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肖默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你的英文补习老师,姓什么?”
“……”
肖缄的脚步顿在楼梯上,整个人僵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可片刻后,他还是转过身来,强做镇定的说道:“我刚刚说什么了?我说我的老师姓孙啊,怎么了?”
温肖默盯着他的眼睛,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最后才摆了摆手,示意他上去吧妲。
肖缄转过身,长长的一口气从口中吁出,小跑着往二楼上去了。
温肖默坐在沙发里,不禁有些焦躁。
他不明白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无论人在哪里,脑子里面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谭之薇。就连刚刚那一瞬,他都觉得自己变的异常可笑禾。
到底是听错,还是日有所思,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客厅里,保姆给温肖默泡了咖啡后,就默默离开了。
据保姆说,靳敏搀扶着肖屏去附近散步了。
温肖默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也挽到臂弯处。
不经意间的一低头,他看到自己的手机正从西裤口袋里滑落而出。
他将手机从沙发上捡起,滑开了屏幕锁,看着灰色的屏幕发呆。
许久以后,他打开了通讯录,一个个的号码翻找了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谭之薇的号码上。
谭之薇的新号码,他的确是存在了里面,可是并没有标注署名,只是一串11位的数字。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一眼就能够记住哪个是她,短短的号码早已经熟记于心。
温肖默将手指停留在谭之薇的号码上,一直没动。
他此时在想,自己要不要咬咬牙,就拨出去。
可他终归是犹豫了。
号码拨出去很简单,可他该对她说些什么,这才是难题。
温肖默的手指流连在那串号码之上。
最后,他终于见号码拨出,就假装是自己拨错了,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可惜,号码拨出的同时,门口处传来了靳敏的声音。
靳敏搀扶着肖屏出现在视线之内。
她正低头提醒肖屏注意脚下的台阶。
温肖默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机挂断,放进了西裤口袋里,从沙发前起身。
走到靳敏的面前,将肖屏从她的手中接过,并关心的问向自己的母亲道:“天气这么热,怎么选在这个时间出门?”
肖屏笑着摆摆手:“听说附近有个鸟市,我过去看看,正好小敏知道在哪里。”
靳敏一直站在肖屏的身后,没有做声,目光始终放在温肖默的脸上。
温肖默没说什么,和靳敏浅浅对视一眼后,带着肖屏朝着里面走去。
……
与此同时,谭之薇正站在花鸟鱼市的市场里,一边接电话,一边逗着一只笼子里的绿头鹦鹉。
店老板从里面翻找出一包鱼食,递给谭之薇,说道:“这种是粉末状的,10块钱,你家里的鱼小,一次不要投放太多。”
谭之薇付了钱,将鱼食收好,转身出了门。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是肖缄打过来的。
肖缄借口自己有关于英文方面的疑惑,需要谭之薇帮他解答。
可问题还没问出口,就和谭之薇先闲聊了起来。
谭之薇从花鸟鱼市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是汗,对着手机说道:“肖缄,你不是有不懂的问题要问我么?哪里不明白,你问吧。”
被谭之薇这么一提醒,肖缄笑了起来,打着哈哈说道:“和你聊天聊的开心,我把要问什么给忘了,要不这样吧,等我想起来,再打给你,好不好?”
谭之薇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也只得说道:“好,别忘了我给你布置的作业,明天我要检查的哦。”
“我知道啦!”
肖缄很快挂断了电话。
谭之薇朝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后,上面什么消息也没有,随后将手机收进手提包内,大步朝着自己居住的小区方向走去。
……
谭之薇回到自己的公寓时,谭歆已经先回来了。
谭歆站在厨房的水槽前,一边清洗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葡萄,一边在接谁的电话。
谭之薇将手里买来的新鲜蔬菜,一样一样的放进冰箱后。
转身去了洗手间。
谭歆对着手机说道:“妈,我才不要回上海啦,临城挺好的……而且,我和我姐住在一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电话那头的谭母说道:“就是因为你和她在一起,我才担心的咧,她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嘛,从小就一直在学坏,还没成年就和一个脸白白的男人在车子里搞啊搞的,脏死了……”
“妈,你别听人胡说,行吗?”谭歆不满自己母亲的呱噪。
谭母语调尖锐,继续说道:“我是你妈,我能骗你么!之前是因为你年纪小,我才不和你说这些,你整天和她搞在一起,会学坏的!”
谭母的声音大的离谱。
谭歆挂断电话后,这才发现,谭之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冰箱前,正仰头喝着手里的纯净水。
谭歆面色有些尴尬的对着谭之薇笑了笑,道:“姐,你听见了,是吗?”
谭之薇没有说话,看着她手里的葡萄,说道:“我是想来告诉你,再这么洗下去,葡萄就被你揉烂了。”
谭歆低头朝着葡萄看了一眼,确实如此。
再想开口时,谭之薇应转身去了客厅。
姐妹两人因为这通电话,之间变的有些许的尴尬。
谭之薇倒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来,谭歆的心里却一直都过意不去。
从小到大,谭之薇生活在谭家的日子不长,初中以后,就来临城高中借读了,原因是他们的大伯母是临城高中里的教务主任。
至于初中时代的事,谭歆了解的不多。
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还小,不过有关于谭之薇喜欢惹事,打架的事,她倒是经常能够听到,这也正是当时谭之薇父母急着让她转学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有人能在学校里看着她……
谭歆讷讷的看着谭之薇,心里到底是藏不住事,说道:“姐,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她就那样,嘴里要不说别人的不是,自己的活不下去的。”
停谭歆这样说,谭之薇弯了弯嘴角:“放心,我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三婶说的也没错,我一个人在临城尚且朝不保夕,怎么能将你照顾的好呢?既然你和孟凡然也已经彻底分手了,还是回上海去吧,这样三叔三婶也好放心些,毕竟是女孩子家……”
听谭之薇这么说,谭歆有些着急,马上反驳道:“我不回去,我已经准备长期留在这里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现在只等面试过的公司给我打电话了,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这里白吃白住的话,我可以马上就搬出去……”
不等谭歆的话音落下,谭之薇就已经打断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谭歆的表情也颓落了下来,低头嘟着嘴说道:“姐,你别赶我走,我是真的受够了每天都在搓麻将的声音中醒来了。”
对此,谭之薇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了谭歆许久后,终于点了头。
……
吃过了晚饭,谭之薇一个人站在前面的小花园里,接上水管,给门前的花草浇水。
谭歆坐在一旁的竹椅中,用水果签叉着果盘了的哈密瓜吃。
谭之薇放下水管子,头也没回的问道:“谭歆,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想回上海,是不是就为了你口中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已婚男人。”
谭歆立刻否认道:“姐,你别胡说。”
谭之薇蹲在地上,将水管扯到跟前来,专注的给一颗小樱桃树浇水,上面的樱桃已经熟了,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片刻后,谭歆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带着几分犹豫说道:“姐,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谭之薇回过头去。
谭歆的小脸有些发白,可还是憋不住内心的好奇,继续说道:“说你17岁那年,和一个男人在车里……”
谭歆的话未说完,谭之薇就已经将手里的水管子扔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变的空前难看,起身,从谭歆的身侧绕过,径直的朝着客厅里走去。
谭歆回过头去,看着谭之薇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谭之薇生气了……
……
烦嚣的一天结束了,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谭之薇一个人躺在床上,透过薄薄的窗纱朝外面看去。
路灯下的树叶上都泛着柔和的光,
谭之薇的心情,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17岁那年的事,并非会时常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可突然这么提起,像是一块旧伤疤连皮带肉的被人掀起。
思绪慢慢聚拢,记忆在快速倒退。
谭之薇已经不记得那年夏天,她参加的是谁家的晚宴了。
父亲的应酬越来越多,酒喝的昏天暗地。
为了不让父亲再在宴会上酒醉出丑,谭之薇只能寻着个借口跟来。
谭母特意交代过,一旦发现父亲喝醉,立刻给司机打电话,一分钟也别耽搁。
近年来,父亲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谭之薇记得,那天,她穿了一件浅紫色的洋装裙子,不过膝的那种。
那件裙子大约花了1500美金,这不过是她众多名贵衣服中的一件。
谭之薇很舍得花钱,秉承了父亲的那一句“女儿要富养,否则见到点小诱惑就跟着人跑了”
所以,谭之薇的童年已经青少年的过渡阶段,父亲从来都是舍得给她花钱的。
谭之薇喜欢这件裙子,因为是靳杨在某个杂志上发现的。
靳杨亲吻她的额角,对她说着,杂志上的模特还没有他的薇薇好看呢,这裙子穿在薇薇身上,一定惊艳到不行。
虽然,靳杨的话难免有些夸张,可青涩的年纪里,一句好听的赞美,往往就能哄的她心花怒放。
为此,谭之薇特意买了一件,打算穿出个惊喜,给靳杨一看。
可惜,那天靳杨并没有如约的出现在晚宴之上。
靳杨打来电话,说自己要飞去美国一趟,那边的姐姐出了点状况。
谭之薇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走。
今天他父亲难得的一直保持清醒。
谭父将自己的女儿骄傲的介绍给生意上的伙伴认识,接受着外人对女儿的赞美。
谭之薇实在厌烦的不行了,甩下父亲,一个人朝着后面去了。
后面的人不多,但大多年轻。
许是因为都不习惯这种应酬的场合,年轻人们聚在一起,多半讨论的是些与生意场无关的八卦。
谭之薇听的无关痛痒,一个人找了个角落里,拄着下巴坐了下来。
一个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从眼前走过。
男人算不上十分的帅,脸色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男人走路的姿态与前面的那些人不太相同。
说不出为什么,谭之薇总觉得他虽然一身名牌加身,可并没有前面那些公子哥所与生俱来的那种自信。
男人见谭之薇盯着他,转头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谭之薇生来外向,和男人相视一笑,自信又大方。
男人的表情似乎顿了一下,盯着她看了片刻。
很快,有人从人群里走出,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虚扶着他的肩,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带着他往前面去了。
谭之薇很奇怪,来请他的那个老年男人似乎并不情愿。因为,在他转身之际,她分明从那个老年男人的脸上看到了嫌弃。
拄着下巴的谭之薇就更好奇了。
苍白的男人已经离开了,消失在人群最多的地方。
谭之薇收回了目光,将身前的一瓶香槟打开,给自己身前的被子倒的满满的。
谭之薇喜欢香槟的味道,更喜欢里面丰盈的泡沫。
虽然自己尚未成年,可是自打懂事以后,父亲就已经开始锻炼她饮酒了。
父亲的说法有些与众不同,曾教导她说,身为上流社会的女孩,矜持是一方面,饮酒是一定要学会的,免得日后沾酒就醉,容易吃亏。
这套离婚,谭母虽不认同,但谭之薇依旧被锻炼的酒量惊人。
可即便是这样,谭之薇还是在晚宴上喝醉了。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只知道,耳边有人对她说着:“谭小姐,你父亲醉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谭之薇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变的有了三头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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