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安欣也没有留下来，而是去了另外一边。
毕竟是张源的产业，她觉得还是不要旁听比较好，有了结果，她自然会知道。
一杯清茶分别放在张源和宋玉的面前，雾气袅袅升起，但又很快散去。
“大方向可以定下来，那就是天源房地产在进行首轮融资的时候，你们可以优先。”张源说的清楚，仅限于房地产，其他他没有提，那就是不要想的意思。
节外生枝是不可能的，宋玉也知道，即便她现在能说动张源让自己这边参与其他的融资，恐怕到时候她也未必能拿得出来——她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
清茶依旧散发着清香，但两个人都没有举杯。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双方的动作，是纯粹的商业往来？”
张源摇了摇头：“不是。”
宋玉当然知道不是，但她想从张源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想到张源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一个相反的结果。
张源接着说道：“因为这是汪博同我说的，所以我无法拒绝。如果不是他，你们是进不来的。这一条，我需要事先讲明。”
宋玉冷笑一声：“张源，我希望你能把这个事情定义为纯粹的商业往来。”
张源笑了一下，没有那么冷：“那好，我们双方是纯粹的商业往来。”
这话宋玉已经不信了，因为张源说这话不是纯粹的发自内心，这更像是应付一个小女人。
如果在刚开始的时候张源这么说，那宋玉还可以理解为张源识趣，但现在，张源已经把态度完全摆明了，宋家其实是不受欢迎的。
张源接着说道：“融资不会那么早进行，最快也要等我把宣叔的钱还了才行！而且能给你们的股份额度，取决于你们投入的多少；另外，安排人进董事会不能被接受。”
“我们投了钱，理应获得席位！”
张源点点头：“如果都能按照规律来进行，那咱们就不用坐在这里了，对吧。有得必有失，这同样是规律。如果一定要安排人进来，那给你们的股份要减少。”
宋玉开始迅速盘算着，天源想把罗宣的钱还回去，最快也要到夏天的时候，这实在太久，这笔钱已经筹措好了，只是放在银行里吃利息，损失太大，她等不起，其他人也等不起。
“明年天源可以在燕京开设分中心。”宋玉抛出了另外一个条件。
没想到张源又笑了：“你们这是把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拿出来当条件啊！你们如此强势，我都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燕京了。我不想受制于人。”
张源的话让宋玉有些清醒了，这的确是拿张源本来就该拥有的东西来和张源进行谈判，这就是最大的空手套白狼，可以说是诚意全无。
但宋玉不会因此感到内疚的，如果感到内疚，她走不到今天。
“我们两个都要！条件就是刚刚给你开的那个。张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咱们就不要再浪费口水，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先提出来。”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的套路，她自忖张源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张源却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清茶，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小小地啜上一口，方才说道：“我要五年的发展期！这五年里，你们的人可以先挂名，但不能参与具体事务！五年之后，再说其他。”
“如果我说我们的人是个职业的经理人，他的操作能力更强，你也不感兴趣么？”
张源笑道：“房地产这一块还需要什么具体操作？他要是真的有这么强的能力，完全可以去股市里翻腾了，那不是来钱更快？”
五年……时间不短，但也不长，宋玉没有想过张源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她就是想还价也不知道要怎么还——原计划中肖默也要晚几年进入天源，但这个事情看来正好可以同张源再进行一个讨价还价。
“我现在还无法给你答复。”
“我知道！房地产是我的现金奶牛，后面几年我需要它来给我的通讯公司进行输血，同时我的国内足球队也需要它的资金支撑，所以我不想让你们的人过早进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张源忽然身体前倾：“我很好奇，你们有这么一大笔资金，完全可以另开炉灶，为什么要入股呢？合伙做生意，再加上指手画脚，结局很难愉快。”
宋玉回道：“因为你天源的牌子够响亮！重新打造一个金字招牌太花时间，中间要交很多的学费。而且入股天源，天源整体的盘子变大了，我们双方赚的钱都会比原来多，你说呢？”
张源点头道：“不错！但有个事情我要说在前面，因为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去帮忙，所以，你们获得的股份会比应当的少一些。”
看着宋玉要开口，张源先伸手示意她停下来：“我知道你想反对，但我能想象出来，我这边已经松口让你们入股了，你们获得的股份再少，比第二轮融资的收益也要大，所以这个招呼不管你找谁来打，他们都只会劝你接受，你说呢？”
宋玉咬着牙说道：“你说的很对。”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建康毕竟是天源的主场，江海这边对天源的扶持力度远不是燕京那边能给的，或者说，江海这边没人点头，他们的钱都投不进来。
今晚韩玉华的出现已经算是一个信号了，她不能做得太过分。
并不是说汪博给张源传了话就真的万事大吉，这也只是能让张源开个口子而已，具体要怎么操作，还是要谨慎。
“所以我们还需要纠结这个地方么？”
宋玉有些泄气，但又没完全失望，如果一切都很顺利，那她反而心里会不踏实了。
张源看个看时间：“不早了，咱们都该休息了。对了，高群芳的奶粉我带回来了，明天我派飞机送你回燕京，你帮我带给她。”
这句话让宋玉咂摸出了一点味道来，那就是齐玉霄已经放弃单独入股了，而是要随大流。
安欣坐在另外一边，看到张源起身，就迎上前来。
“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
宋玉就住在五洲大饭店，她不需要再挪地方了，在张源离开之后，她就给燕京那边打了电话。
“谈得不是很顺，我明天回去，咱们再商议一下。”
路上安欣没有问张源谈得怎么样，张源也没有说，但一种踩钢丝的感觉开始出现了。
今晚张源没有让安欣陪自己回去，而是把安欣送回了家，然后自己回了博雅苑。
他开始想，如果自己是宋玉，要怎么办？
这个晚上，注定有很多人睡不好了。
汪博那边也是一样，他很想知道张源和宋玉谈得怎么样。
他把自己老妈都搬过去镇场子了，总该有点效果的吧？
同样没睡着的还有林静雅，她见到宋玉了，就知道今晚的事情不简单。
回去之后她就抓住了林伯年：“爸，建康能给天源多大的支持？那个宋玉估计是来者不善！”
林伯年倒很是淡定：“你就好好教书，别的不要想。”
天源出让股份这么大的事情，林伯年也是知道的。
但若说出手干预，那也很难，具体还是要张源自己来操作。
如果这小子需要一些支持，那倒不是不行，更何况对面是燕京宋家那边——林伯年对宋家全无好感。
另外一边的蔡鹏同样没睡着，他见到施丞了，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起码他挑不出来缺点。
看着手机里朱红丽的名字，蔡鹏依旧会感到一阵阵的心酸。
他很想借酒浇愁，但他也同样知道，这玩意能起到的作用只有一个晚上，他也不打算让这种东西来麻醉自己。
第二天一早，蔡鹏顶着熊猫眼出来了。
隔壁的张磊也出来了，马上要小年了，他们要赶回家了。
拎着手里的袋子，蔡鹏觉得这部手机可以留给老妈用——明年过来天源参加年会再领一部给老爸。
没想到在吃早饭的时候，张源竟然出现了。
见到张源，姜卫国都有些意外。
“老张，等会我送他们去火车站就可以了，你还值当过来？你就去公司好了。”姜卫国知道张源最近肯定有大动作，他们不想耽误张源的时间。
张源却一屁股坐下了：“这也没啥，正好来蹭个早饭。”
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个鸡蛋，张源擦了擦嘴，对他们说道：“天源房地产的上市步伐会加快，原始股的部分，我会给你们留一些。”
蔡鹏这个时候脑子转得极快：“老张，我真服了你了！”
“这顿你请啊！”
“我请就我请！”
上了火车之后，张磊也反应过来了。
天源房地产要上市了，不管是什么公司，原始股都很值钱。
既然燕京那边来人占了一部分，那能分出去的原始股就会少很多——这部分就是抢了别人的蛋糕，江海会有很多人不满的。
张源一向不吃独食，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如果是正常的资本进入，那估计没人会说什么，可宋家是横空出现，那大家的怨气可能就会冒出来了——宋家只是顶替了正常的资本，但却要承担相当的怒火，因为张源完全干得出祸水东引的事，现在估计宋玉那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事情。
原始股的魅力，实在是无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