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道说,“他那副身躯是张道墟的没错,可实际他并不是张道墟。”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张道墟是谁?”我惊讶的问道。
吴老道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认为,他就是鬼牌!”
“什么?!”
我一惊非小,在我的想法中,鬼牌它就是一个东西,即便它通了灵,有点儿自己的小思想,那跟人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他咋还成了张道墟了呢?
“爷,你~你这想象力也忒丰富了点吧,你说张道墟被邪魅鬼祟附了身,这些我都能接受,可你为啥非说他是鬼牌呢?”
吴老道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兀间叫他‘张伯伯’吗?”
“难道不是你见他实力最强,想提前跟他套套近乎,以求关键时候他会手下留情?”我回道。
吴老道摇头道:“自然不是,因为我听他说了一句话,他说‘当年你们祖师都不能奈我何’,你注意到了吗?他用了一个‘我’字,如果他是张道墟,会这么说吗?”
我细想了一下,张道墟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吴老道说的似乎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吴老道接着又道:“所以我就叫了他一声。张道墟跟我师傅是很好的朋友,小时候对我也极好,我觉得,就算他脱离了茅山派,拜入了先天道门下,见到故人,表情总该会有一个吧?可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我。凭借这两点,我推断他不是张道墟,而是被鬼牌控制了心智。”
我承认吴老道说的挺有道理,可我的脑子里却拒绝接受这个结果,如果张道墟真是被鬼牌控制了,那我们之前的推理又当作何解释?难道兜兜转转,抓走一众扛桥鬼,算计着让外公去阴间的人,还是老叫花子?又或者,是鬼牌……不,那太扯淡了。
我自个儿瞎琢磨了半天,黑暗中,吴老道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一阵紧张,随即低声埋怨他:“爷,你一惊一乍的干啥?不知道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肉跳的吗?”
“程缺,爷忽然想到了一个大问题。”
吴老道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真的想到了啥了不得的大事儿,弄的我一下子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我吞了口口水,梗着脖子问道:“啥大问题?”
吴老道说:“我想到了先天道的太上老祖。”
“这都啥节骨眼上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揶揄了一句,又问:“太上老祖怎么了?”
吴老道说:“太上老祖本是一个正派的老祖,可自打他依照古书锤炼出鬼牌后,性情却忽然大变,凶残跋扈,杀虐成瘾。你想,一个被人称作老祖的人,那心智启是说变就能变的?所以我猜想,他当初八成也是被鬼牌控制了!”
我大惊失色,“鬼牌噬主?有~有这种可能吗?”
吴老道点头道:“法器能自由择主,也能噬主,这种事情自古有之,《抱朴子》一书中,就记载着这样一个典故。
说一个铸剑的师傅,一心想为自己打造一把宝剑。于是他根据书中记载,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择良辰吉日开炉锻造,然而,烧炼了许久,那些采集来的金铁却怎么都不能融化。铸剑师焦急之下想到了祖上留下的一个方子。‘神物之化,需人而成’。于是他便寻了一对童男女丢进冶炉中,顷刻间,金铁融化成铁水,他铸就了一把摧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剑。
后来,皇帝听说了此事,让他将剑呈上一观。
皇命不可违,铸剑师只得将剑奉上。
皇帝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没觉得宝剑如何,看过之后就命宫人将剑拿了下去。
铸剑师久等皇帝不归还剑,便去宫中讨要,皇帝命人将剑取来还他。
可去取剑的人却空着两只手回来了,说铸剑师的剑已混入众剑之中,因为形状都差不多,不能辨识哪把是他的。
无奈,皇帝只得叫人将所有的剑都抬过来,道:“剑是你亲手所铸,你自己找吧。”
铸剑师走上前去,左看右看,都是一个样子,自己也辨不出究竟哪把是他做的了,急的直跺脚,情急之下他想起了那对童男女,便对着众剑大声喊那两个孩子的名字,说你们的主人在此,还不快快出来!
铸剑师叫声未绝,一把剑倏忽飞起,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胸膛,将其一剑刺死。
讲完,吴老道给我解释说:“因为铸剑师以人铸剑,所以剑上附了怨念,怨念就会噬主。因此我猜想,当初太上老祖锤炼鬼牌之时,可能也用了如血祭,人祭,魂祭等特殊的手段,又或者,他铸鬼牌时选用了什么特别的材料,致使鬼牌有自己的神识,从而反噬了主人。”
吴老道说完,我脑海中又闪过张道墟的影子,他身上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跟太上老祖像上那种俯览苍生的气势,几乎一模一样,之前我还以为,先天道所修的法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现在想来,好像正对了吴老道的推测,他们可能同被鬼牌控制,那种气势实际的是鬼牌的气势!
我正想着,忽然感觉身边的吴老道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挤,都给我挤的呼吸困难了。
“爷,你挤我干……啊!”
我不满的推了吴老道一把,余光一瞥,猛然发现石缝外面,竟耸立着一个庞大的黑影!我吓得脱口就‘嗷’了一嗓子。
不喊还好,我这么一喊,黑影听到我的声音,‘嗖’一下子转过了身来。
我看到了一双通红的大眼睛,那眼睛跟两盏灯笼似得,泛着冷冷的光,盯着缩在石缝里的吴老道跟我。
那是一条大蛇,身形比借宿在我家的大蛇还要大上许多,光那脑袋就有簸箕大。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肯定是被鬼牌控制的老妖,它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那边的大战结束了?
“嘶嘶……”
大蛇看到我们后,似乎想把我们吃掉,它使劲把头抵在石缝上,用力的往里钻,奈何它的头太大,根本钻不进来,急的它将长长的蛇信子伸了进来!
虽然隔着一个吴老道,我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我甚闻到了大蛇口中的腥臭味。我吓得瑟瑟发抖,使劲儿往后缩,恨不得能钻进墙壁里,一边缩一边战战兢兢道:“爷,怎么办?怎么办啊……”
聪明如吴老道,这回也没招了,他丧气道:“能咋办?现在这种情况,听天由命呗。唉,爷糊涂了,一门心思只想躲,却没有想好退路。”
吴老道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打大蛇伸进来的蛇信。
被打了几下后,大蛇怒了,大脑袋往后一缩,改变了策略,甩头就砸。
那大头,就跟个大磨盘似的,带着一阵劲风,势大力沉的砸在了大石头上。
“砰”的一声闷响!
一阵稀里哗啦,碎石泥土落了我满头满脖子。
我们藏身的这块大石还挺结实,没有被击碎。
“嗷吼…”
一下没吧我们砸死,大蛇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咆哮声,再次往大石上撞来……
“砰砰!”
它每撞一下,大地都会发出一阵颤动,越来越多的碎石劈头盖脸的往下掉,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大石就得崩碎,我跟吴老道都得成为大蛇的口中餐。
“程缺,你在这儿别动,也别出声,爷出去将这畜生引开!”
在这节骨眼上,吴老道轻声嘱咐了我两句,就要往外挤。
“不行,爷,要死一起死。”我一把将吴老道拉住。
吴老道摸摸我的头,轻声道:“爷答应过你外公要照顾你,不能食言。”说罢挣脱我的手往外钻去。
听了吴老道的话,我的眼泪刷就下来了,我再次扑上去拉住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的往后拽着,呜咽道:“爷,你不能去,你去了我怎么办啊……”
虽然一直以来,我心里将吴老道归为不靠谱的一类,嘴上对他也是没大没小,可外公走后,我已经将他当成了我的依靠,我的亲人,我又如何能看着他去死。
吴老道没说话,却是牟足了劲儿往外钻。
他是一个成年人,而我只是个九岁的孩子,饶是我拼劲浑身的力气,也是拉不住他的,这一刻,外公离开我时的那种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恐惧,惊慌,无助……
“轰……”
就在这时,大蛇再次发出重重的一击,乱石穿空,我被震的五脏六腑都一阵翻腾,与此同时,我只觉的背后一空,整个人顺势就往后倒去。
我拉扯着吴老道,本来就是往后使劲儿的致姿势,这一倒直接借力使力,拉着吴老道就滚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里。
那感觉那应该是一个山洞,或者是一个通道,黑暗中我看不清楚,只觉得坡很陡,我滚得很急,身子底下的碎石硌的我生疼,不过我还是很侥幸,终于不用被大蛇吃掉了。
如此滚了一会,只觉头上一阵剧痛,我撞上了一块大石,紧接着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