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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

与汽笛声一同响起的,是数不清的礼炮。

无数海盗船空放大炮,目送崭新的战舰驶离孤岛。

战舰通体洁白,船首雕刻着海克娜与巨鲸,围栏上盛开着鸢尾与铃兰。

她是海拉号的姊妹,没有那样庞大的体型,复杂的结构,沉重的武装。

比起狰狞的钢铁巨兽,她更像是名远行者。

“我发现了大秘密!”五号兴冲冲地把女孩们聚集起来,神秘兮兮地比划着。

“迪士尼电影里的公主一旦唱起歌来,方圆几公里的动物都会不受控制地跟着载歌载舞吧?”

“不止,周围的人也是。”一号翻阅着自己的观影笔记,“是种很诡异的现象,要是能加以利用就好了。”

“为什么说得跟巫术一样啊…你们看个电影也不能消停吗?”二号苦着脸。

“她们很有可能,”五号顿了顿,面色凝重。

气氛跟着紧张起来,女孩们停下争论,屏住呼吸。

“是灵界乐手。”五号说出结论。

片刻的沉默后,指节敲打额头的声音响起。

“你又换了个蠢法吗?!”

“嘶…!痛痛!”头上多出两块红印的小巫望着远去的一号二号,委屈地嘀咕着,“我还没说完啊!”

“接着说。”四号关掉随身听,她到现在都忍着没发火。

“公主是灵界乐手,船长也是灵界乐手,那他们就是同行,”五号竖起大拇指,说出了自己的后半截推论,“说不定能拜托船长要签名!”

半秒钟后,她头上被扣了个水桶。

“真不敢相信。我放着电视不看,居然特意跑过来听她说这种东西。”四号怒气冲冲地迈着步子。

她看了看身后低声笑着的六号,脚步慢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和桑一样,干脆不理会这个笨蛋。”

性格冷淡的单马尾姑娘正守着电视机,和赖着不走的龙女一起挑选碟片。

“那个…其实我是想出来躲躲,”六号缩了缩脖子,“马上就要喷火了。”

轰!!

半龙化的萝莉撞破窗户直飞冲天,脸上写满了羞愤,“我我,我才不要和你们一起看那种电影!”

三号扶了扶边缘被烧焦的帽子,不解地望着手里的《成龙电影精选集》。

暂时不讨论未成年巨龙能不能看功夫片,也不讨论睡到一半突然被吵醒的隔壁神使。

某个被怀疑有音乐剧方面人脉的船长,正面临着抉择。

——

“我们约定过的,还记得吗?”已经穿回西装的理查德笑了笑,“如果你能帮我找到那种‘特殊的鱼’,我会给你一件礼物。”

“它归你了。”理查德伸出手,指尖朝向自己的小提琴。

王锦疲于应付记者和海盗们过剩的热情,可理查德的话还是让他的脑子瞬间清醒。

“不行,这太贵重了。”王锦猛地站起身。

知道理查德到底在找什么之后,他其实就没想过要报酬。

更何况红裙大哥是他的朋友,老师,以及战友。

“听我说,先生。”理查德脸上的笑容很真诚,“我留着它已经没用了。”

“…什么?”

“毕竟戴安娜不再是人鱼,也不再是灵界生物,如果我们的计划真能成功——她将以人类的身份过完一生。”理查德的语气很轻松,“我不再是传奇乐手了。”

“而且。”

他伸出双手,攥紧拳头,再缓缓松开。

动作很古怪,很别扭。

“雷纳德给我检查过,那两次乱来的演奏几乎把我身体里的不老泉消耗干净,渐冻症——我的老朋友,又回来了。”

看到了王锦的表情变化,理查德摇摇头,“不会太严重,但会一直在。”

“另外,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不老泉是群居生物,我身体里这些缺少同伴的小家伙会一点点凋零,那时就是我的死期。”

王锦的表情越来越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握住理查德有些僵硬的手,“真遗憾…不过恭喜。”

“哈…哈哈哈!”前任传奇乐手大声笑了起来,这是王锦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到理查德放声大笑。

“是的,你应该恭喜我,从麻木的,漫长的牢笼中逃掉了。”几乎要笑出眼泪的理查德喘匀了气,逐渐严肃起来。

“音乐贯穿了我的一生,它让我拥有了很多,也让我忽略了很多。”

“这是个契机,接触其他东西的契机。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我们会去很多地方走走看看,别担心,上上个世纪我就是流浪歌手…一切只是回到了起点。”

“这对我和戴安娜来说,是最好,最好的结局了。”

理查德深吸一口气,做起了最后的叮嘱。

“练习琴不足以支撑强度太高的演奏,想更进一步还是要用它…或者单纯留个纪念,黛薇一定会给你送新的。”

“你终有一天会成为传奇乐手,到那时,若是有被不老泉折磨的人求你帮他们解脱,希望你尽可能伸出援手。”

“当然,”王锦无奈地笑笑,“授课原本就是为了这个。”

理查德用力攥住王锦的手。

“等戴安娜的状况稳定我就会离开,分别的时候快到了。”

“谢谢你,王锦。真的谢谢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学生,朋友,以及船长。”

——

理查德说得没错,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为了对抗黑船而聚集在一起的人,在黑船消失后也要迈向新生活。

最先提出离开的是萨雷斯,老烈阳没了心病,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岁。

萨雷斯拍着啤酒桶,“烈阳厅找你老妈做顾问,你…呃,你应该知道,她原本就是旧烈阳厅的神使,也算是名正言顺。”

“你这些叔叔阿姨也都去帮忙,听说那边正缺人手。”

“可算能歇歇喽,我这段时间打算干什么?那肯定是吃了睡睡了吃,好好休息。”

“吃软饭?!一家人算什么吃软饭!”萨雷斯吹胡子瞪眼,拎起凳子追着萨尔满船跑,“有能耐你别跟着去!…你还真不去!?好小子,你有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