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一指锁着的门,很焦急的样子对何以桀说:“出不去……”
女儿说话的天赋让他吃惊,却依旧因为她的可爱面上泛起温柔的笑意,一伸手扭开了门锁,门一开,诺诺就扒着门框撅着小屁股推开门,继续吭哧吭哧的拉着何以桀的裤腿向外走,何以桀也不躲,就任她这样拉着他出了房间,诺诺站在走廊里,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不知道往哪边走好,她用一根小手指捣着脸颊想了想,就又骨碌着大眼睛扭头看他,何以桀指指右手边,诺诺立刻扭着小身子拉着他往右边去,何以桀笑意更盛,弯下腰抱起了她:“爸爸抱着走,别累疼了我诺诺的小细腿……”
诺诺扭了扭,觉得他抱着不舒服,但只是噘了噘小嘴,就没有再挣开。
她不再抗拒,让何以桀心里舒服了许多,开了电梯进去,诺诺双手环抱着何以桀的脖子,锃亮的电梯壁映出两个人的模样,诺诺扭着脸看,何以桀也往那里看。
高大的男人身材修长结实,面容冷峻沉稳,坚毅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严肃绷紧的唇,怎么看都不容易亲近,而此时他的表情却透出大片大片的温柔,那一双总是冷凝的瞳孔此时也有了笑意,他古铜色的脸,紧紧的贴在怀中那个濡米小丸子一样的小姑娘的脸上,看起来有了说不出的温柔。
诺诺看看镜子中的两个人,又扭头看看抱着他的何以桀,又回头看看镜子,忽然伸出小手,啪一下子拍在了镜中何以桀的脸上,他下意识的一躲,诺诺立刻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了几下,又伸手去拍,何以桀故意像刚才吓了一跳那样一抖,诺诺又咯咯的笑,笑完又去拍镜子,她玩的开心,何以桀也就一遍一遍的伪装害怕的样子,等到电梯停下来时,诺诺已经对他有了大大的好感。
她两只藕节一样粉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一路上都叽叽咕咕和他说着话,何以桀听不懂她的“婴儿语”,但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侧耳倾听,时不时的还点头应一声,诺诺越发的开心起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孩子有时候并不要求你真的回答她的问题,只要她说话的时候,你认真的听,不时的答应一句,她就会十分的满足,好似自己是被重视的,不是被忽视的小孩。
走出大楼的时候,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哗啦下起雨来,何以桀没有防备,虽然眼疾手快的抱着诺诺疾步跑到了车子里,但坐进车子里一摸,诺诺的头发和身上已经淋湿了。
小孩子不比大人,不要说淋雨,就是平日吹点冷风就有可能生病,何以桀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
还未到医院,诺诺就咳嗽了起来,何以桀不停的用干毛巾给她擦着头发,湿衣服也脱了下来,诺诺被他用另外的大毛巾裹着在怀里,甚至暖气也开了,但她的小脸仍是红了起来,不时的咳嗽几声,小小的一个孩子,生病也不哭,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怀中。
何以桀心底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一个人带着诺诺,还把诺诺教的这么好……
去了医院看完医生挂上点滴瓶,何以桀才轻轻松了口气,诺诺躺在大床上轻轻的抽噎着,方才扎针的时候,是扎的额头,他抱着诺诺,手都是抖的,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下来让护士抱着,诺诺扎针的时候,他心疼的几乎都要把她抢过来不扎了,但那个小小的孩子只是眼底闪着泪花低低的哭了几声。
“还疼不疼?”他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诺诺委委屈屈的点点头,又可怜巴巴望住他:“妈妈,想妈妈……”
以前诺诺打针妈妈都抱着,为什么这次诺诺扎针妈妈不来看诺诺?
诺诺已经乖了很多,都没有哭闹了。
何以桀想去找相思,又担心诺诺一人在医院,终究不放心她,还是决定等天亮诺诺不烧了带她一起去。
他不是因着相思的分量没有诺诺重,而是还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和方式去见相思,他曾经说永远不会再骗她,那么这一次若再食言,相思会不会生气?
可是他心里却又不安稳,她一直对他瞒着诺诺的事,为什么突然这天让人把诺诺送回来?
怎样都想不明白,心内如五内俱焚一般,只恨不得立刻见到她,又害怕去面对那猜不透的明天,而此时,夜渐渐的深了,赵秘书送了煲的濡软的粥来,何以桀喂了诺诺喝粥之后,在点滴的作用下,诺诺又咕哝了几声妈妈妈妈就睡着了。
杜芳芳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他没有接,干脆关了机,又让赵秘书也回去休息,他就守在诺诺的床前,和衣而眠。
中途护士来换点滴瓶的时候,诺诺也醒了,有点点怯怯的望住他说要尿尿,护士想抱诺诺去,诺诺不肯,何以桀就裹着薄被抱了她去卫生间,诺诺困的眼皮直打架,他抱着她把尿时,她就又睡着了,何以桀看女儿熟睡的小脸苹果一样可爱,不由得心底暖烘烘的一片,放她回床上时,摸了摸她的额,已经不烫了,何以桀就放下心来,伏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渐渐的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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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芳一大早就冲到了市委办公楼,一路上不停有人给她打招呼,她都冷着一张脸理都不理,到了何以桀办公室外,就见门虚掩着,杜芳芳紧紧抿唇,强压了怒气推门进去:“老公你昨晚去哪……”
她话未说完就愣住,赵秘书正在书架前收拾资料,看着她一脸讶异。
“他昨晚去哪了?”杜芳芳的火气蹭的冒了上来,厉声问道。
赵秘书摇摇头:“太太,我真不知道。”
“你这秘书到底怎么做的,啊?”杜芳芳憋了一夜的怒气酣畅淋漓的发泄了出来,赵秘书直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一句话都接不上,待她发泄完,方才忍了气说道:“太太,不如您在这里等会儿,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我还有事!等他回来,让他立刻给我回电话,多重要的事一晚上不回来还关机!”
杜芳芳满腹怨愤,气呼呼的出了办公室,赵秘书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又给何以桀打电话,依旧是关机,他想想不放心,就下楼开车去了医院。
诺诺退了烧,但还有点咳嗽,早晨醒来就一直闹着找妈妈,何以桀也担心相思,正好赵秘书来了,他就嘱咐了他好好守着诺诺,开车去了相思住的地方。
到巷子外时停了车,何以桀下车来,踌躇许久还是进了相思上班的那个超市,询问了几句就有个年轻的女孩对他说了相思的住处,但她也没上去过,只知道是哪栋楼,何以桀道了谢,就从曲曲折折的巷子里走进去,在那女孩说的楼下站定,他抬起头,望着那一栋只有四层的砖木结构的小楼。
楼下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了一夜的雨,树叶亮闪闪的,绿的发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的刺眼。何以桀站在树下,不时的会有人从他身边经过好奇的看他几眼,他望望那栋小楼,摸出烟盒,靠在树干上抽了几支烟,到得最后,他将烟蒂丢在地上,抬脚碾了几下,方才长长的吸一口气,礼貌的叫住了从楼上下来走过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
问清了房间,何以桀就不再犹豫预备上去,谁知他刚走一步,刚才那个女人就粗着嗓门喊住了他:“哎,你上去也没用,这家里没人!都不在家!”
何以桀眉心顿蹙,转过身来,颀长的身躯在清晨的阳光下犹如一树樟兰,他看起来气势非凡,让那个女人不由得有些讪讪起来,支吾说道:“那个叫闻相思的,她前几天病的要死被她婶子送到医院了,这几天都没回来,我听隔壁小虎说,昨儿在医院碰到她婶子了,说闻相思已经死了,她婶子就出去了一趟,就被医院送去烧了,昨天下午烧的……”
这女人说到最后,嗓门越发的大了起来,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仿佛她亲眼看到了一般。
何以桀有些迷茫的望着她开开合合翕动的嘴唇,好一会儿,他才忽然有些愤怒的狠狠瞪那女人一眼,厉声打断她:“你胡说什么呢!有你这样好端端咒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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