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不喜欢多读诗词,以前念书的时候,只对一首诗记忆幽深,静知,我念给你听。”
他一笑,俊逸的脸庞皎洁如玉,薄凉的唇勾出迷人的弧度,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却是醇厚无比,缓缓在她耳畔响起:“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静知……”他的手渐渐的下滑,静知冰凉的发丝像是灵巧的小蛇从他的掌心溜走,他掐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去,她唇间带着薄荷的清凉气息,逼迫的他呼吸渐渐急促,唇舌描绘她花一样的唇,渐渐就觉得无法得到餍足,双手托住她的腰缓缓一用力,竟是将她放在飘窗上,他倾身压下去,手掌向她的睡袍里探去,触到了冰洁如玉的肌肤之时,只觉满身满心的快慰和满足……
“静知……”他的唇一路下移,落在她羸弱的锁骨上,静知生的不算美,但皮肤却是白的胜雪,特别是肩上那两弯新月一般的锁骨,更是耀痛了孟绍霆的眼,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一点一点的沦陷,却又无法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着迷于她什么地方,她曾是他的妻子,曾爱他如火如荼,但他那时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而现在,风水轮流转。
“你是刚从沈曼君身上下来吧。”他撕开她衣服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讥诮的声音。
宛若是一盆雪,骤然的压在了燃烧正旺的炭火上……
孟绍霆只觉得心间一阵的冷,他所有的欲.望,就那样被生生的扼住,缓缓从她胸前抬起头,看到她干干净净微微笑笑的眼神,她轻轻对他说道:“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我没碰她。”他蹙了眉尖死死的盯着她,而她已然伸手将他推开,转身拉好了衣襟望着窗外,她站在那里的身影实在有些单薄,他愣愣的看着,无名火顿起。
“傅静知,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他起了身,半敞的衣领里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他的身材很好,一看就是那种健身房中练出来的,健美而不会显得粗野。
他嘲讽的看着她,心底的怒火却是渐渐盛起,他踱步到她的跟前,一手拉住她的一把长发,逼迫她转过脸来,静知微微皱了眉,却依旧是那样木然的神情。
“你不就想着让绍轩想办法找到你,把你带走吗?你不就想着嫁给绍轩吗?你嫌我脏?呵……”
他哧然一声冷笑,拉住她头发的手掌更加用力,静知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破了,但她哼都没有哼一声,垂着眼帘,偏生不看他。
“你给我好好看着。”他手掌向下一坠,静知吃痛的逼迫下只得高高扬起了下颌,他就狠狠一笑:“我告诉你,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将你整的乖乖巧巧的,聪明点,你不如顺着我,指不定,我三两日就腻了你……”
“一辈子都别想。”静知一笑,复又缓缓的闭上眼。
孟绍霆看着她的样子,她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无论他做什么,她根本连一丝丝的触动都没有!
他为了守着她,宁愿不去夏威夷,他为了留她在身边,宁愿欺骗自己的父母,欺骗那个痴痴等他的未婚妻,她却丝毫不领情。
他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连沈北城和何以桀都笑话他,但他还是瞒着父母硬是将她留在身边,不顾及曼君的眼泪和委屈,在医院陪了她整整半个月,她却还是无动于衷!
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孟绍轩吧。
看她此刻轻柔微笑的样子,他就知道!
她以为她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吗?还心存幻想回到孟绍轩身边去?
“别想是吧?”他哧的笑出声来,忽然反手扭住她两条纤弱手臂,接着将她整个人向地上重重一推……
木质的地板上铺着厚厚柔软的埃及地毯,饶是如此,她还是被他极大的力道摔的痛到脸都白了。
长发像是丝缎一样铺开,和白色的地毯映衬的煞是好看,她的肌肤如玉一般,竟和那地毯的白色都融在了一起。
静知只让自己浅呼了低低的一声,就伏在那里动也不动,孟绍霆最见不得她什么都若无其事的冷淡样子,最见不得她倔强的让他恨不得捏死她的神态。
怒火,根本就无法隐忍,一脚踹出去,正在静知的小腿上,她痛的全身都抽搐了一下,小腿正前方瞬时就青紫了一块,但她却还是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孟绍霆眼底一片的死寂,阳光像是碎金子一样洒在地上,她身上也暖暖的罩了一些,好看的长眉紧紧的拧着,唇咬的几乎都要出血,但是闭着眼,唇边的笑意一如方才。
“傅静知,你就这样装死人给我看吧,实话告诉你,我的人已经找到绍轩了,我今儿回来原要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孰料你又摆脸子给我看,你当真以为我宠你上天就会任你为所欲为?”
孟绍霆说着,就弯下腰来,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复又推在柔软的床上,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眸中带着阴狠的目光,笑的却是那样迷人而又嗜血:“我在你心里早就是个混蛋了对不对?我也不在乎再混蛋一点,反正,在孟家,没人会关心一个死了妈的私生子,你说说看,我现在不声不响的弄死绍轩,会怎样?”
“你敢!”静知倏然的睁大瞳孔,她眼底终是起了波澜,而那波澜渐渐的汹涌起来,她就那样恨恨的盯住他,一字一句的道:“你敢动他一个手指头,孟绍霆,我若不十倍百倍的向你讨还回来,我就不姓傅!”
“好!”他直起身子,轻轻的击掌,脸上笑意迷人如斯,却偏偏进不到深邃的眼底。
“还要寻死么?还要这样见天如同死人一样活着?”他笑的更深,眼睛里的亮光渐渐消失。
“别让我再一次提醒你,还有害死你爸妈的人呢,你得好好的活着,要知道,你活的越是风生水起,那些恨你的人就越是痛苦,你想啊,我爸妈千方百计要你离开我,你现在偏生把我攥在手心里,是不是就在他们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不如,我帮你?”他低低开口,说到尾音的时候,却带了一抹不易觉察的苦涩。
静知死抿了唇,一双眸子晶亮的望着她。
她怎么会忘,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爸爸在孟家受到的屈辱,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孟家那一对黑心烂肺的老东西怎么辱骂她妈妈,怎么羞辱她这个没做过一件错事的女人!
“你和我关系越僵,他们就越是开心,不如静知你退一步吧,从今天开始,咱俩好好的,你想啊,我和你恩恩爱爱形影不离的,传到他们耳中,是不是很刺激?”
孟绍霆似在诱惑她一般,低低的耳语,他这般做,一半是当真这样想,当年的事,因他而起,他虽不曾说,不曾说过歉意,但一直藏在心底,多年对父母的敬重,一夕之间化作乌有,就连他生性薄情,都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甚感不齿,甚至厌恶,静知求死心切,他故意提起她父母的大仇,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而且,他也不吝于还击欺骗自己的父母一次,帮她出一口气。
还有一半,却是着实为了自己,这些日子为着他不肯结婚,挨的骂和数落当真太多,也让他看清自己父母待自己的“真心。”
在孟家的利益面前,他的幸福,又算是什么呢?
如果当初不是贪图傅正则许下的重诺,怎么会逼着他娶了静知,从而在傅家落败,静知怀孕之时,造成那样大一出悲剧?
如果不是他们和沈家一拍即合,结成盟友,又施了巧计,让他接受了曼君,他又怎么会面临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自始至终,他曾觉得自己很幸运,他是父母最看重的儿子,甚至老谋深算,事业有成的大哥在父母面前都没有他分量重,他也一直认为,父母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所以这么多年,他不曾有过违拗的行为,但是现在……
他终是明白,在权益面前,亲生儿子的幸福也不是不能牺牲。
他这一席话说完,却见静知呆坐在那里,似有些痴了。
“我和你的事,早晚瞒不住。”他背过身去,眼底的自嘲就越发的清晰起来:“你也知道,我想得到的,终归都要得到,不管多难。”
他说完这句话,又站了一会儿,见她一直都没有反应,他略低了一下头,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就向外走去。
“你好好想想吧,你就是见天的把自己逼成林黛玉,也没人同情你一分半毫。”
他话音落定,门就阖上了。
极大的卧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人,静知的身子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她缓缓的伏在柔软的被子上,渐渐哭出声来。
从离开绍轩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放任自己大声的哭。
她素来不是一个太精明的人,明白这桩道理实在是太晚。
她想过安稳的日子,想和深爱自己的人好好在一起,她有很多美好的向往。
但这世上,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不是你想安稳就可以安稳,有人偏生不让你安稳,而又比你强大,你奈他何?
静知哭到最后,眼泪就渐渐的干了。
孟绍霆,孟震宗,孟太太,她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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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别说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曼君轻轻摇摇头,她瘦了许多,一张原本讨喜的小圆脸也变成了尖巧的瓜子脸,沈太太看的心疼,不觉挪过去自己女儿跟前,轻轻搂住她:“曼君,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不绍霆也说了只是推迟婚期吗?”
沈太太心里原是不满的,但架不住女儿一心扑在孟绍霆的身上,她这个做妈的心疼自己女儿,眼睁睁看着她煎熬,却也无能为力。
曼君一串眼泪倏然的就落了下来;“妈,依着这样发展下去,您觉得他还会娶她吗?”
沈太太脸色也有点难看,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劝道:“曼君啊,那天他悔婚,你还是铁了心要跟他,爸妈拦不住你,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你选择了这条路,又说这样的丧气话,算怎么回事?”
沈太太神情有些鄙夷,冷哼一声说道:“不过一个下.贱的私生女,不干不净的,她怎么和你争?你跟绍霆的时候可是干干净净的。”
曼君脸色越发的白,手指不自觉的扭紧:“是又如何?绍霆心不在我身上,妈,我该怎么办?他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回来了……”
曼君一想到他对着傅静知温柔至极的神情,不由得心脏间一阵翻卷的痛楚,她扑在沈太太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妈,我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沈太太一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女儿的背,双眼却是缓缓的眯了起来,说起来,这桩婚事她原是极其满意的,绍霆和曼君感情谈不上多好,却也是相敬如宾的,却不料到,横空里杀出来一个傅静知,竟是勾搭的绍霆连家也不回了。
心中柔肠百结,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哄女儿道:“曼君啊,男人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不算什么大事,你是他的未婚妻,过了三媒六聘的,你才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孟家少奶奶,别人再怎么嚣张,也踩不到你头上去,这气势,首先咱们就不能输了去。”
曼君哭的怔仲,哽咽道;“妈,绍霆都不回家,我又能做什么?你不知道,他心思都在梅园那个女人那里,哪还有我的位置?以前他虽是对我不甚热情,总归那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现在……”
曼君悲从中来,忍不住又是一阵的低泣。
“呵,我没料到,绍霆竟是将她安置在梅园那的别墅里了,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简单的善茬。”沈太太轻轻帮女儿擦了眼泪,有些怒其不争道:“说来也怪你自己,都跟在二少身边四五年来,竟只得一个未婚妻的名分,你要是现在嫁了他……哎对了,你使馆那边手续办妥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
沈太太不说则已,一说结婚证的事,曼君的眼泪干脆再也止不住了……
见她哭成这般,沈太太心道坏事,却也撑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且告诉妈,不行咱们去找孟太太去!”
“妈……使馆那边都办妥了,偏生绍霆拖着不让人去准备结婚手续。”曼君心痛难捱,想到那人冰冷的模样,又是一阵剜心裂肺的疼,傅静知怎么就得了他的心,得了他的意,迷的他三魂丢了两魂……
“这也欺人太甚了!曼君,你都被人骑到头上,还是一味的忍,再这样下去,早晚让人家登堂入室!”
沈太太怒不可竭,蹭时站起来,气的说话声都高了八度。
曼君慌忙拉沈太太的手,含泪楚楚说道:“妈,你小声点,别让伯母听到了。”
“曼君啊,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从小你就善良,现今你还是这样,你这样一个人哭,能起什么作用?孟太太怎么说?”
曼君悲苦的强笑一下,哑哑说道:“绍霆上上下下都瞒着,不许人告诉太太,太太也是前儿才知道,正气的不行,妈您就别去闹她的心了。”
“孟家就是瞧你善良可欺,二少也是看准了你不声张,曼君啊,听妈一次,你就别忍了,好坏,也该去会会她,出出我们这一口恶气也是好的!”
沈太太一把拉了曼君;“去梳洗一下,妈这就带你去,我就不信这世道反了天了,一个外面不三不四的野女人,也敢踩在我们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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