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谢宜笑躺在檐下的一张藤椅上,在她身边还放着一张垫子,小小的白猫卷缩在那里躺着。
夕阳微微偏斜,阳光洒满院落,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这会儿她阖着眼,手掌轻抚着小猫背,看起来温柔极了。
容辞当下心便柔软了下来,放缓了脚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绣凳上坐下,伸手握着她放在猫背上的手。
谢宜笑睫毛轻颤,而后睁开眼来,眼前只瞧见了清俊的侧脸,昔日染上少许冷冽的眉眼内敛平和,看着便知这是一个清淡温柔又宽容的人。
初见时,他是清冷如明月霜华,是天上高不可攀的皎月,心中安静冷寂,远在这世尘之外,后来入了世尘,开始接掌王府,手握军权,他的眉峰间染上了少许的冷厉,冷下脸的时候确实也挺能唬人的。
如今又过了这么一些时日,他又内敛沉稳了不少,眉眼似乎也温柔了下来,看着也温和宽容,低调内敛,冷清自持,矜贵温雅,是一个世间上难得一见的公子郎君。
他这个样子,也难怪是外面的人如今对他趋之若鹜,甘愿为侧妃侍妾。
谢宜笑伸手拂过他的眉眼,忽然笑了笑,不过他再怎么好,那都是她的,旁人觊觎便只能觊觎罢了。
容辞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笑问:“怎么了?”
他侧头时,看向她的目光也尽是温柔,仿若青莲濯春水起涟漪。
谢宜笑摇头,面上的爱慕之意丝毫不掩:“瞧着你好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公子,谢家宜笑是何德何能才能捡到这么一个夫君。”
容辞闻言一笑,似是高兴又似是叹息:“看来庆幸我长了这一副好容貌,这才得夫人垂怜,多看我几眼,再嫁于我为妻。”
“那是那是,我先是瞧中了你这副好容色,又觉得你这人委实是不错,是个好人。”谢宜笑抱着小白猫放到他的手上,“你瞧瞧,这只狗子多可爱啊。”
容辞:“?!”
容辞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手上的猫,小猫还是小小一只,乖得很,换了个位置也不恼,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又卷起来继续睡了。biqμgètν.net
“狗子?”这分明是猫啊?怎么就是狗子了?
难道他眼瞎?
谢宜笑点头:“是啊,它就叫狗子,先前明心说叫它如意,有事事如意之意,你也可以叫它如意,不过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可以叫它狗子,这样感觉猫和狗我都有了。”
所以,这是一只叫狗子的猫?
容辞嘴角抽了好几下,但是见她满脸欢喜的样子,看来是很喜欢这个名字,默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跟闭眼瞎了一样昧着良心点头:“叫狗子就很好听,像是猫和狗都有了。”
虽然他很想说‘她喜欢的话,再养一只狗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仔细有想了想,觉得养一只猫已经是够了。
狗子就狗子吧。
不过他觉得,若是日后他们有了孩儿,定然是不能给她取名的,便是小名都不成。
“是吧,也挺好听的。”谢宜笑又从他手里将那只猫崽抱回来,笑着与他道,“你可真会选,选了一个乖的,一点儿也不调皮也不认生。”
谁人都可以抱它,你放它下来它也不随便跑,就爱睡觉。
容辞道:“它自出生便有多少人照顾着它,这个摸一下那个抱一下,自然是不认生,至于不爱动,大约是它年纪还小或是真的懒不喜欢动。”
“也是。”谢宜笑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她摸了摸猫崽,觉得好开心,“这只猫我可喜欢了,谢谢你费心了,在长留侯夫人手里讨一只猫,那可不容易啊。”
“不容易那倒是没有。”容辞倒是诚实得很,“长留侯夫妇一生恩爱相守到老,故而我说是给夫人你的,她便同意了。”
长留侯夫人这般年纪了,最喜欢恩恩爱爱的小夫妻,自然是成全他的一番心意。
谢宜笑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都不为自己揽些功劳。”
“这有什么功劳,我讨了这只猫送给夫人,只是因为想让夫人开心,可不是为了让夫人记得我去讨猫的功劳。”
谢宜笑听得面上微微发红,她方才还在想他这人委实不会说话,但转头便说这么煽情的话。
“快去将衣裳换下来。”
容辞点头,去了寝室换衣裳,过了会又在里头喊:“我先前那一件青色的长衫在哪?”
“哪一件青色的?”他青色的居家长衫可不少,谁知道丢到哪去了,谢宜笑想了想,便将猫放在垫子上让它继续睡,便去了寝室给他找衣裳。
这一找,一直到用夕食的时候两人才从寝室里出来,用饭时,谢宜笑还低着头,见他一直给她夹菜,又忍不住伸脚踩了一下他的鞋子。
这个大约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是他在外头如何的光风霁月,可私底下的时候也是会动手动脚的,若是叫人瞧见了,他的脸当真是不要了。
容辞看了她低头,忽然一笑:“多吃些。”
他这夫人面上什么道理都会说,但委实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这一对夫妻俩和好之后,定王府的日子也安静了下来,容辞该去朝会的时候去朝会,要不就是去兵部,要不就去北大营,算不上忙碌,但也只有每旬一日的休沐日才能在家里呆着。
三月十五,推迟了一个月的春闱才开考,今年顾知枫也要参加,前一日谢宜笑还去了一趟长宁侯府给他打打气。
老太太不大情愿他这个时候去考,不过既然都已经报了名了,他自己又执意要去,也只能认下:“既如此,便好好考吧。”
谢宜笑道:“既然三表哥要参加,那就努力考一个好成绩出来,不过若是落了榜,也不必灰心丧志,就当是积攒经验了,你还年轻呢,能考中举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顾知枫今年才十九,委实是年轻了一些,许多人都觉得他这个年岁应该多学一学,等下一届再参加,甚至是家里的长辈都是这么认为的,怕是他这一考若是没考中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不过顾知枫心中藏着事,他想要尽早地自立,等到三年之后,那怕是什么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