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凉深深的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那张白瓷的脸无意识的抬起来却在见到楼上一抹暗影的时候忍不住的心头一惊!那坐在轮椅上的除了阎嵩柏之外还会有谁?昏暗的花园阳台之上许欢凉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此时阎嵩柏脸上的表情,只不过这样看来就不难解释为何阿魑会突然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阎迟绍不甘心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的脸色铁青着,尽管心底堆积着汹涌的愤怒情绪,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他心里很清楚阿魑是阎嵩柏身边的人,就算是自己再怎么生气都不能有任何的表现。许欢凉原本娇嫩的腕间肌肤之上遍布着淤青的痕迹,刚才还没有觉得痛,此时却是酸痛难忍,阎迟绍本就激动再加上阳台花园这样开始式的环境顿时令他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激情,手中的力道难免就有些控制不住。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许欢凉强装着镇定,当下在心里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单独的与阎迟绍相处的情况!跟自己记忆当中温润俊逸的男子相比,阎迟绍已经变的几乎让自己认不出来。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阿魑没有来的话自己将会如何!努力的恢复着平静向着阿魑的方向走去,甚至连头都不肯回一下!
想间你人。待到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口的方向之后,阎迟绍才颓然的将高大的身形依靠在墙壁之上,愤怒一点点的沾染在了他清亮的瞳孔当中,那种眼神当中遍布的情绪几乎可以杀人!他不甘心的用坚硬的拳头一遍遍的捶打着墙壁,原本置于花架上的吊兰等物全然的被阎迟绍从上面扯了下来,血腥与土腥的味道传进了人的鼻息之间,那是一种足够火上浇油的味道!
许欢凉脚步沉重的跟在阿魑的身后,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阎迟绍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那种隐藏的极深的面容赫然有一种自己当年见到阎苍穆时的情景!打心底里生出的寒意几乎要在刚才将她淹没——
“许小姐,老爷在里面等着你!”阿魑略显的冷意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顿时将许欢凉的理智拉回到现实,樱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以示感激,而阿魑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的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门打开。
偌大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华丽的水晶灯闪耀着柔和而又璀璨的光芒,房间内的摆设极为的简单,只不过看样子却有了些年头!宽大的落地玻璃窗之前坐在轮椅上的阎嵩柏背对着许欢凉,就算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也并没有转过头去!许欢凉略微有些迟疑的向前了两步,只是看着阎嵩柏并没有想要大力自己的念头,所幸还是站在了原地。
恰在这个时候,阎嵩柏苍劲有力的大掌推动着轮椅转过身来,许欢凉身后雕花的门板也随着阎嵩柏的动作而关上!尽管声音不大却还是给许欢凉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阎嵩柏坐在轮椅上,那双睿智的眼睛夹杂着薄凉的味道缓缓的扫视在许欢凉的身上!她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及腰的黑色长发柔滑莹亮的披散在身后,犹如是上好的丝绸一般。裸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雪白光滑,就算说那是白玉也绝对不夸张,手臂与腿纤长有致,令人浮想联翩!而此时那双明亮澄澈的黑瞳正在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双脚不自觉的朝着外侧移动着!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许欢凉并不想要在这样尴尬的情形之下单独与阎嵩柏见面!
“今天晚上你的表现很精彩!”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略显的低沉的语调从阎嵩柏那边传到了许欢凉的耳中,后者赶忙抬起头来望向坐在轮椅之上的阎嵩柏,今天晚上他不是提早离席了么?又如何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与暮向晚之间的那些事情?许欢凉轻蹙着黛眉,原本清澈的双眸瞬间的闪过了一丝防备的情绪。就连这眼神当中的细微变化也丝毫不能逃脱阎嵩柏敏锐的眼。
只见那张沧桑的脸上逐渐的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是因为许欢凉太过于小心谨慎而轻笑出声。
“你以为,就算是我不在那餐厅里的明争暗斗我就不知道了么?”阎嵩柏轻咳一声之后随后开口,低沉的语调较之在意大利许欢凉遇到他时更为的嘶哑,看他满脸倦容的模样似乎是没有休息好!其实对于阎嵩柏,许欢凉的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因为当初在那个牧场当中看到的那些照片,令许欢凉对于阎嵩柏以公公的身份与儿媳拍那些照片的行为产生了好奇!还有一个疑问就是——
如果阎老先生与阎苍穆母亲的事情是真的,那么阎苍穆到底——是谁的孩子?许欢凉清浅的眸子因着心里的疑问而浮现出几许的疑惑,阎家在意大利的老宅好似隐藏着无数的秘密,那些疑问一点一滴的聚集在许欢凉的心中,挥散不去!pimv。
“阎老先生自然有办法知道!只不过我还以为阎老先生会责备我!”豪门当中的那些主事的男人不是最看不惯女人间的这些明争暗斗么?
“我为什么要责备你?我也不喜欢那个暮向晚,搓搓她的锐气也是好的!”阎嵩柏用一种缓慢的速度点燃了一根雪茄,眼神当中的精锐却很是明显,看起来他是真的不喜欢暮向晚,可是在明面上他作为一个长辈却又不好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所以在知道许欢凉今晚的手段时倒也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许欢凉意识到这一点,忐忑不安的心稍微的算是放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的沉默,阎嵩柏面对着许欢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迟疑了几许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阎老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雪茄的味道,许欢凉素白的手指自然而然的将耳畔垂落的乌黑发丝撩到耳后,黑玉一般的长睫翩然的抖动着也同样挡住了她渐生疑惑的眸。
“哦?我倒是很想听听你这个丫头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阎嵩柏的眸光幽暗,鬓间沾染的白霜令他看起来有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姿态!
“苍穆胸口的那些伤疤真的都是他母亲弄的么!”许欢凉的小手忍不住的在背后握紧,她当然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么的失礼,可是她是真的想要从阎嵩柏这里得到那个女人的半点消息!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女人恬静优雅,许欢凉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么完美的女人竟然手段会如此的残忍,脑海当中忍不住的浮现出刚才在书房里阎苍穆胸口并未系好的浴袍当中裸露出来的肌肤,那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尽管已经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可是却还是让许欢凉忍不住的在心底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抽疼!
阎嵩柏的表情很是威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刚才在听到许欢凉的问题之后就连他嘴角最浅薄的那么一点笑意也全数的收敛了起来,顿时令许欢凉感觉到一阵的心惊!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触碰到了某一些的禁忌,原本这样的疑问也在见到了阎嵩柏难看的脸色时忍不住的更加清晰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阎嵩柏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锋锐眉宇之间的皱纹令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透出一股难以言明的严肃!
“她是因为恨我所以才伤害苍穆的!”就在许欢凉原本以为阎嵩柏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阎嵩柏还是用一种缓慢的速度开了口,几乎不用疑惑,许欢凉就可以知道阎嵩柏话语当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这么说起来的话,阎嵩柏真的跟苍穆的母亲有不伦的关系么?这才上流的豪门当中才是真真正正的丑闻!许欢凉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瞪大了清澈的瞳仁看向阎嵩柏!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在牧场时那个木盒,里面装载的全部都是阎嵩柏与苍穆母亲的照片,那些甜蜜的过去到最后又怎么会用恨到伤害孩子的方式来结束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我,苍穆的母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阎嵩柏精锐的眼眸逐渐的不再像是刚才那般的严肃,只不过面容上的怀念却越发的明显了起来!许欢凉可以感受到阎嵩柏字里行间对于苍穆母亲的浓厚感情,在心里也越发的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好奇起来!只不过许欢凉当然心里也很清楚豪门之间的这些秘密能少了解便不要去了解,秘密与危险是划上等同号的,你知道的越多那么你所要承受的危险也就越多!
“她现在——在哪里?”许欢凉雪白的贝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唇形上出现一抹白白的弯月之后才作罢,长睫抖了抖再次的望向阎嵩柏!
阎嵩柏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那原本锋锐的眼神当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起当年的那些嘶吼!
“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不带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你不可以!”那张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容逐渐的从阎嵩柏的记忆当中浮现,到底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可以让一向都柔弱的她说出这么不顾一切的话?
“你疯了!我不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更不要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儿媳妇!”阎嵩柏冷冽的话语穿刺他心底的每一寸神经,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为什么当初你接近我的时候从来不这么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
许欢凉用着疑惑的眼神望着阎嵩柏的眼睛,纤细干净的手指摆弄着短裤的边沿,似乎是用着这样的动作好缓解自己心底更深层的疑问。莹白而润泽的甲片被黑色的短裤衬托的更甚,让人不由联想起白玉。
“她死了!早在很多年就死了!苍穆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我她埋在哪里!”阎嵩柏低哑的嗓音再次的响起,可是这话却让许欢凉的心里滑过一丝的异样,她不明白自己的心底为何会有这样的疑惑,可是直觉告诉她有哪里不太对劲!
“所以,老宅里的鬼魂是她——”许欢凉喃喃自语的说着,并没有发现当阎嵩柏听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原本疲惫的面容之上一下子透出的精光,他快速的将轮椅移动到许欢凉的面前,苍劲的手猛地拍在轮椅的椅背上,就连声音都透着难以言明的焦躁!
“我在意大利的时候每到半夜十分总是会听到有人嬉笑的声音,外头的人总是说那别墅里闹鬼,我起初是不信的——但是直到有一次我自己碰到了!”许欢凉的脑海当中忍不住的浮现出那一天晚上的记忆,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肤之上逐渐的浮现出一颗颗的小颗粒,那是因着恐惧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女人冰凉的手指轻抚在自己脸庞的触感——
阎嵩柏失神的从口袋当中翻出一张照片,从许欢凉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人手的部分,可是尽管是如此却依旧让她感觉到阎嵩柏对阎苍穆母亲的情深意重,如果不是因为爱的话缘何这么多年还要珍藏着一张照片?更何况——
许欢凉深深的思索着什么,清澈的大眼却在无意识的瞥见照片里女人手的部分时忍不住的回过神来!她不确定的再次看了一遍,胸口仿佛猛地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照片当中的那个女人手上带着一枚价格不菲的戒指!那诡异的形状令许欢凉记忆犹新,她的脑海当中似乎回想到了什么,表面上却还要努力的维持那种平静的面容!
剥茧抽丝,许欢凉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的靠近着阎苍穆想要隐瞒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