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含混不清的响起;“思思,我没有办法了,我不能没有你……我,我爱你……思思……”
相思挣扎的动作,就缓缓的停了下来,他的脸埋在她颈间许久不动,她却感觉到他的身体颤抖的可怕,心中忽然有说不出的荒凉蔓生而出,就像是最冷清的八九月间,铺了一地的银色月光。
她不爱听这样的话,她不想听这样的话,她不喜欢再有人对她说思思我爱你,她的爱情早就死了。
她的世界只是渺远的孤岛一隅,寄居着一个小而无助的灵魂,她所想要的,也只是守着自己小小世界,安然的度过今生余年,而他的世界,是那摸不到的海市蜃楼,充斥着繁盛的诱惑和残忍的决绝,她走进去一次,就被那无边的残酷吞没,今生,不愿意再靠近。
而此刻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试着用她全部的美好和青春来爱着的男人,就成了她心上烙下的朱砂痣,她看到想起听到有关于他就会痛,既然无能无力,那么只有远远躲开。
他薄凉的爱情,永远会是被他优先舍去的爱情,她闻相思要不起。
他抱着她,几乎是想要将她的身体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她的骨头被他扼紧的力道弄的发麻生疼,那疼痛却催逼着她愈来愈冷静,她手掌用力,缓缓的推他:“何以桀,你起来。”
她一如雪后大地一般漠然的声音要他心惊,眼眸微转望向她,却见她面容上一派平静,仿佛他的那几滴可笑的眼泪和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的告白,在她面前,都只是虚无,她根本不在乎。
心冷的几乎冻结,心灰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得不到她,也不会再放开她,看不到她是折磨,拥有不了也是折磨,不如留她在身边任她恨他厌恶他,至少,他想她的时候,还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她。
他不起身,在她脸庞上方十公分的位置停住,和她双目想对,不言不语。
冷气滋滋的向外冒,碰到温热滚烫的肌肤带来沁凉的舒爽,似乎心也就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她有一双好眼睛,在望着他的时候,总是要他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而此刻,他恨她,恨她这样漠然的眼神,在他的心上狠狠戳出了几个洞来。
“别这样了。”她忽然间开了口,微微的对他扬起嘴角,何以桀看的心颤,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带着淡然,带着一点看破一切的温和,不是他的相思,那个像是长了刺的小猫一样的相思,那个俏丽的活泼的眼睛里灵气逼人的相思,不是此刻,美则美矣,却像是画在纸上的工笔画,工工整整,却透着冷硬的死气。
“何以桀,不要这样了。”她的手,凉凉的,像是夏日里消暑的冰块轻轻触在他的脸上,他轻轻的颤了一下,脸不自觉的向她的手心里靠过去,她没有动,又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好像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就按照我们说好的,两个月后,我养好病就离开,你和太太……好好的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也早已分手,不该再这样见面,但我很感激你这一次出手相救,我们俩,也就扯平了,你不再欠我,我也不再怪你了,我们都,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何以桀,过去的事,我不愿再回想,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那样,不如成全我,我不愿意,再回到你的生活中,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拜托你,成全我。”
她一字一句,坚决无比,就像是有人挥动着锤子砸着一枚钉子往他的心上戳,他嘴角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眼睛里也渐渐充斥了通红,他望着她,若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他想,他早已杀了这个狠心的女人。
如果她哭闹,痛骂,撒泼,挣扎,反抗,他都有办法,可是他受不了她这样爽快的说出分手词,虽然他们早就分手了!虽然是他狠心的舍弃了她,将她驱逐出了自己的世界!
“闻相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念着她的名字,固定着她一只手腕的手掌忽然松开滑到她颈间,他一只大手就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轻轻收紧,相思脸上渐渐涌起红色,她却依旧是那样平静大的望着他,不再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他恨极,微一用力,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拉了起来,相思眉心蹙紧,被他掐的呼吸都截断,有些难受起来。
“我不放手,你别想这样花言巧语的骗我,我绝不会放手!”
她忽然就笑了,笑中带着一点嘲讽的味道,她艰难的呼吸着,狠狠掰开他的手指,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咳嗽着沙哑着嗓子开口:“好,要我留下可以,你离婚啊,现在就离婚,光明正大给我一个身份,要我做何太太,我就留下。”
他一下子被她的话噎住,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笑就凉了,渺远而又陌生;“何以桀,我不愿意做第三者,不愿意做拆散别人婚姻的坏女人,也不愿意做你的地下情人,等着你不定期的临幸,我们早已结束了,你也已经结婚了。我之前从来没有说过恨你怨你,但做人总是要公平点吧,我已经被你们害成了这样,是不是真的要我丢了命你才死心?”
“我不爱她,思思,我不爱她,从来都不。”他转过身去,痛苦的抱住头,他不敢看她,她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事实,都是他不敢面对的事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爱她,可是她是你的太太,你是一个男人何以桀,你得对自己的妻子负责,你不能结了婚了,还妄想着你的旧情人留恋着你,何以桀,这世上没有这样好的事,至少在我闻相思的世界里,绝不可能发生,一年多前,我因为你差点丢了性命,现在,你又要把我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何以桀,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
“不,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他急急的辩驳,相思却是轻轻摇头:“就算不会再发生,我也不可能回去,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何以桀,我只给你两条路,第一,两个月后放我离开,从此以后,山高水远,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不,我不答应,思思,我不能答应……”他脸色都有些发白,慌乱的摇头,相思却毫不动摇,只是漠漠看了他一眼:“你当然可以说不,那么我只有走第二条路,你如果不肯放我走,那么,我宁愿死。”
何以桀眼底光芒瞬间一滞,片刻之后,他才似不敢相信一般望住她,她皎洁的脸庞上能看到的只有决绝的神色,那一双星子一般璀璨的眼眸里毫无动摇的神情,他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怔仲的坐在那里,她宁愿死,都不肯再回头了。
“何以桀,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人做不到的,和你在一起四年,你也该了解我,我决定的事,就不会放弃,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事情和人,死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何以桀,你好好想清楚,要么放我走,要么就来替我收尸,然后看在我们四年情分上,赏我一块墓地。”
“我答应你,两个月,就两个月,我放你走。”他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下子推开了车门,车外的热浪扑进来,相思只感觉眼前的阳光如树梢中筛下的碎金子一般在眼前一闪,然后她看到他有些寂寥的背影远去。
在空旷的道路上,他走的很快,宽阔的肩膀微微垮下来了一些,但却依旧是桀骜不驯的背影,她僵硬的笑,这就是何以桀,不管遇到怎么样的伤害和困境,都无法将他伤筋动骨,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此甚好,她总算是得偿所愿。
那么他怎样,就与她何干?从此以后,他过他的衣香鬓影鲜衣怒马的璀璨生活,她过她的平静安稳普普通通的小日子,那曾经恍若做梦一般的过往,还何必放在心上?不管是树缠藤,还是藤缠树,依偎纠缠,总是抵不过并肩而立,终究,他不是她命里的那一棵大树。
相思转过脸来,轻轻闭上眼,戏结束了,犹如沉重而又苍凉的一声锣响凌空击下,这人生,也不过就是一出折子戏,来来往往,不过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浑浑噩噩的唱着同一个故事,纸醉金迷,情网难解,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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