去,所以这镜子破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天上打雷震碎了照骨镜,你瞧这镜身上的裂纹,倒真像是震碎的。”
至于镜子是怎么破的,我无心知道,此刻我心中万念俱灰,昨夜舌降发作之时我便已无法自控,若不是天降惊雷将唤醒,我或许早已变成了一张人皮,如今,我又该如何逃过今夜?
“难道那个小娃娃就是这石棺中的神秘人?天降雷罚劈的就是他?这照骨镜都劈碎了,这棺材却……”
单老头还在自顾嘀咕,一边嘀咕一边趴在石棺上瞅,瞅了一通,他身躯一震,喝道:“不好,石棺也是裂的,小子快走!”说话的功夫,他抓住铁链就往上爬去。单老头突然撤离,棺材重心不稳,猛的晃荡了一下,耳中就听几声碎响,接着“哗啦”一声,石棺竟然裂了,碎石跟铜兽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我犹自沉浸在悲哀中无法自拔的我,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
就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沉沉的往深渊中坠去!
“啊!程缺……”
一直趴在洞口看着的素素,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脑中刹那的空白后,我冷汗刷的就出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本能的挥动双手,抓住了拴在我身上的绳子,心里祈求着,这绳子可千万得结实!
想着,但觉腰上猛的一紧,差点儿给我勒吐了血,好在下坠终于止住了,我跟个屌丝鬼一样吊在火山洞中,来回的晃荡。
“程缺。”
素素都哭了,搁上头抽噎着喊我。
说句老实话,我都快吓尿了,尤其往下看一眼,那浑身软的就跟煮过的面条一样,完全失了力道。
“你快上来啊!”单老头喊我。
我闭着眼睛镇定了片刻,才抓着绳子往上爬去。
终于爬上来的时候,我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湿透了,我躺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素素跪在我的身边,也抖的厉害。好半天,我看着素素丧气道:“照骨镜没了。”素素没吱声,面上跃然而上一抹深深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