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光线中,我看到一团黑色如乱麻的东西缠绕在李元良的脚踝上,他八成就是被那东西绊倒的。
那是啥玩意啊?
我仔细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紧跟在李元良身后的孙尚忽然惊讶的喊道:“是……是头发。”
“不光是头发,头发里还裹着一张人皮。”
李元良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轻抚着胸口悠悠的说道。
“人皮!”
李元良的话听的大家同时惊呼出口。
“奇怪,这里怎么会出现一张人皮呢?”孙尚自言自语,对墓中情况最为了解的他,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我们几个人挤了挤,都挤到李元良跟前,几把手电同时往他的脚下照。
李元良蹲在地上连撕待扯,将头发扯了下丢去了一旁,站起身子直跺脚,一脸晦气的样子。
那一大团乱糟糟的头发中,缠绕着一些肉色的东西,吴老道用手中的棍子拨拉了几下,见没什么危险,便蹲在地上仔细的瞧,瞧了片刻没瞧出啥名堂,他竟撸起袖子用手捋顺了起来。
我在一边看的恶心,那可是死人的头发啊,头发早就没有了光泽,跟枯草一样一大滩,又缠在一张人皮上,吴老道还真下得去手。
孙尚也不忌讳,蹲下跟吴老道一起捋,片刻后李元良也蹲下帮忙。三个平日明里暗里各怀心思的人,第一次合作,不多时就将头发捋顺了个差不多,人皮平铺在地上。
看着那张一场完整的人皮,我只觉得诡异莫名。人皮很薄,有些油腻腻的黄,面部五官处有几个大窟窿,手脚皮肤上指甲,头发都很长,指甲长的都卷曲了起来,饶了好几个圈圈,头发从头皮一直超过脚底,比整个人都要长许多,而通过人皮双腿
中间的某处可以看出,那是一张男人的皮。
这男人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大男人,又为什么会留么长的头发跟指甲?
我心中万分惊疑,还有,这么完整的一张皮,不可能是人为剥下来的,那这张人皮是怎么来的?难道这墓中有什么虫子,钻进人的身体,将人食了个骨肉皆无,空留下了一张皮?
这么一想,我不自觉的往吴老道身边靠了靠,四下打量了一番。还好,四周什么都没有。
盯着人皮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阵毛骨悚然袭上心头。毋庸置疑,这事古怪!
“咦?你们看这里。”这时,吴老道将人皮翻了过来,用手电照着人皮的后背让大家看。
手电光下是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从后尾骨往上到脊梁,大约有三十多厘米的长度,口子很整齐,像是用刀子划开的。
可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就算这道口子是人划开的,仅凭这点儿小口,能将一个人连骨带肉从一张皮里掏出来吗?
“孙道长,关于这个墓,数你了解的最多,你觉得这张皮会是怎么来的?”吴老道蹙眉盯着人皮,问道孙尚。
孙尚面色凝重的摇头道:“我也只是知道这墓的由来跟进入的方式,至于这张人皮,我实在想不通。”
说完,孙尚又问道李元良,“老李头,咱们这些人中,数你见识广,你可看出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一来就踩到这么个鬼东西,真是晦气!”李元良面色黢黑,很不好看。
通道中一时陷入沉默,谁都没有继续往前走,不弄清楚这张人皮的由来,大家心里都不踏实,总觉得黑暗种藏匿着可将人吃成一张皮的东西。
这时,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黄二爷跟大蛇走了上来,说要看下人皮。
我们几人同时往旁边靠了靠,论见识,我们谁都不能跟它们活了千载岁月的大妖比,或许它们真能看出点儿什么。
果不其然,大蛇将人皮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通后,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众人异口同声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蜕皮。”大蛇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
我满头黑线,没好气道:“老常,这都啥节骨眼上了,你就别闹了,这是人,是人,你以为是你们蛇还会蜕皮?”
孙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李元良目光不善的看着大蛇,一幅被戏耍了的气愤样子。
倒是吴老道,一本正经的问大蛇,“老常,你说说看,为什么说这是蜕下来的皮?”
老常将人皮拿起来,举到吴老道的脸前,指着脊梁上的那道口子道:“这不是用利器割的,是自然裂开的,你看,这裂口虽然平整,但却连着裂开时皮肤拉扯产生的肉丝。”
听了老常的话,我也凑上去观察,果然在裂口的两边看到了早已风干的细微毛刺,像是蝉脱皮时,后背裂开的那道口子里的肉纤维。
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人能蜕皮一说,较于蜕皮,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鬼怪所为。
吴老道盯着人皮蹙眉沉思了片刻,惊讶道:“老常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啊。”
“哼。”
旁边李元良轻哼了一声,似对这种蜕皮的推测嗤之以鼻。孙尚则问道:“吴道长可是想到了什么?”
吴老道摇了摇头没搭话,提着手电率先往前走去。
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仔细的照着脚下,似乎在找什么。
我跟在他的身后,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棍子,生怕忽然有什么东西从通道深处冲出来。
小心翼翼的走了二三百米,吴老道忽然顿住脚步,用手电照着地下道:“你们看这里。”
顺着手电光看去,一股无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是一张人皮,这张人皮很平整的铺在地上,背朝上,后背上同样给有一道口子,头发,指甲同样老长,跟之前那张如出一辙。
吴老道蹲下,在那张皮的裂口处重点看了一番,之后,他用手电照着黑漆漆的通道,幽幽道:“这个人可能还活在这个墓中啊。”
“爷,这……”
我叫了吴老道一声,喉头发干,声音嘶哑。
吴老道说:“我推测,这个人在这墓中不知生出了什么变故,隔一些年,便会脱下这么一层皮。”
吴老道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我的脑子里迅速的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这座天然墓穴中有一个死人,他的毛发,指甲在不断的生长,生长到一定的年岁后,他会醒过来,跑到这个通道内脱皮,之后再躺回去,多少年之后再出来蜕皮……如此周而复始。
“那,那他还算是个人吗?蜕皮到最后他会变成什么东西?”我战战兢兢的问道。
吴老道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又看向孙尚跟李元良,我忽然发现孙尚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李元良也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二话没说首当其冲往前走去,孙尚紧跟在他的身后。
“喂!你们想到什么了?”我站在后面急的跺脚,看他们的神情,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肯说出来。
“他们想到了长生。”吴老道望着他们的背影幽幽的说道。
“长生?”
我低声的重复着,随即惊道:“难道这墓中的人,一次次的蜕皮就是为了长生不死?”
吴老道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样子,那个李元良年近百岁,寿限应该快到了,他修房中术,炼丹,处心积虑的进这座墓中来,应该就是听说了什么关于这座墓的传说,来寻求延长寿命的法子。”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靠着一次次蜕皮活着,这样的长生有什么意思?”我嘀咕道。吴老道说:“谁又知道这一次次脱皮后,最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咱们去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