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鸠占鹊巢
她更加记得,总是慈爱的把她揽入怀中,像是母亲一样摩挲着她关心她的秦太太,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然后赶她滚,赶她滚出秦家去!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像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狼狈至极,可是邓华依偎在秦太太的身边,双眸中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抽泣。
她惊诧的看着曾经都对她好都喜欢她的那些人,他们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时至今日,她再去想那一天,却又仿佛怎么都记不得当时那些人的脸了……
也是,生命中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还是忘记的好,不该让那些垃圾去占据心中的宝贵空间。
世态炎凉,人们拜高踩低她算是体验了个透彻,她并不怨恨,时过境迁之后也不觉得气恼,人性本就是如此自私,至少他们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风水轮流转,老祖宗的话当真是不假,谁又能想到呢,七年之后,当初被狼狈赶出秦家的那个女人,又能翻了天重新回来,就连邓华,她也从未曾想过有这一天吧!
那行人已经走到屋子外,秦太太和秦慕之都迎了出去,小蔓站起身,却并没有迎上那些人,邓华也没有出去,她坐在那里,脸色依然煞白,只是眸中仍是残存着嚣张的固执。
小蔓声音低低的响起,在阳光乱舞的午后,从那飞跃的光斑之中清晰的传到她的耳中,邓华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油画,那是一幅毕加索的抽象画,画上的女人面目扭曲,双眸像是两个幽深的洞,她忽然觉得全身都冷,可是她的声音却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传来,“邓华,喔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席荣华?”
她缓缓的转过脸,目光森利而又阴冷的望着小蔓,一动不动。
小蔓不回头看她,只是淡淡的笑:“人在做,天在看,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属于我的,我就绝不会拱手让人,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你也享受够了!是该完璧归赵的时候了!”
邓华冷笑,目光像是一根生锈的铁定钻进她的血肉,如果有可能,她现在就回杀死她,她真是后悔,后悔啊!
为什么七年前她没有痛下杀手?为什么她没有干脆利落的杀了她们母女?
她咬紧牙关,唇角的肌肉在轻微的抽搐,牙齿格格的响,她捏紧了手指,指甲尖利的刺在掌心的嫩肉中,这双手,曾经在三四岁时就已经长满了冻疮,老茧和血泡的手,曾经在垃圾坑里刨到碎玻璃和钉子都刺不透的手,经过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却是柔嫩的轻轻划一下就会留下一道痕迹……
她怔怔的坐在那里,唇被她自己咬的一片泛白,她不会放弃的,不到绝境,她绝不会放弃的,谁也不能让她放弃!
既然老天爷二十多年前偏爱她,既然老天爷七年前也眷顾她,那么这一次,她仍是上天的宠儿!
七年的时光,该做的事她都做了,该毁掉的证据她都毁掉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陈年旧事。
所有的一切,在两年前养父病死的那一天起,就该尘封在地下了。
她是邓华,是燕声和苏娟的亲生女儿囡囡,她是和秦慕之自小定下婚约的那个人,她有胭脂痣,她有鸳鸯佩,她就是,她就是!
邓华长长的吸一口气,她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甚至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了一口。
秦太太和秦慕之与秦衡和众人彼此寒暄了一番之后,这才进了客厅,分宾主坐下。
秦谨之一进屋就看到邓华和小蔓,他不由得惊了一下,大哥这是在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把这两人都凑在了一起,他也不怕谢长安心里不舒服?
秦衡在主位上坐下来,那几位年已花甲的老先生也颤巍巍的坐了下来,琴姨领着佣人上了茶就吩咐佣人退出了客厅,她站在一边静静的也不说话。
秦衡目光扫过秦慕之,又看了小蔓一眼,小蔓对上他的目光,礼貌的站起来一笑点头问好:“秦伯父好。”
秦衡也一笑抬抬手示意她坐下,小蔓没有再多说什么就静静坐在了秦慕之身边。
她不喜欢秦太太,可是她很尊敬秦衡,当年秦家上上下下都视她如洪水猛兽人人避之不及,秦太太赶她滚出秦家那时候,就连秦慕之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而唯一帮她说话的人,只有秦衡。
如果不是秦衡的劝阻,她想必还不能那样轻松的全身而退,秦太太当初厌恶极了她的欺骗,肯那样放过她,都是秦衡的说和之功。
好人和坏人她分的很清楚,该铭记的恩情和该讨还的公道一样,她都深深记在心里。
“慕之,你请几位世叔世伯这么大老远跑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事?”秦衡见众人喝了茶,就先发了话。
秦慕之闻言,轻轻握住小蔓的手站了起来,邓华的目光
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在他们两人相携的手上停顿了片刻却又转到了一边,仍是默不作声。
“几位世叔世伯,爸,妈,今天让大家都聚在这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清楚,只因当年诸位都是经事人,所以今天才又请诸位过来。”秦慕之说到这里,牵着小蔓的手缓缓走到客厅中央……
邓华的眼眸倏然一亮,她坐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目光像是寒利的冰柱望着站在那里比肩而立的两人,而双手却是无意识的握着身下的沙发一点一点的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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