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丹雪始终紧握着匕首,这群人身上的匪气那么重,明显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她脑中努力回忆着刑七闲暇时教她的几招防身术。
边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不耐烦的嚷嚷道:
“大哥你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哥几个这些日子正不顺,今儿个这娘们撞上来,正好给大伙泻泻火……”
说罢便伸手过来要抓顾丹雪的腕子。
顾丹雪举起匕首退了一步,按照刑七所教,手臂蓄力做出攻击的姿势。
贼眉鼠眼男盯着她那一截细嫩的皓腕,重重咽了下口水:
“嘿!还是个极品!
怎么,以为拿着把匕首就能杀人!”
顾丹雪不说话,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眸中虽有害怕,更多的却是坚毅认真,目光紧扫着对面男人腹部以上的位置。
刑七说过,当敌人身高高于自己一寸时,斜刺这个位置为最佳。
“呦!性儿还挺烈!”
扫了眼她不标准的刺扎动作,嘴角逗弄的笑更大了些:
“来,老子就站在这里,肋骨以下三寸对吧!下盘扎稳,把力气攒到手腕上,刺过来!”
周围一群人发出一阵哄笑声,像是猎人在逗弄被网住的猎物,欣赏着弱兽徒劳的挣扎。
顾丹雪依旧没吱声,周围的声音仿佛远去,眼中只于对面男人手指着的位置。
她咬紧牙关,手臂猛然发力。
男人见她冲过来,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打算将人抱个满怀。
杀人听着简单,可这世上大多男人提起刀时都会手抖,更别提一个弱女子。
然下一刻,他的笑僵在了嘴角。
众人只听“噗嗤”一声,匕首竟齐根没入了对面男人的身体。
就在众人愣住的瞬间,过于惊慌的顾丹雪抖着手重重的拔出匕首。
随着鲜血喷溅,贼眉鼠眼男彻底倒了下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间,为首男人看着最要好的兄弟脾脏破裂倒地而亡,心中痛极,
握紧长刀咬牙死死盯着顾丹雪:“贱人!”
顾丹雪被他这眼神吓住,握着染血的匕首直往后退,口中还不忘为自己辩白:
“不关我的事,是……是他自己让我杀的!他还指导我动作……”
“住口……”
男人气极,举着刀就朝她砍过来。顾丹雪拼了命的往前跑。
她体力本就不差,又得益于这段时间的游历,急性发挥之下,身后男人竟没有第一时间抓住她。
因为跑的太急,她不甚被地上的碎石绊倒,正当她绝望的闭上眼时,却跌入了一有些坚硬又温暖的怀抱。
为首男人看着陡然出现的绝美女子,眸中划过惊艳,立刻把刚死的兄弟抛到一边,只觉今日这一趟没白下山,他举着刀冲着两人逼近一大步。
“美人,有没有兴趣跟老子进山做个压寨夫人?”
美人挑眉淡淡一笑:“好啊!不过……
先等一会儿。”
说罢他低头看着顾丹雪,抬起袖子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细汗,轻声笑问:
“姑娘想好今天的鱼怎么吃了吗?是要麻辣还是鲜香?”
正在惊惧中的顾丹雪愣愣的眨眼,不明白如此惊险之时为何要提起吃鱼?
刑七没忍住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别分心,好好想。”
他从身上揪下两团棉絮将顾丹雪耳朵堵住,又脱下披风把人整张脸罩住牢牢按在怀里。
抬起头,所有的温柔转瞬消失。微翘的凤目泛起凛然杀意。
他拿过顾丹雪刚刚所用的匕首,在为首男人反应过来正打算逃跑之际。运气内劲,不费吹灰之力割破了对方喉管。
紧接着,寂静的山脚只闻匕首急掠过空气的破风声,血雾飞溅间,伴随着短促的惨叫,所过之处,一具具尸体缓缓倒下。
顾丹雪被他牢牢锁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他并不爱香,身上的味道却很好闻,像雪后的松针,清冽又干净。
她没忍住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小的披风似乎完全隔绝了外面的肃杀冷冽,顾丹雪也似乎再闻不到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
唯一想到的居然是,原来这世上竟然有女子的胸比她的还要小!
随着最后一人倒下,刑七擦干净了匕首,才拿开盖在顾丹雪头上的披风。含笑问:“想好等会怎么吃鱼了吗?”
顾丹雪愣愣的点头:“我要吃辣的,再放点孜然。”
“好,奴婢等会就给姑娘做。”
顾丹雪余光扫见那只已然被擦干净的匕首,她嘴唇抿起,轻声道:“凤凰,我又杀人了。”
刑七将她耳后的乱发整理好,目光中满是赞赏:“姑娘刚刚表现的很好。”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每次杀人都这样毫不犹豫,根本不像一个寻常女子。”
刑七轻嗤:“那是因为寻常女子没有你这样的本事?若世上的弱女子都有你这般利落的准头,那估计歹人全都死光了。”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顾丹雪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本事?”
刑七扫了她的身形一眼,认真的说:“你天生骨骼清奇,虽然已过了炼武的最好年纪,可你学习这些,总会比旁人快上许多。”
这话他不止听一个人说起过,记得在王府时崔灵灵就曾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说,可惜她从小被困于后宅,浪费了这么好的先天条件。
从前顾丹雪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听刑七说起,她却莫名升起些被夸赞的欣喜。
刑七见她终于眉头舒展,不由也笑了:“走吧!烤鱼去。”
话音刚落,感觉到什么,他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顾丹雪的手腕将人死死抱住。
“喂,你干嘛啊!”
顾丹雪不妨被刑七拉得一个趔趄,紧接着听到兵器入肉的声音,抱着她的人身体一阵僵硬。
顾丹雪脸色一变,按住刑七的肩膀往他身后看去,只见草丛里一个男人无力的扔掉长剑,最后一口气卸下,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刑七的身子:“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刑七脸色有些白,运转内力暂时封住了身上几处要穴。
“我如今有伤在身不方便赶路,你去…咳,你出了林子直往南走一刻钟,那里正好是你朋友所在的那家客舍,再让人来带我去医馆。”
他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顾丹雪白着脸点头,刑七痛苦的倚在石壁上,目送着她转身的背影。
就在那身影快进入林子消失不见时,却见她陡然转过身,
几步走到刑七跟前静静看着他:“我前脚进到那家客舍,你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是吧!然后等你独自把伤养好了,再回来。”
“你听我说……”
顾丹雪打断他,不自觉红了眼眶,明明刚刚那么凶险的时刻,她都没有哭的。
“你是想说因为你受伤了,怕路上遇到危险护不住我,所以便要把我送去安全的地方,那你呢?”
说完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往前走,见身后之人还要挣扎,她咬牙道:
“你要再不听话,咱俩就一起留在这山里喂狼!”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刚出林子没多久,便遇到了从咸阳城回来的沈明娇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