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恒沙笑了,“奶奶,那我以后常常陪您去看电影啊!我就经常陪我妈妈!奶奶,下回我介绍我妈妈给您认识吧?然后我们仨一起玩儿!我不忙的时候还陪我妈妈去爬山郊游呢!还摘野菜回来吃!”
“好啊!”奶奶听得舒心极了,“奶奶从前啊也爱摘野菜吃,奶奶的野菜饭做得可好吃了!奶奶是南方人,年轻的时候一到春天,清明前后,小河边野蒿子长得绿油油嫩嫩儿的,摘回来洗干净,揉出汁儿,掺进糯米里,再拌上腊肉、豆干儿、花生米,一定要用蒸的,哎哟,奶奶一蒸这饭啊,整条胡同都香了,他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好这一口,等明年春天到了,奶奶去寻这野蒿子来,做给丫头吃!一定要野生的才好吃!”
“好啊,奶奶,到时候我陪您一块儿去吧……”
粟融归不出声,却在后面默默地将每个字都听了个清楚,初时听她和奶奶说得高兴,心里还有点酸,爷爷不在以后,奶奶一个人到底太孤独,是他做孙子的做得不够,可听到她要介绍她妈妈和奶奶认识的时候,先是失笑,而后却突然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
涂恒沙却是没想到,呱呱同学这么笨!不知道怎么买电影票!也不知道网络购票怎么取!看个电影全是她在跑腿!当她捧着两桶爆米花回到奶奶面前时,奶奶笑着摸她的脸,“我家呱呱太笨,辛苦丫头了,以后丫头教教他!”
“不辛苦,奶奶!”被奶奶这么一说,她都不好意思嘲笑粟老师了。
电影院里,许奶奶坐中间,她和粟融归分坐奶奶左右,看的是个喜剧片,许奶奶从头到尾笑个不停,就连笑点比较高的粟融归也咧了几次嘴,只不过,粟融归想起奶奶在书房说的那些话,心头也冒出一句话来:奶奶这些年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
涂恒沙是笑得最傻的一个,好几次都直接笑倒在奶奶肩头了,奶奶每次都只是摸摸她的脸,竟是无比疼爱的样子。
从电影院出来,涂恒沙和奶奶两个人脸颊都红扑扑的。
奶奶一看时间,“哎哟,这得赶紧回去做饭了,你们吃了早点回去,明天得上班了!”
“不做了,我们在外面吃吧。”粟融归说,“离这不远有家餐厅还不错。”
粟融归说的餐厅是一家老店,装修得跟奶奶胡同里的院子很像,古香古色。
奶奶十分惊奇,“这家店还开着呢!”
“奶奶你以前来过吗?”涂恒沙一脸听故事的表情。她就喜欢听老一辈儿的人说话,在卖生煎的胖爷爷那里她也是这样,总觉得老一辈儿人三句话里必有典故,很有意思。
“来过!”奶奶打量着环境,“从前呱呱爷爷约我出来吃饭,就常来这里,呱呱他爸爸和妈妈定亲也是在这里……”
说到这儿,许是想起儿子已去,儿媳已改嫁,如今不再适合回忆这一段,便不再提了。其实亲人早逝、物是人非是一件悲伤的事,但老人家不愿意自己的心情影响两个年轻人,笑了笑,开始和涂恒沙介绍这家店的来历,“听说祖上是内务府的……”
“奶奶,这些我都不知道啊!您从前都没跟我说过!”粟融归颇觉奇怪,这丫头倒是十分有老人缘,哄得奶奶什么都跟她说。
奶奶听了,嗔他一眼,“就你?三棍子都敲不出一个响儿来,我怎么跟你说?聊天聊天,要能聊到一块儿才能聊一天!跟你,一句话就没话说了!”
涂恒沙忍不住笑,“是啊是啊奶奶,他就是话题终结者!”
话题终结者便索性不打搅一老一小这十分投缘的聊天,全程当听众,兼一只手为她们服务。
上菜的时候,粟融归神色一肃,敲掉了涂恒沙准备夹菜的筷子。
“干什么?”涂恒沙瞪他,不会又要她去跑腿儿吧?这是在餐厅!
“药呢?带了?”
“……”涂恒沙气焰立刻下去了,“我……以为回家早,打算回去吃的。”
“你怎么就能总这么不长心呢?”
“……”好了,粟老师训话又要开始了,这回还是她自己马虎,都没理由回嘴的……
奶奶忙出来救场,“行了行了,回去吃也可以的!丫头回去奶奶打电话提醒你吃!”
“奶奶,您别惯着她!吃药这种事还要您打电话提醒,她几岁啊?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真不知道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我会吃的好吗?二十好几也是我自个儿长大的!二十几年也没出过问题……”她小声嘀咕。
“还没出问题?这次的问题还不大?你有几条小命丢?别忘了,你的小命已经丢两回了,我给你捡回来的!你的命已经算我的了!你没有权力糟蹋!请务必珍惜!”粟老师筷子都搁下了,这是打算长篇大论了啊?
“……”戳中死穴,她被他救两次命,在命这个问题上,他的确很有发言权!她就不明白了,要跟他聊个天,能逼他说四个字以上都难,怎么训起人来就能滔滔不绝?
“回去记得吃!晚上我打电话查!”
好歹,他总算放过了她。
她呼了口气,冲奶奶吐了吐舌头。
奶奶被她逗笑了,这顿饭得以继续下去。
吃完饭回到胡同已经月上梢头了,奶奶没多留他们,只握着涂恒沙的手笑,“真是个可人的丫头,奶奶啊真想把你抢回家来给我当孙女。”
“奶奶,我就是您孙女啊!我的命……嗯嗯……他都说了已经是他的了……”她努努嘴,再挤挤眼睛。
奶奶笑出声来,“傻孩子!好,就是奶奶孙女了!”
“奶奶,您今天也累了,我们走了,下周再过来看您。”粟融归道。
“你们忙,也别总惦记来看我,你们好好的我就高兴了。”奶奶松开涂恒沙的手。
“下周来,她说她会煮面条,下周来让她下厨。”粟融归名字也不点,就这么她啊她的,透着一股奇怪的别扭劲儿。
涂恒沙没啥感觉,还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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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笑,“好,下周奶奶等你们。”
粟融归手有伤,没开车过来,但天气很好,月明天高,白天的暑气已然褪尽,夜风一吹,空气里淡淡玉簪花的香味。
“走一段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