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死?”她开口,缓缓的语调,甚至还带着笑,看着他,看着他那温和之下藏着的浓浓的仇恨和厌恶。
他可以不爱她,可以忽视她,可以不在意她,但却不能,这样厌恶她,恶心她。
每当她看到他这样的眼光,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看着那个女人时,那种温柔的,深沉的,几乎是要将人融化一般的目光,心底的嫉恨之火,就像是从地狱之中蹿升而起的一般,燎烤的她不得安宁……
“不。”何以桀却低低开口,杜芳芳一怔,眼底渐渐腾起星光。
他却压低了脸庞,俊逸而又硬朗的那张脸,鼻端清浅的鼻息,他漂亮而又深邃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拉近。
杜芳芳只觉得酒气一阵上涌,在高空肆意的冷风之中,她单薄的衣衫被风吹透,骨子里都沁了凉,但她的手心细细的有了汗……
她总是这样不争气,总是这样,如果现在何以桀肯和她说一句软话,她一定会痛哭流涕的放弃一切疯狂的举动,只做他温柔的小妻子……
如果他不再执意要求离婚,她会容忍他身边再有别人存在,她会容忍一诺存在,她可以忍着怨恨,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她什么都可以!
她望着他,连呼吸都屏住了,她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却又深深的害怕,害怕他又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
“我怎么会让你死?”他忽然间笑了,攥住她头发的手掌倏然的收紧,她的身子又向露台外倾了几分,整个上身几乎都悬空了……
她所有的支撑都在他掌心的头发上,只要他放开手,她必然会一头栽下去,摔成一滩肉泥……
她害怕起来,双眸中渐渐流泻出祈求的神色。
他的唇微微的偏过来,在她耳边,她听到他的声音,宛若是深海的海妖在浓黑的夜色里唱着蛊惑人心的歌谣,吸引着过往船只上的旅人……
“杜芳芳,你做了这么多恶,你的心都是黑的,我怎么会让你死在我手里,为了你这条烂命赔上我的性命?杜芳芳,这一切刚开始而已,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
他忽然又狠狠用力,杜芳芳失控的尖叫一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的下坠之后,却又好似被一股力道给拽住,她大半个身子都飞出了露台,脸撞在一边的栏杆上,磨砂的柱面蹭的她脸上一阵剧痛,在空中胡乱舞动的手下意识的抚在脸上,却已经是一片温热的血腥……
“以桀,帮我一把!”沈北城拽住杜芳芳左腿,累的直喘粗气,他若不是来的及时,这个女人就该被何以桀给推下去了,现在局势明朗,事情正按照他们的布局一步步向前,没必要为了她,凭空让自己也惹上官司。
何以桀本就没有失控到真要亲手弄死她,就算他想,他也不会傻到自己亲自出面,那些失控的情绪,在这几个小时的行程中,早已平稳下来,他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思思生死未卜,靳思思还为了诺诺受了伤,诺诺还不到两岁,他不能撇下女儿不管……
直到沈北城几乎坚持不住了,何以桀才面无表情的上前,将杜芳芳扯了上来。
她一脸的血,吓的全身瘫软,他们两个一放开手,她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软在了地上。
沈北城看看她,又看看站在一边的何以桀,上前来拉了他:“以桀,我们走吧,这边的事情陆放会帮你招呼着,你还是先回杭州看看吧。”
何以桀亦是担心靳思思和诺诺,就没再坚持,跟着沈北城下楼而去。
车子方行出a市,段非邪的电话忽然打来,说是医院那边的事情查出来了。
沈北城立刻调转了车头,早上六点钟的时候赶到段非邪那里,他的宅子灯火通明,客厅里人影绰绰,何以桀和沈北城走进去,就见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站在窗前,正和一人说话。
段非邪认真起来的样子,当真是一个正派标致的帅哥。
但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回头,飞入鬓中的长眉倏然的一挑,那样菲薄而又性感的唇角就弯出邪气的弧度,整个人的气场立时就变了。
何以桀快步进去,段非邪一抬下颌,就有下属将一个男人拎了过来。
当初思思所住的医院,依旧是那一次她病重时何以桀把她带走的那一家,条件很差,纰漏多多。
她因着病了几日,在那医生眼中早已是没救了,所以平日只不过是占着个床位,并没人多在意,福婶早上带了诺诺去找他,靳长生就买通了一名男医生将思思带了出来,又是那个男医生在福婶回来时将一个骨灰盒交给了福婶,那个男医生当天就带钱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福婶因着知道思思没治,就大半信了医院的话以为思思当真是死了,不过却因着医院这么快将思思送去火化,狠狠闹了一场。
不明不白丢了个病人,谁都不想引火上身,后来何以桀也去问过,小医院怕担责任,自然是一口咬定思思确实是病死了,当时又找不到家属,天气太热,只好先行送去火化。
何以桀那时正是心神大乱之机,无暇考虑那些话中漏洞,又是从病重的福婶口中得到证实,亦亲眼看到了思思的骨灰盒,因此就信了她是真的死了。
直到三亚之行,遇到那个靳思思,他才又重新疑惑起来,拜托了段非邪去查。
他们那种人,见惯了这种移花栽木的伎俩,段非邪自己也不是没这样玩过,自然而然很轻易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不过是逮了个医院的小头头,绑了人家女儿威逼利诱一番,就供出了曾看到那个男医生送一个女病号出去,因为福婶当时的一通闹,而那个男医生又逃的无影无踪,医院怕再惹是非,惹上官司,就严令上上下下的人统一了口径,就是和何以桀的那一套说辞。
起初这个小头头亦是死咬了这番话,但后来一看到女儿被绑的视频,立刻就乖乖说了实话。
又顺藤摸瓜找到那溜之大吉的男医生,惯用的手段还没使出一二,那人是个贪生怕死的,就招了个一清二楚。
何以桀听得这里,就已经明白过来。
她没有死,他的猜测和疑惑都是真的,只是他太愚蠢,亲眼看到她,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些日子,竟是没有认出她。
纵然她换了容貌,纵然她改变了外在,可是他怎么就能感觉不到,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以桀,你怎么了?”
沈北城见他半天都在沉默,不由得回头看他,却见他低头站在那里,脸色如纸一般,俱是惨白,不由惊仲询问。
他置若罔闻,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如果奇迹出现,她重新回来,他就是死皮赖脸的求,都要求她留下来,但此刻,梦想变成现实,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她活着的时候,他没给过她一分钟的安稳和幸福,她“死而重生”站在他的面前,他竟不知道那个人是她。
在这一瞬间,在这一刻原该是喜悦激动到疯狂的时候,他忽然间在心里轻轻询问自己,何以桀你爱闻相思到底有多深?
他竟是找不到答案,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以桀?”沈北城见他发愣,就伸手推他。
何以桀漠漠的一抬头,目光像是空洞的一般扫过面前吃惊看住他的两人。
他终是没有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沈北城见他如此,赶忙歉意和段非邪说了几句,就匆匆追了出去。
“以桀?”沈北城追上他,有些不放心的担忧看他。
何以桀走了几步,方才缓缓开口:“我们回杭州吧。”
就上车向杭州而去。
已经是早晨八点钟了,沈北城估算了一下时间,昨晚差不多凌晨的时候清秋去的杭州,现在早该到了,他跟何以桀一起过去,还能见到她……
这个念头一起,一夜未睡连续奔波的疲惫就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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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早上五点多钟赶到,一个晚上都紧绷的弦,在看到诺诺安然无恙,思思的伤势也稳定下来之后,就松弛了下来,草草吃了点东西,觉得疲惫不堪,清秋就去了客房休息。
早晨七点半,诺诺就爬了起来,保姆给她穿好了衣服,她就跑到了思思的房间。
思思的伤在后脑,其实并不算重,失血也很少,只是疼痛导致的短暂昏迷,何以桀走后没几个小时,她就醒了过来,后来又断续的睡了一会儿,到早晨诺诺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正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是乱麻一片。
推门的声音响起,她收回目光望向门口,小小的孩子穿着米白色泡泡袖的娃娃衫外套,就像是她在杂志上看到的阿汤哥的漂亮女儿苏芮穿的那一款一般,她也是柔软黄黄的头发,齐齐整整的覆在额上,思思眉梢眼角都是笑,对她一伸手,一开口,却是出乎自己意料的一句……
“乖诺诺,到妈妈这里来!”
诺诺愣住了,思思自己也愣在了那里。
房间里静的能听到空气在流淌。
思思脑中一阵嗡鸣,那乱麻一般的一片忽然之间像是被一双神奇的手理清了一般。
所有的过往纷涌的挤入,她的头隐隐的有些痛,忍不住的抬手捂上去,眉毛也紧紧皱了起来。
“姨姨!”诺诺一看到她这样子,慌的跌跌撞撞跑过来,爬到她的床上去摸她的头。
思思怕她摔了,一伸手揽住了她,她肉嘟嘟的小身子被她抱在怀中,仿佛一瞬间的,她想起她还是一个小小的肉球时的样子,咿咿呀呀的笑着被她裹在襁褓里,抱在怀里摇晃着唱着歌儿哄她……她粉粉嫩嫩的小脸笑的像是开放的迎春花一般可爱。
而再一眨眼,她却已经变成这个会走路,会说话,会笑会蹦会跳,又漂亮又懂事的小姑娘了!
她错过了什么?那中间漏掉的一段时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诺,我的诺诺……”她紧紧的搂住她,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她的身上温暖而又柔软,诺诺被她搂着趴在她的胸前,只感觉有看不到的暖流将她一点点的包裹起来,那一种说不出的气息,无法形容的安心,是妈妈才独有的吗?
她方才说什么,她说……到妈妈这里来,她是妈妈吗?
她抱她亲她的感觉,和秋姨,静姨,流苏阿姨都不一样,就因为她是妈妈,所以,才会有这一份不一样吗?
ps;肿么样,我的进展快不快?马上就给乃们结局掉,然后偶停一段时间再开始其他人的,考虑是清秋还是流苏……今天更完啦,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