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色里睁开眼睛,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在他的心底弥漫开来,若是静知知道他出车祸,会怎样?
他在心中设想千百种,却在最后都化作无力的苦笑。
两人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从此天涯海角不会再见,他也不想拿车祸做幌子骗得她的同情心,这样只会让他越发受不了,他也更不想拿静园逼她回心转意,若她心有不甘,他就算是得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将静园重建,不过是他为傅家为她做的仅有的补偿,他们孟家人犯下的过错,他在知道真相之后,就不曾避讳和否认,虽然他极力的弥补,但在自己父母身上却也清楚的明白,他们自始至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绝不肯,对那件事妥协。
是啊,在他们眼里,向来只是成王败寇,人走茶凉,你若是没能力,被人逼走欺压死,也只是你自己倒霉,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慈,比那些踩上几脚的人,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
他没有能力操控父母的想法,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的弥补。
静园的事,他也不会出面,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吧,但那又如何,他对她补偿的这一些,总归比不过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他欠着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只是今天那漫长的岁月,又该怎样去度过?她若是嫁人,他又能不能忍得住让自己不去在意?
孟绍霆渐渐觉得烦躁,他忽而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轻易放手,忽而又暗骂自己心思龌龊,这样折腾半夜,到天将明的时候才昏沉沉的睡去,而白天就觉得身子撑不住,伤口也有了发炎的迹象,开始昏昏沉沉的发起烧来。
曼君得知之后,干脆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在隔壁专心致志的照顾他,他虽时有昏沉,断断续续发着低烧,但好在身子底子好,病势虽不稳,但也一日一日缓慢的复原着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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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已过一个月,相思的身子在静知无微不至的调养下,终得痊愈,清秋担心沈北城那边的事,早早就回去了,但时不时的还会来看相思,她对孟绍霆出车祸的事情守口如瓶,从不曾在静知面前透露一句。
说起来也是因为她自己心中愧疚,她上次好心办了坏事,这一次,是再也不肯插手别人的事情了。
相思住院一个月,何以桀事后来过几次,但她从不肯说一句话,对他也没有一点点的笑脸。
何以桀向来独断而又骄傲,可以耐着性子纵容一次两次,但在相思如此“给脸不要脸”的举动之下,他终究是彻底的厌烦。
而柳悦在相思的偶然的授意下,现在调入她的病房做护士,自然就多了和何以桀接触的机会。
所以,当何以桀第四次来看相思的时候,不过是在病房里打了个转,就和柳悦前后脚的出去了。
相思看在眼里,心中骤然的松开,而紧接着,却又有说不出的难受从心脏的深处开始弥漫,她知道何以桀是个无情绝情的男人,可是如今清楚明白的再次看到他的行事,她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刺心。
但这样也好,也该彻底的清醒了,对他若有似无的一点点的牵绊,终是彻底的放下。
若她能够无声无息的离开,从此以后销声匿迹做一个普通人,那就是再好也不过了,就算往事想起来颇觉得有几分的辛酸,但也好过日日挣扎在地狱之中。
她虽然柔弱无助,天大地大她身边没有依靠只是个死了父母的孤儿,但她闻相思骨子里的倔强也不容小觑,她忍了他两年,也算是报答了他收敛父母尸骨,让父母有葬身之地的大恩,除此之外,他带给她的,可曾有一星半点的温暖?
“静知姐,我准备好了……”相思换了衣服,身边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机票是清秋请同事帮忙买的,去的是西北的一个省会城市,然后相思去那里之后,预备立刻乘车去一个偏远的山区小镇,她是偶然在网上看到那里的境况,说是与世隔绝,交通不便,急缺老师。她若是去那里,何以桀就算是再怎样神通广大,也找不到她了吧。
静知看一看她,见她气色好起来一些,而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却是晶莹明亮,充斥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她心中也颇觉安慰,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惴惴不安。
就这样在何以桀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当真不会发现?
往日是没有机会的,何以桀不在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害怕出事就看管的极严,但何以桀一来看相思,总嫌人多碍眼,把人远远打发出去,反倒是有了机会。
静知开了病房的门,小心的向四周一看,走廊里偶有护士经过,离电梯是极近的,自从上次柳悦和那个护士发生争执之后,相思就换了高级病房,清静多了。
柳悦和何以桀出去之后不知去了哪里,静知忐忑不安的提了箱子,相思在出门的那一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是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
离病房不远处的办公室里,不时传来让人脸热心跳的声音,门反锁了,堆放凌乱的办公桌上坐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的护士服被人高高的推卷起来堆在胸上,而内衣也凌乱的挂在一边,柳悦的身体柔软的舒展开,她修长的颈子高高的拉伸,嫣红的小嘴间不停的溢出让人羞赧的声音……
而她的面前,却是站着一个身材极高大的男人,他很是懒散的只把皮带解开,衬衫下摆凌乱,劲腰上盘着两条修长纤细的玉腿,而他的动作却是毫不留情的猛烈,柳悦被他的动作撞的呀呀叫个不停,两只手插在他浓密的黑发中,上身微挺,情不能自已的将自己的丰盈就送入他的口中……
过了许久,何以桀才一把将柳悦推开,他毫不避讳的清理干净自己,看也不看软绵绵歪在桌子上的柳悦,只是在穿好衣服之后,随手拿了一张卡扔在了柳悦的身上,也不理会柳悦连声的低唤,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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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坐的是火车,从c城到b城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随时都有火车。
何以桀若是发现她离开,第一反应就该是去机场,而她对他素来捉摸的透彻,既然下定决定逃走,就绝不会再让自己有被他抓住的可能。
静知是不敢多待的,把相思送上火车,看着火车开走之后,她立刻就打车去了c城最出名的一家粥铺,将提前就买好打包的粥带走,然后立刻就赶回了医院。
这是相思的主意,她害怕何以桀会迁怒于静知,所以才要她做出不知情的假象,就算是何以桀会怀疑她,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能对静知做什么,更何况他真要对静知怎样,好歹也要看绍霆的面子吧,所以相思虽然担心,但也不是特别的害怕静知会出事。
而静知赶回医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何以桀,她正在诧异,柳悦就进来了,脸上半喜半悲,见她愣怔一人站着,就随口说道:“何先生已经走了,闻小姐自个儿出院了,傅小姐您不知道?”
静知哦了一声,轻轻松了一口气,何以桀没有追究么?还是,当真,已经玩腻了,所以走了也就走了,丝毫,都不会放在心上?
静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医院的时候,孟绍霆和沈北城正在商量静园的事情。
“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这是老头儿不知道的“私人财产”,静园的工程不能停,原本再有三个月正好可以赶上她生日,但现在……日夜兼程的话,应该也能差不多赶上,北城,我现在腿不方便,静园那里拜托你了。”
沈北城不置可否,撇撇嘴说道:“这算什么事?你默默无闻的为人家做了这么多,然后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窦娥也没你冤啊!”
孟绍霆一笑:“你也别呛我了,这事我已经拿定主意了,好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收手的道理,还请你继续帮我保密下去。”
“真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静知心软,一准儿就回心转意,你偏不让她知道,绍霆,不是我说你,你真要等到静知嫁人了,你再后悔莫及?”
“说什么呢?”孟绍霆微微挑眉,眸光却是投向窗外,自言自语道:“a市向来热,她又是极怕热,不如多建几个池子凉亭……算了,还是依照原样来吧……”
沈北城气结,连连指他:“你还真是痴情,绍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为她做点事而已,这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又不难,没什么大不了。”
“你说的轻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这是多大一块地?再说了,依着原样建,那静园是一百多年前的老宅子,中间还翻修过,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市场,这是多艰难的工程?”
“虽说艰难,但也不是不可为,现在不是建的差不多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只要好好帮我这个大忙,就算是真正的为我好了。”
沈北城摇头叹息:“罢了,谁让我们是兄弟,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养着吧,我不会误事,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孟绍霆一笑,也并未多说什么客套的话,两人相识这么多年,这点子默契倒还是有的。
这边静园的工程继续的如火如荼,而医院那里,曼君执意不肯走,孟绍霆好似也由最初的抗拒渐渐妥协,外人看了以为小两口关系和缓,甚至孟太太都欣喜不已,照这样下去,自己就快做奶奶,该抱小孙子了!
但只有人当事人自己明白,曼君不过是在竭力挽回,而孟绍霆也仅仅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给她一点补偿,离婚的事,他不会更改,而现在,她若觉得这样照顾他能开心点,他也就无所谓了,左右两三个月的时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静知的生活平稳无波的一天一天过着,小包子秋期也要入园了,她现在正在忙着上班,忙着开导儿子接受离开妈妈开始和小朋友一起玩的生活。
而这样的平静,好似注定是要被打破的一样,静知某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确切的说,她不认识那个人,但是她和她有过两面之缘。
对,她去加州找绍轩的时候,见过她两次,一次是绍轩吻她,一次,就是她骂她是个中国来的*****。
直到现在,静知还能清晰的想起,她嘲讽的目光看着她,薄唇中吐出那几个让她气的发疯的字眼,那个叫宋景的女人,她怎么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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