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争鸣的核心就是稷下学宫。
虽然田氏代齐乃是孔老夫子最恨得以下克上,不过田氏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的方式获得了齐国上下的民心,齐人遂尽归田氏。篡位之后,为了正名,自然要积极地收买天下口舌。
于是稷下学宫出现了,田氏为所有学说都提供了一个舞台,已经诞生的以及还没有诞生的学说都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于是学术的争论渐渐代替了对田氏代姜的批判,百家争鸣的争论声也冲淡了以下克上的怨气,所有的声音都如碰撞的分子一样一刻不歇地相遇和离开,而这些声音也将如烙印一样将一直留在这片土地之上,直到千年万年之后依旧启迪后人的智慧。
春秋已经结束,战国已经开启。
邦无定交,士无定主,人才的流动是空前的,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小国喘息的机会了,所有人才都被虹吸效应地吸到了战国七雄的范围之内。
每一个国家都在积极地寻求变法之路,稷下学宫就身兼‘议政咨询,着书立说,授业讲学’多种功效,成为了诸多士人的向往之地。
芸姚带着四美再次回到第二凡间,现在天下之言不归杨即归墨,普通国人最乐意接受的就是这两个观点了,所以稷下学宫的孟子才会发牢骚。
对杨墨的观点,国君是不喜欢听的,所以他们问政都不会问杨墨。墨子死后,莫苇接位,然而墨家还是免不了分裂。宋国这个墨家试验田也受到了周围国家的打击,虽然被墨家完善的小农经济让宋人能自给自足,但对宋国的新国君来说这种简朴的日子实在是受不了,偏偏宋国墨家又没有什么奢侈品产出,于是宋国驱赶了所有的墨者。
墨者的非攻主张在大国又吃不开,所以只能走基层路线,不过墨者依旧没想过推翻国君自己上位,毕竟是时代的局限性。
道家一毛不拔的理论也受到了广大群众的喜欢,没有其他的理由,就是够简单。其他学派内容丰富,很有深度,但普罗大众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文盲,哪听得懂这些东西啊,一毛不拔就简单了多了,一听就懂,也不需要多深的学问就能理解。
一个是墨者深入群众扎根群众,一个是大道至简,所以在民间不是杨就是墨。
但在庙堂中,最受国君欢迎的还是法家,魏文侯以李悝为相开始了变法,同时任吴起为将建设魏武卒,魏国国力一下成为七国翘楚。
所以变法之风也开始扩散,最渴望变法的无疑就是被魏国压着打的秦国,因为秦国真的太惨了,总被魏国欺负。魏国几乎是吃饭睡觉打秦国,有事没事打秦国。
秦国必须要变法,急切地希望着,所以秦国也不能像东方齐国那样温文尔雅地开班学宫,慢慢悠悠地选人才。
法家走上了舞台,因为法家从来不限制君权,而是全力地支持君主完成霸业。国君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国君的目标就是法家的目标。
其他学派都是以天下为己任,但法家避而不谈,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折手段地支持国君。而这种无条件的支持换来的就是国君的无条件信任,国君以自己的君权配合法家变法,扫清国内所有的反对者。
魏国李悝提出重农主义,以及反对世袭贵族等等先进的主张,同时旗帜鲜明地反对崇古,反对的就是把古代明君奉为圭臬的儒家和墨家,甚至是道家。
这三派多多少少都是认为古时的统治就是比现在好,但法家是坚决反对这点的,不认为古代的明君就能治理好现在的局面。
“国家虽然少了,但比以前更乱了。”西施观察后说道。
“是啊。”芸姚见改进过的墨家也没能力挽狂澜,也只能说历史真的是需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然更需要生产力的发展。
“至少墨家的机关和技术还是在被保留下来了。”郑旦说道,他们现在就在宋国上空,墨者的基建依旧在为宋国国人谋利。
正说着呢,就听到下面有人吵架。
一个年轻人正在和一个老农激烈地争吵着,两人都是急赤白咧,争执不下。
五人不由停下祥云,侧耳倾听。
“不能用墨家机关,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所以不能用。”年轻人激动地说道。
老农民表示见鬼了,怎么就不能用了?他怒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小的时候就在用,我父亲也在用,这是墨家专门为了帮我们农人节省力气打造的灌溉机关,怎么就不能用了?”突然老人认出了对方:“我记起来了,你是看管漆园的小吏,你不在漆园里看管漆树,来我这里捣什么乱。”
“反正你不能用。”年轻的庄周非常固执,就是不让老农用。
“这不是捣乱么,我不浇灌,庄稼干死,我吃什么?”老农是真想一拳打过去,不过对方虽然衣服很朴素,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士人,老农就是个农人可不敢得罪士人。不过对方胡搅蛮缠,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芸姚一看就发现这年轻人非同一般,这是庄子啊,当然现在他还没成为庄子。年轻的庄周已经神采飞扬,口若悬河,出口成章。
“是先有机心才有机关,你却说先有机关再有机心,实在是本末倒置,不值一提。”芸姚带着四美落下云头,站在了田间,站在了庄子身后。
庄子和老农都不由抬头,只见五位风姿卓越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简直就好像是妖怪。不是妖怪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出现,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农都想跑了,但庄周一听就不高兴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说道:“怎么可能先有机心?如果先有机心,不就代表人族本来就不具备纯白的心境?”
“当然了,人怎么可能是一开始就纯白呢?”芸姚说道:“所以还是让这位老丈继续干活吧,别打扰他了。”
庄周现在二十多岁,皮肤黑黢黢的,但眼神很明亮,穿着麻布短衣,但不像是什么会干活的人。
“你这女人好是恶毒,难怪孔夫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只有你们女人才能说出如此歹毒的话,能说每个人都有机心。”庄周气呼呼地说道,不过看他的眼神显然是跃跃欲试,准备好好地辩论一番。
平时根本没人能辩过自己,除了一同求学的好友惠施还能有来有回之外,庄周已经打遍宋国无敌手了,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标新立异的女子,一定要好好辩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