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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明娇到顾丹雪的院子时,门口正站着一溜儿面容严肃的护卫。

沈明娇心知肚明,出了这样的事,顾丹雪这是被软禁了。

守门护卫看见沈明娇一行人,微愣后上前抱拳行礼,为守护为客气的问:

“不知夫人来此是为何?”

依旧是二丫负责自报家门,“我们是肃王府的,我们王妃想见顾姑娘。”

为守护卫显然比刚刚的守门小厮有眼色的多。

抱拳行礼后说了句“王妃请便”,便让守着的护卫打开门。

当沈明娇见到顾丹雪时,素来遇事还算镇定的她,也不由被吓了一跳。

时隔近半年,面前的女子几乎瘦得脱了形,本就不算合身的齐胸襦裙穿在她身上更显得违和。

屋中昏暗,顾丹雪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以为是来送饭的丫鬟。

沈明娇走上前,轻轻叫了声“丹雪”。

顾丹雪听到熟悉的声音,空洞呆滞的眼神一顿,缓缓回过了头:

“王…王妃…您怎么来了?”

说罢撑着桌子勉强站起身,慌忙预给沈明娇行礼。

沈明娇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脸色如常的笑道:“瞧你,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咱们也算朋友。你不必和我这般见怪!”

似想到什么,顾丹雪眼神一动,可身体的本能却让她下意识的含胸低头,瑟缩着肩膀往后退。

“不。我……”

捏着手中细瘦的手腕骨,沈明娇的心直往下沉。

比起几个月前,顾丹雪似乎变得更加怯懦畏缩了。

从前的顾丹雪虽性子自卑,可跟自觉亲近的人还是比较放得开的。

可如今的顾丹雪,眼神更加畏怯,根本不敢抬头与人直视。

很难想象,她这近半年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沈明娇此时有些怨怪自己对这个朋友不够上心。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这姑娘是在崔灵灵出嫁那日,后来她给宁远侯府下过两次帖子,邀顾丹雪出门逛街,对方也都没有回。

之后她被陈格尔掳走,回京时已过了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又太忙,等她终于得闲想邀对方出来聚聚时,却得知宁远侯一家都回乡祭祖了。

沈明娇拉着人坐下,若无其事的笑道:“好些时间没见你了,今日正好得闲,便来看看你,”边说边接过海棠手里提着的食盒。

“喏,我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蟹黄酥。”

顾丹雪看着递到面前的精致糕点,不知为何,眼眸莫名有些发酸。

她那次去王府时,觉得这蟹黄酥做的鲜软可口,就没忍住多吃了一块,王妃居然还记得!

不被偏爱的人,往往得到一星半点的温暖,便会动容许久。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捻起一块蟹黄酥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却因为长时间未进食,嘴巴干的厉害,根本无法下咽。

二丫很有眼色的取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过来。

顾丹雪慌忙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饶是早已知晓了些这位顾姑娘的性子,二丫还是被她这声谢弄得一愣。

下人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她即使是肃王府出来的,那也只是个丫鬟。还没听说过有哪个高门贵女如此卑微地向一个丫鬟道谢的!

可见顾姑娘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顾丹雪放下杯子,沉默了良久,忽然问:“是我父亲让您来劝我的吗?”

她虽性子怯懦,却并不算蠢笨。只是因着常年被压迫,内心深处生不起反抗之心。

沈明娇摇了摇头。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说,我是听说你年前祭祖回来了,今日我正好得闲,便来找你说说话。”

总不能说她在顾府里安插了眼线吧,就顾丹雪这敏感的性子,知道了怕是会多想。

说罢她一脸担忧的问:“对了,我一路走来,见你们府里怪怪的,你那位庶出二婶还拦着我不让见你。说什么你不想和我来往……还有你院门口的那些护卫!

丹雪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顾丹雪攥紧了衣角,脸色有些发白,却沉默着不吱声。

沈明娇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不管你二婶说什么,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朋友之间,理应相互帮助。你有什么难事可以说出来,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或许被沈明娇的一句“朋友”打动。

顾丹雪犹豫着缓缓开口:“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对于这个开场白,沈明娇并不意外,继续温声问:“然后呢?他是哪家公子?”

顾丹雪见她眼中并没有鄙夷,心里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她也想有个倾诉的人。

“他是我回乡祭祖时认识的,是平江城知府的公子。宴会上,我被人指指点点,堂姐几个合起伙来戏弄我摔倒出丑,这种事我本已习惯,正当我爬起来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坐着时,他出现替我解围,出生呵斥了那些欺负我的贵女,把我送回了家……”

说起这些时,顾丹雪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红晕,一双瑟缩木然的眼也有了神采,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

沈明娇微微有些惊讶,在她原本的设想里,以为对方是什么出生贫寒的穷书生。

倒不是她觉得顾丹雪配不上出身好的男子。只是受各类才子佳人话本的荼毒,认为能让顾丹雪做出私奔这等事的,出生肯定不太好。不然直接早早上门提亲不就是了。

她好奇的问:“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柏折桂。”

“…后来没两天父亲便待我们启程回了京,我本以为这辈子和他再不会相见,却不曾想,那日我随二婶出门上香,在寺庙又遇见了他。

他说他专程为我而来,想要娶我为妻……”

顾丹雪自顾自沉浸在美好回忆里,并没有注意到,沈明娇在听到“柏折桂”这个名字后,先是有些怔愣,随即骤然难看的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