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城的经济比永河镇发达,但是也更饱和,镇上繁华的街道店铺,大都已有主,从来都不缺过往富商把店铺以高价据为己有,温婉很难竞争。
而且由于虹城内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就算温婉一直紧盯机会,一见到有人出售店铺就以高价盘下,也不一定能顺利运转。
正所谓强龙压不倒地头蛇,更何况她还不是强龙,只是没名没姓的醉香居大掌柜。
所以,温婉决定直接把醉香居建在农庄边上。
一来,这里的地就是她自己的,不需要另行购买,要建楼随时可以直接开工。
二来,运送食材货物方便,也可以根据需求量及时调整她做的辣椒酱的数量。
三来,在没有足够有能力的、可以信任的手下时,她能够农场、醉香居两头顾,同时监管,确保不出纰漏。
只是,弊端同样明显。
“农庄这么偏,虹城的人要怎么注意到城外的醉香居呢?”赵怀道。
镇上的酒楼馆子好几家,有些店都还不好做,醉香居在虹城又不是啥出名的老店,谁会出城来专门吃一个新店的东西?
温婉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道:“所以,一开始一定要做好食客稀少的打算。这次醉香居开业,我们的第一目标群体,不是食客,而是旅客。”
醉香居不再局限于做菜,还要做客栈的生意。
农庄位于虹城以南,确实离虹城镇上有一定距离,但也不是特别遥远。骑马的一刻钟便能到,马车慢悠悠地前行,顶满天一个时辰也能到了。
而农庄位置,恰好处在虹城南方的必经之路旁。如果人们看到这里有食宿一体的还不错的地方,进城的可以在这里稍作停留,整顿干净再往虹城去。毕竟大家风尘仆仆的,谁不想做个体面人。
同时温婉也观察到,虹城来来往往许多人,好些为了表示心意,会送友人出城送很远的距离。这种情况下,农庄的位置也可以作为一个吃“散伙饭”的据点。
赵怀点头,客栈起码还能留点顾客,但心里还是没底得很,这里太偏了。
温婉没有一次性说太多,知道赵怀累了,让他休息几日,她则利用这几天,绘制起醉香居的草稿图样。
占地一定要大,客栈和酒楼的建筑既要连接,又要分割。
连接可以大建筑,看着更醒目,分割是隔开休息区域和用餐区域,现在的建筑材料隔音没那么好,不分割开,住店的客人被用饭的喧闹吵到休息,也是不愉快的事。
店选择在农庄边上,有自身的优势,但就市场的角度,这是最大的劣势。
她有实力,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靠自然而然的累积起这个口碑,恐怕要几年。
要想快速抢占市场,除了实力,还需要噱头!
建筑、装潢、服务、菜式……在还没有营销意识的时代,温婉有太多的细节可以使力。
温婉不停写写画画,又时不时完善修改,进入工作状态的她如同一个工作狂人,眼里只有图样和计划,再无其他。
却不知,这可让农户们犯了难。
“平江,要不你进去看看,帮我们说说?”孙小壮拐了拐平江的肩膀。
平江却不听,梗着脖子跟门神一样杵在门口:“主子说了,这几天的事情很紧急,不要打扰她。”
孙小壮无奈,后面几个农户也面露难色。
“要不然你们晚上再来?”平江提议。
“昨天夜里我们来了两次,一次庄主还在忙,一次她已经睡下了。”孙小壮道,“现在事情有些多,还是得庄主哪个注意呀。”
平江有些犹豫。
突然,他余光里看见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眼睛一亮,大踏步走去。
“秋树!”平江从背后跑过去,用力一拍那人的肩膀,把他拍得一沉。
秋树:“……”
他嫌弃地把平江的狗爪子拍走:“粗鲁,能不能轻手轻脚文雅一点,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壮。”
平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习惯了,我下次注意。”
农户们见平江左手里拿着书册,一时都把声音放小了。
秋树比平江大两岁,现在识字越来越多,人也认真沉稳。温婉指派他的日常任务,就是在田间走动,每天至少记录一次众人的劳动成果,然后和第二天的作对比。
农户对于会读书算数的人有本能地敬畏,虽然他年纪小,大家也不敢看轻了他。
不仅如此,“小管家”的绰号也在农户间私底下悄悄流传,有些个脑子活泛的,时不时会拿出些家里的烙饼鸡蛋送给他,想在他那里存份人情。
不过都被秋树拒绝。
不是秋树高风亮节“不收贿赂”,而是烙饼没温婉和叶子做得好吃,鸡蛋被温婉规定每天吃一个,他从一开始的欣喜变得快吃腻了,他知道庄主是为他好,所以一直在吃。
只是这样一来,他根本不稀罕农户送的这点东西。而且他的身子日益壮实,那些个农户还是瘦瘦的竹签模样,他实在收不下那些吃的。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想走捷径的都息了心思。
秋树把册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另一只提着包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什么事。”
平江如此这般地把问题说了。
原来,那张力虽然是个烂人,但平日里还是有管那一部分地。虽说做得马马虎虎,但也算一个壮年劳动力。
现在一走,那块地空了出来,众人的任务瞬间繁重不少。
前几天分苗的时候,大家分担着做张力那块地,由于时间紧迫就差点出差错。现在每块地每天要继续照顾不说,那用于种米粟的十亩地,也到了耕种时候,大家却都腾不出手了。
“人手不够,再耽误几天怕是要误了春耕。”孙小壮道,“我们找庄主,可是她很忙,平江也不允许我们打扰。”
秋树懂了:“我这就去通知主子。”
“等等,这样没事吗?”平江还在犹豫,“主子为了不让人打扰,特意让我在门边守着呢。”
秋树摇着头:“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怕是要主子拿主意。”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温婉走出门来。
只见她一身玉色月季亮缎通袖袄,微微泛白的小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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