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相思,心情一瞬间变的暗淡,却听得思思清脆的声音大喇喇的响起来:“……我还是美女哇!”
何以桀忍不住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思思闻声扭过脸去,双眸清亮,却是狠狠一瞪他:“怎么,我不是吗?”
何以桀轻轻点头,笑意渐渐弥漫在眼角眉梢:“是,你是。”
思思得意洋洋的翘起嘴角,又伸手捏捏诺诺小脸:“记清楚了没有?”
诺诺被她捏的嘟起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吧,美女姨姨。”
思思犹在罗里吧嗦的给诺诺灌输她是美女的“事实”:“你看,你爸爸都承认我是美女,你要乖乖听爸爸的话,所以,你以后要叫我美女姨姨。”
诺诺抬起肉肉的小下巴,她说话虽然偶尔有字不清楚,过长的句子也说不囫囵,但总归已经可以“正常”的和人交流,不用再说她的婴儿语了……
“姨姨,美女姨姨这句话太长了,我不会说。”
诺诺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谎。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你刚才不是说——美女姨姨这句话太长了,你明明会说!”思思气结,又去捏她的小脸。
诺诺左躲右闪,“我不会,不信你听……”
思思停下手,诺诺嘟住胖脸认认真真的盯住她,樱桃小嘴一张:“&* %¥#@# %&……”
何以桀再也忍不住,终究是大笑了起来,他刚才笑了一声,思思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就投了过来,他赶忙收声,转过身去向外走,“我去拿车子……”
思思看着他强忍了笑意,双肩还在抖动,不由得火冒三丈,将小肉球往地上一放,转身向卧室冲去……
诺诺笑的捂住肚皮趴在栏杆上,好一会儿才一扭一扭的也跟到卧室去,思思回了房间就趴在床上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她去洗澡,想起来刚才那场景,就又忍不住的笑,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想到诺诺嘟着胖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开始笑……
诺诺被佣人抱着穿衣服,听她笑,也跟着笑,两人又疯闹了一会儿,笑成了一团下楼来。
何以桀取好了车子,预备带她们出去吃早餐,思思拉着诺诺过来的时候,何以桀看了她一眼,正欲牵起诺诺的手,却忽然怔了一怔……
“怎么了?”思思摸摸脸,又狐疑的看看何以桀:“我脸上长花啦?”
何以桀的目光透出几分的疏离,几秒之后,他眼底的光芒似乎渐渐的淡去,相思从来不喜欢戴美瞳的,她虽然有一点点的小近视,但平常生活中基本连眼镜都很少戴,而面前这个靳思思,她的头发是染成了年轻女孩子喜欢的浅金色,她还戴着琥珀色的美瞳,她的性格爽朗而又过分的活泼,其实这会儿冷静下来想一想……
她和相思,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福婶不会骗他,这个世界也不会骗他,要说奇迹,这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奇迹?
也许那些也许,只是他想出来的,只是他的不甘愿而已。
他一时之间失落下来,似乎方才那些欢乐的时光,隔着云山雾罩一样的远,说不出的意兴阑珊。
思思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变化,不觉又吃惊的看他,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远了,那会儿还在扬眉大笑,感觉就近在手边的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陌生人似的,她心中有说不出的不舒服。
“没什么。”他的语调也恢复了平静,这平静看似是温和的,却带着说不出的疏远和客气。
思思停了脚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她不明白这人究竟是怎么了。
拿她开心么?
那会儿还看着她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死活拦着不让她走,这会儿看她气消了,就开始摆架子欲擒故纵了?
“我们去吃早餐吧,说了请你吃饭的。”
何以桀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思思,四平八稳的开口说道。
思思唇角一扬,松开诺诺的手转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不去了。”
何以桀眉心不自觉的就蹙了起来,她的脾气怎么这样怪?
“怎么了?”他耐着性子问,诺诺也好奇的看着思思。
思思云淡风轻的一扬眉,微微一笑:“没什么啊,突然没胃口了。”
何以桀牵了诺诺的手就转身向外走:“那我带诺诺出去了,厨房准备的有早餐,你饿了就吩咐佣人。”
他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客厅外。
思思忽然之间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沙发上,这人!
当初把她骗来时,话说的这样好听,现在又变成这样子不冷不热的模样,谁要来看你的脸色?
思思腾地站起来就冲上楼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证件都不翼而飞了,她越想越气,打电话给何以桀,却半天都没有人接,思思一个人气呼呼的楼上楼下转了几圈,何以桀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证件在你钱包里,你钱包在我这里,这里你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乱走乱跑,遇到坏人就麻烦了,乖乖待在家里,我和诺诺晚上回去。”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何以桀抱着玩了一天累的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诺诺进了房子里,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之下,他看到她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是刚洗完澡,她的头发用一条毛巾包了起来,五官分明的脸就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
平日里看起来,她和相思就是有几分的相像的,在这样光线迷离的情况下,她看起来就越发的像她了。
佣人过来接了诺诺,抱她上楼去洗澡。
何以桀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就缓缓的向沙发那里走去。
她眉眼不抬,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换着电视节目。
光影就一下一下的闪着,在她脸上变幻出奇异的光彩。
他还未走近,她忽然就关了电视,房间里立时暗淡了一层,何以桀脚步一顿,思思却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他看的很清楚,眼睛倏然之间如被刺痛。
她身上的棉布睡裙,分外的熟悉,是辞官之后,在杭州买下了房子之时,他亲自去锦湖公寓收拾了她留下来的东西,衣服,毛绒玩具,小摆设,她用过的洗护品,戴过的小首饰,都一一的收拾起来,运到了这里。
因为新搬家,事情还太多,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储物室辟出来,她的东西都暂时收在客房。
不知怎么的,她的衣服被思思翻了出来。
起初他是很想生气的,但那怒火只是一闪而过,在看到她此刻的样子之后,就彻底的消失无影无踪。
他记得那时候思思很瘦,穿这件睡衣就有些空荡荡的,但此刻的靳思思穿起来,却是刚刚好,一如当初思思刚买这条睡衣回来穿在身上的样子。
他心口一阵锐利的刺痛,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忽然就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他胸口里憋涨的酸楚渐渐泛滥,喉咙里也涌上酸涩。
思思却是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何以桀想要后退,双脚却好像被钉在了地上。
她一直走,一直到他和她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十公分,他的呼吸几乎就在她的额上。
他乍然的发现,她和思思的个子,也是一样的高,她们两人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有最关键的……
她除却说话的语气和欢快的语速,低沉下来时说话的语调,也是那么那么的像她……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她?”他忽然伸出手去,双掌按在她的肩上,声音急促,隐隐有些发抖……
思思的手缓缓的抬起来,冰凉的指尖,就像是上好的和田美玉一般,带着沁沁温润的凉。
她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颤抖,心底的冷笑渐渐弥漫而出,看,这就是男人,再怎样深情款款,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守身如玉一辈子,她靳思思,向来有仇必报,他算计她,她就狠狠的,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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