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妤怔了怔：“女孩？”
jone医生点了点头，用了有些生疏的中文说道：“是的，恭喜你。|”
……
顾妤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看着一对对的美国夫妇从眼前走过。
他们或喜或兴奋，原因皆是因为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宝宝醢。
只有顾妤，这份喜悦只能自己分享。
走廊的另一头，韩叙已经走了过来。
他在顾妤的身前停下脚步缇。
顾妤不急着走，韩叙也陪着她在她身边坐下。
韩叙将一杯热可可递给她，看着她低头喝下。
身前，有个临产的孕妇被推了进去，她的丈夫满脸焦急，陪在移动床旁，一路小跑的握着产妇的手，这让顾妤羡慕。
韩叙的目光从产妇的身上收回，落在顾妤隆起的腹部上。
他说：“如果你愿意，将来，我会把它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顾妤抬起头，看着韩叙的脸，片刻后，她终于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韩叙的眉头蹙的很紧，顾妤的执拗他早就见识过，可这样下去，真的让他憋不住火。
看着顾妤的背影逐渐消失，韩叙才从椅子里起身。
他并没有急着去追顾妤，而是转头朝着jone办公室的位置看过去。
片刻以后，他才神情自若的迈开腿，朝着医院的门外走去。
……
jone医生的办公室里，厉绍憬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她面前。
在中国留学的时候，jone见过厉绍憬一次，是和韩准在一起。
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而且厉绍憬在来这里之前，她也没有收到过韩准打过来的电话。
jone并不知道厉绍憬今天的来意，却也看得出，他的脸色并不好。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jone医生笑着问道。
厉绍憬很绅士，看着jone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才开口问道：“有件事我想了解一下。”
“您说，我很乐意帮您。”jone笑道。
厉绍憬点了点头，问道：“我想了解一下，上午和韩准弟弟来的那个女人，怀孕的周期数……”
jone的表情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平静道：“您说的是韩太太？”
厉绍憬闻言，脸色白了白，却没有接话。
jone将一份检查报告从一摞复印件里抽了出来，递到厉绍憬身前，说道：“这上面有您想要的全部信息，顺便帮我跟韩准问好，我很怀念我们的大学时期。”
厉绍憬点头，起身道了谢，带着顾妤的检查报告出了jone的办公室……
……
办公室外，厉绍憬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低头紧紧的盯着手里的检查结果。
他此次来，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结果。
就算顾妤当初离开，也不肯原谅他，可顾妤毕竟是顾妤，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快就和韩叙在一起。
如今，检查结果就在他的手里，他却迟迟也没有伸出手去将它打开。
医院的走廊里，联排的长椅前，厉绍憬坐了下来。
身侧的位置上，还留有一杯没喝完的可可，不知是被谁遗忘。
他收回目光后，缓慢的将检查结果翻开。
他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逐渐变化着，由一开始的白，再到涨红，最后变成铁青，整个过程也不足半分钟。
很快，检查结果从他手中掉落。
他起身，从上面踏过……
印有彩超检测结果的扉页，已经落于地面，上面除了一个脚印以外，用英文写着；【怀孕19周整，胎儿发育良好。】
19周，也才不到5个月而已……
————
韩叙将顾妤送回了公寓，就接到了来自jone的电话。
电话里，jone说道：“的确在你走之后，有人来查取您太太的检查结果，不过，来人我认识，是你哥哥的朋友……”
韩叙闻言，嘴角不易觉察的挑了起来，对着手机说道：“那你怎么对他说的？”
电话里jone很快说道：“我是按照你告诉我的，准备了一份别人的复印件交给了他，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韩叙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感谢。”
电话里的jone笑道：“不客气，也谢谢你送我女儿的中国古筝，她很喜欢。”
韩叙未知可否。
韩叙挂断了手里的电话，转头间，发现顾妤正站在楼梯中央。
他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不过也很快恢复平静，朝着顾妤的方向走去。
楼梯的中央，顾妤抬起头看向他，看着他在自己的身前停下，才开口道：“韩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韩叙看着顾妤的表情意味深长，许久后才说道：“如果我说，厉绍憬来了，你开不开心？”
顾妤的脸色瞬变。
看到顾妤是这样的表情，韩叙一脸的讽刺。
韩叙想转身上楼，却一把被顾妤拽着了袖口。
“他来干什么？”顾妤死死的盯着他。
韩叙转过身来，语调阴沉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又或者你不敢？你之前害的他直接损失了3个亿，又让他的主要周转资金链断条，厉氏元气大伤，你没脸去见他，对吗？”
顾妤不说话，脸色惨白。
韩叙继续说道：“顾妤，你太年轻了。三个亿对厉绍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把的大部分资产都压在国外虚拟市场上！他不是没有退路！他若想填满这三个亿的亏空，就必须要给股东们一个交待。他轻易不敢动，若有任何差池，40多个亿的股票都攥在股东手里，折他根基的不是你，是厉氏那帮贪得无厌的元老股东们。你给厉氏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厉氏集团的那些股东们想拆了你的心都有！”
顾妤的嘴唇微微颤抖。
“你觉得你拿回了顾氏17％股份就和他扯平了，是吗？真是太天真了！就算你今后回国掌管顾氏，你拿什么和厉氏对抗？”韩叙语带讽刺的说道。
顾妤的眼睛刺红：“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韩叙笑了，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小心翼翼的为他铺垫的一切，为他生下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就算他会放过你，厉氏那些股东们也不是吃白饭的!温肖默更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人！除非你这辈子远离那个地方，这也就是你外公为什么希望你能留在美国，希望你嫁给我的原因，只有我能够给你幸福，护你周全！”
顾妤的眼圈红了，韩叙的袖子还被她拽在手里：“可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冥冥中引导我去这么做的？”
顾妤的一句反问，让韩叙彻底没了言语。
韩叙的手机在裤子的口袋里嗡嗡的震动着，他从顾妤的手腕里将袖角抽回，烦躁的将手机拿了出来。
电话上的号码来自于国内，是薛家老宅的。
顾妤眼角余光一眼就能瞥见。
“我不相信，你把手机给我，我要亲口问问我外公。”顾妤盯着他说道。
韩叙当着顾妤的面接下了电话，还没等开口，顾妤就已经伸过手去抢夺。
韩叙的烦躁写在脸上，背对着顾妤，对着楼上探出头来的康姐喊道：“康姐，带顾妤回房间休息。”
康姐应了一声，赶忙从房间里出来。
韩叙不小心，手机掉落在了楼梯阶上，顾妤艰难的弯下腰去捡。
赶在顾妤未捡到手机之前，韩叙愤怒的将手机一脚踢了开去。
许是韩叙用力过猛，根本来不及稳住身形，随着康姐的一声尖叫声起，顾妤已经栽下了楼梯。
韩叙转过身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顾妤——”
随着他一声歇斯底里的喊，顾妤腹部着地，很快失去了意识……
……
急救车内，顾妤一直昏昏沉沉。
她有几次想睁开眼，都觉得异常费力。
身边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她思绪迟钝，听不清楚内容。
有人在耳边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有些熟悉，但她不愿费力去想，除了腹部带来的疼痛和身下黏腻的不适感，她更多的感觉是想睡……
韩叙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泪大颗的顺着脸颊淌到顾妤的脸上。
“顾妤，我错了……你醒醒，只要你活着，我以后什么事都答应你……”
顾妤身下的血顺着他的裤腿一直往下流，根本止不住。
韩叙不敢去看，身边的急救人员，想把顾妤从他怀里拉出来，可他根本不愿意放手。
……
顾妤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厉绍憬正抱着个小女孩一步步向她走来。
厉绍憬笑的很暖，小女孩颇为依赖的靠在他身上，懒洋洋的眼皮也不愿意抬一下。
那女孩叫厉绍憬爸爸，他很宠她……
顾妤走过去，想将女孩从厉绍憬怀里接过，而厉绍憬却说：“弩弩生你的气，她说是妈妈不要她了。”
顾妤愣了愣神，弩弩？！
再看向厉绍憬怀里的女孩，她不禁错愕，怎么会和狗叫一个名字？
而转眼间，厉绍憬怀中的女孩变成了一条哈士奇犬。
正是顾妤养在外公家的弩弩。
弩弩见了她格外的热情，从厉绍憬的身上跳下来，直接扑到她的怀里，上蹿下跳的想要顾妤去抱。
顾妤拒绝着正急的直哼哼的弩弩，说道：“二弩，不许闹，我现在可抱不动你，因为我肚子里有了宝宝……”
说着，顾妤低头朝着自己的腹部看去。
可只一眼，就让她丢了魂。
她的肚子早已经不再，再平坦不过的小腹，穿在身上的还是很久以前的那条紧身的牛仔铅笔裤。
顾妤胡乱的摸向小腹。
平的！怎么可能是平的呢？
那她的孩子呢？孩子哪里去了？！
身下一阵抽痛传来，顾妤额头的汗水如同水淋。
她的嘴唇干裂，渴的要命。
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还有人影不时在晃动。
她想抬一抬手臂，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很快，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她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上有刺痛感传来。
不过一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她太累了，累的几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身上忽冷忽热，她忍不住抖了起来。
身边有人用英文交谈，混乱中她好像听到了一个词：【镇定剂】
她思绪慢的不行，很难将这些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她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很压抑，很低沉，只有短短的一声，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身边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
厉绍憬坐在飞机上，突然的寒冷让他从梦中醒来。
他一个喷嚏打出来，已经有空姐走近，低头笑着问向他道：“先生，温度骤降，请问您需要毛毯吗？”
厉绍憬坐直了身体，对着空姐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空姐笑着点头：“不客气，祝您旅途愉快。”
厉绍憬将目光放向机窗外，天边有流光溢彩云彩从眼前掠过。
他在回国之前，曾去了一趟韩叙的公寓。他想见见顾妤……
只可惜，顾妤并不在。
他除了见到一个中国保姆外，他甚至连韩叙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保姆自称姓康，有关于过多顾妤的消息，她似乎不愿意多透露，反倒是一直谨慎的看着厉绍憬，问他和顾妤是什么关系？
厉绍憬没打算撒谎，可想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他和顾妤关系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朋友？不对！
亲属，也不对。
前男友，未免矫情。
最后，厉绍憬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是她叔叔。”
保姆放下了对他所有的防备，这才说道：“顾小姐不在，您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厉绍憬点头应了，随着保姆上了楼。
顾妤的房间前，他停住了脚步。
保姆并没有带她进去，而是直接对他说道：“一楼的洗手间坏了，委屈您用一下客房的吧。”
厉绍憬从洗手间里出来，康姐已经泡好了咖啡。
厉绍憬不便在顾妤的房间前多停留，转身下了楼。
客厅内，厉绍憬并没有久坐。
康姐送他出门之际，他转过身来，说道：“如果顾妤回来了，还请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闻言，康姐明显的愣了一下，转而说道：“好，好的。”
厉绍憬点了头，转身大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飞机已经进入中国上空。
他将手机从西裤的口袋里掏出，看了一眼，才想起自己还在飞机上，早已经关了机。
厉绍憬起身去洗手间，中途遇到了空姐推着餐车从身边经过，机舱里已经弥漫起有淡淡的菜香。
————
顾妤醒来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病房里被遮上了厚重的窗帘。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仿佛经历了很长的时间。
韩叙坐在她的病床前，似乎在想什么，发散的目光放在远处的角落里，并无落点。
她的嗓子嘶哑，干涸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也索性没叫醒沉思中的韩叙。
顾妤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腹部。
只一下，她的一颗心就已经坠入谷底。
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虚脱，天旋地转间，胃里开始忍不住翻腾。
韩叙转过头来，迅速从椅子里起身。
可即便是这样，顾妤依旧一口吐在了床上。
韩叙顾不得脏，干脆伸出手去接顾妤的呕吐物，还一直紧张的看着她。
顾妤呕了许久，胃里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苦水。
韩叙说道：“顾妤，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呢……你呕吐是因为对麻药有着轻度的过敏，医生说很快就好。”
终于忍住了恶心之意，却一把抓住韩叙胸前的衣服，眼睛里迅速充血。
她几乎用破了音的嗓音逼问着韩叙：“孩子呢？我的孩子哪去了？！”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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