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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问,奶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也想说,奶奶,你别对我这么好。可是,她问不出口,也说不出来。

“奶奶,您哪天出院的?”她最终问的是这个问题。

“昨天!再不出院啊,奶奶都该闷坏喽!”许奶奶笑道,末了又叹气,“奶奶啊,人老了不中用了!本来快好全了的,结果医院空调温度低,又病回去了,就多住了几天,就在你出差前一天,傍晚时候还晕倒了一回呢!钱嫂把呱呱叫回来,把他给累得,还忧心,几个通宵没睡,这都瘦一大圈儿了。”

她出差前一天,不就是和郝仁看星星那一晚吗?看星星之前的事是她不想再去回想的。

奶奶叹息,“哎,这人老了,就是给你们年轻人添麻烦。”

“怎么会?奶奶!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宝贝着呢!”不管怎样,奶奶在粟融归心里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一如妈妈于她。

奶奶笑了,“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逗得奶奶开心!只要你不嫌弃奶奶啰嗦就好。”

涂恒沙笑了笑,没有说出来的是,以后并没有机会再听奶奶您“啰嗦”了。

一路,奶奶都在轻言细语问她在外边好不好、吃得可习惯、工作是否辛苦,倒也避免了她的尴尬,只要细细回答奶奶的问话便可,不必顾虑驾驶室那人,那人倒也只负责开车,始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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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暮色越浓,街灯却越亮。

这世间的事都是如此。

夜越黑,光越明;情越深,心越浮。

车从红柳路东口驶入,渐渐减速,最终停在红柳小学门口。

“好了,到了。”奶奶笑着说。

“奶奶,那我下车了,谢谢您,再见。”她自己打开车门下车,驾驶室里的他也下来了,她低头不去看,只去开副驾驶的门,她的设备被他搁在副驾座了。

刚一拉开,便听见他说,“设备我明天带去报社就行。”

他的手机也搁在一旁,此时屏幕一亮,一条消息在屏幕上闪过:粟融归,我想你了。

像一场大雨,噼里啪啦从头至脚,浇了个透彻。

她拎出设备,淡淡的几个字:“不用了,谢谢。”而后对同样跟着下车的奶奶笑着说了句,“奶奶,我回家了,再见。”

再见,奶奶,算是我没有福气,不能再继续享受您的宠爱,有负厚爱了。

她没有再回头,路灯微明,快步走进了学校。

脚步越轻,心却越沉。

其实她还是有些羡慕粟融星的,羡慕她的为所欲为,羡慕她想他的时候可以直言不讳,是不是曾经有那么一些时刻,她也想对她的小许说:我想你了?只是,却没有一次能说出口,没有一次敢说出口。

这些话,大约永远也不用再说了吧?她庆幸自己一个字也没说,至少还保留着最后的尊严,不那么狼狈。

“涂恒沙!”他在她身后叫她。

她没有转身,更没有回答。

“丫头!”奶奶也叫她。

为什么奶奶还要叫她?

她只能回首,仍是笑着的,和奶奶挥挥手,“奶奶,回去吧,我挺好的!”说完,她的笑容凝固了,都没问她好不好,一句“挺好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加快脚步一路急冲回家。

到楼下时,便看见家里的窗口亮着灯,妈妈站在走廊往下望,瘦小的身体在灯光里小小一团黑影。

心口瞬间便暖和了,大喊,“妈!妈妈!我回来了!”

人间之最温暖:天黑了有灯,归家时有人。她也有。不是吗?

舒慧看见她便笑了,虽然日日通话,但是还是担心她的病,只有回来了,在她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了,才能放心。

“明天你们是不是也要上班?”看着咚咚咚将楼梯踏得震天响一路上来的女儿,舒慧笑着接过她拎着的设备问。

“要呢!妈,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可饿坏了!”涂恒沙笑着抱了抱舒慧,一如离开时一样。

“多着呢!多着呢!”舒慧也笑得合不拢嘴,自己这个小丫头啊,真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好的天使,而她这个当妈的对她之后愧疚,小家伙小的时候,自己身体不好,可是让小家伙吃尽了苦头,待她痊愈了,恨不得把她吃的苦全部抹掉重来,对女儿也只有无尽的疼爱和娇宠。

饱饱吃了一顿妈妈做的爱心菜,洗了个热水澡,还黏在妈妈身上撒了一晚上的娇,才算把自己折腾累了,老老实实去睡觉。

临睡前检查闹钟,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消息:出差刚回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来自,粟老师。

明天,必然是要见的。粟老师。

只是,想起要见到这俩姓粟的,心理便沉甸甸的,再没有了往日轻轻松松去上班的心情。

沙子,你这样可不好!

这句话,她从晚上睡觉,一直念到第二天到晨江。

采编平台门口,她听见里面不断传来的“哇哇”惊叹声,以及粟融星得意的笑。

“漂亮吧?漂亮吧?”是粟融星在问。

涂恒沙走进,粟融星一眼便看到了她,手腕举得更高了,腕子上是一块新手表吧,亮闪闪的,表盘上镶满了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了。

“粟融归送我的!中秋礼物!”粟融星的手腕在办公室每个女士面前晃了一圈。

“中秋还没到呢,就送你了?”有人问。

“是啊!中秋那天还会有礼物的!这个……算是餐前酒了!”粟融星毫不掩饰得意的眼神,并且扫过涂恒沙的脸。

“餐前酒就这么昂贵,那正式礼物会怎样?”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也不在乎礼物是不是昂贵,重在心意是不?哪怕他送我一棵草,我也欢喜。”

“有道理!粟融星,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哥哥!我哥哥只会揍我!”

粟融星更是骄傲地翘起了下巴。

“粟融归人呢?今天还没来?”有人四下看看。

“哦,他今天要出去跟个会议吧,一大早就出发了,和陈琦去的。”粟融星又看了眼涂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