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小的文家屯子里,捕快抓人这等热闹事儿几年也不会有一次,自然就招来了不少村人围观,钱小山听到了动静不对就跑出了屋子。
看见捕快要押走钱大双,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手足无措地央求赵威,“捕快大哥,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大姐可是好人啊!”
赵威紧绷着脸,“我等是奉公办事,你再阻拦就是寻衅滋事,那就一并带走!”
钱大双没有多少情绪波动,语气淡淡的,“小山,你放心吧,大姐不会有事的,这里面肯定就是一场误会,你在家里稍安勿躁。”
钱小山也懂得事态紧急,他强忍住泪意,“大姐,我这就去找先生,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钱大双若有若无地嗯着,跟在赵威身后向荆门走去,另一个捕快高强则跟在她身后,以防意外情况发生。
刚出了荆门,吝啬鬼归榆花就从人群中蹦出来,平时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而且还是一对缠足小脚,却突然这样敏捷地蹦出来,以致于钱大双非常担心她崴了另一条好腿。
不过不等归榆花说话,赵威一抖锁链,兜头套住了归榆花,高声断喝,“大胆刁妇,胆敢滋生事端,不要命了?”
突如其来受了这般惊吓,归榆花一肚子的奚落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一个踉跄,就半跪在赵威脚旁。
赵威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儿,是的,连半个屁都不敢放的归榆花被吓尿了。
他低咒了一声“无知愚民”,撤回来锁链,迈开大步走在前面。
在他们三人的后面远远跟着不少村民,窃窃私语着,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嘲笑声。
钱大双用脚后跟也可以猜出来,是阎玉堂暗中作祟,不过负责查办此事的不是文秀才的同窗好友,主簿徐少山,却是县丞。
县衙的县丞相当于是知县副职,权力大过主簿一职,再加上文秀才也说不上话,钱大双真怕这个县丞是个不分是非的。
有一点确实就是事实,当初,文秀才和文瑞去县城斡旋的费用差了十五两银子,文瑞说服了钱大双,悄悄挪用了屯子里的公使钱。
话说阎玉堂也是个脑子好用的,猜测文瑞肯定动了屯子里的公使钱,所以文瑞和文秀才前脚一走,他就从归榆花那儿要了盘缠,也偷偷摸摸地去了县城。
此时此刻,阎玉堂混在人群中,就等着看钱大双成为众矢之的,被绑了推入火里烧死,而文瑞因为渎职而失去屯子里里正一职。
钱大双以为吝啬鬼归榆花被吓尿了,也就消停了,但是她低估了归榆花的作妖能力。
他们三人刚走过几条巷子,归榆花的苍蝇声儿就嗡嗡起来……
“钱寡妇偷汉子啦!”
“钱寡妇真是好算计,算破天的算计哪,她看不上毛头小伙子,单单看上了文里正哟!”
“大豹你死的好惨啊,都是娘没本事,没替你看住你那个不要脸的寡妇老婆,你老婆做了文里正的小姘头,娘气得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的大豹好命苦啊,娘的心里好苦哟,谁能给娘做主哟?钱寡妇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就该天打雷劈,挨千刀啊!”
……
如此等等不堪入耳的刻薄话,钱大双只当是一缕缕耳旁风吹过。
赵威耳朵深受荼毒,钱大双又不是他老婆,她如何如何好与坏,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此刻归榆花这样哔哔叨叨,赵威真的是烦透了,暗骂,这个老干婆不回家换衣服,却疯狗一般咬住钱大双不放,蓦然间,他多了一念,难道是钱大双伙同文瑞害死了她儿子?
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赵威想着他可没有闲暇时间理会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儿。
有了前一次的惊吓教训,归榆花并不敢凑得太近,她只顾着直着脖子叫嚣,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嫌弃地捏着鼻子。
钱大双身后的捕快高强只有一个想法,穷山恶水多刁民,他觉得钱大双和那个老干婆都不是啥好鸟儿。
县丞陈嘉木没有去文姓宗族的祠堂,而是选择了在文瑞家里查办案子。
陈嘉木在县衙里的地位在知县之下,他人之上,因此多年的官场历练使得他深谙人情世故,处理公务也是八面玲珑,不会轻易得罪谁。
在文瑞家里既显得亲民,又可以从细节处观察文瑞是否生活作风有问题。
而且如果真如匿名举报那样,他不在宗族祠堂撤除文瑞的里正一职,而是在文瑞家里下达通知,那样也极大程度的维护了文瑞的面子。
因为身居官场,最忌讳树敌,毕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万一对方走了大运,站到了自己的上头,那自己就要倒霉了。
但是,县丞陈嘉木坐在文瑞家的炕头上,一连喝了两碗白糖水,他心里就有了一些眉目。
如果文瑞经常挪用公使钱,那最起码就会先改善一下他自己家里的生活状况。
但事实上,文瑞唯一的孙子铁墩儿五岁了,可小家伙瘦巴巴的,两只小手瘦得似干鸡爪子,与铁墩儿这个名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甚至看着他喝糖水都眼馋得不行。
据文瑞妻子说铁墩儿他爹,也就是文瑞唯一的儿子文六斤,一大早就和妹夫上山砍柴去了,而且文六斤的老婆昨天因家中琐事被娘家人带走了。
如此种种,陈嘉木由此初步判断,文瑞即使挪用了公使钱,也没有花在家里一个铜板儿。
据说钱寡妇新婚丧夫,年仅十五岁,陈嘉木咀嚼了几遍这一条,一个美艳却寂寞的小寡妇在他的脑海里跃然而出。
他心想,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说这个钱寡妇真的是生得如花似玉,勾搭男人很有一套,所以导致文瑞晚节不保?
揣着这个疑问,陈嘉木终于见到了被捕快带进来的钱大双,他定睛细看。
钱大双身材纤弱得几乎看不出是个女子,脸蛋长得一般的很,就属于还没长开的那种,而且还有一块丑陋的胎记,而且她还穿着一身不值钱的粗布衣服,头发上连根简单的荆钗都没有。
陈嘉木见多了油头粉面的小寡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钱大双这种毫无雕饰的朴素小寡妇,他心生诧异,难道是文瑞和这个钱寡妇都善于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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