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宫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个时辰后,便是早朝,徐嬷嬷早已侯在宫门外,手握杏黄朝服,毕恭毕敬的为楚琰穿戴整齐。「@
此时,紫衣手捧黑色药盒,从他身侧擦肩,恭敬的俯身施礼。“太子殿下万安。”
楚琰冷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将东西拿下去,不需要了。”
紫衣微愣片刻,才安分的点头。而冷沉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她受了如此重的内伤,为何不禀报?你应该知道,她这个样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紫衣心中一惊,踉跄的跪倒在地,连手中的药盒都没有拿稳,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药膏溅了满地。“殿下恕罪,紫衣……”一时间,竟找不到辩解的借口。楚琰是聪明人,在聪明人面前,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
他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变了。”
……
早朝后,司徒枫竟公然出现在太子府,他还算不笨,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东宫,如此,楚琰便不能将他如何。
“小侯爷大驾光临东宫,不知还有何指教?”楚琰邪魅含笑,浅品手中清茶,上好的雨前茶,只是,味道远不及天瑶的朝露。
司徒枫显然失了耐性,急迫的开口。“阿瑶呢?你将她如何了!”
楚琰失笑,“若本王说,她已经死了呢?”
“你……”司徒枫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失控的起身,半响后,才稳住了心神。不,不会的,要了天瑶的命,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楚琰不会做这种不讨巧的事情。
“殿下何必开这种玩笑。”司徒枫缓慢的坐回位置上,端起桌案上的青花瓷茶杯,浅饮了一口,压了压惊。
楚琰笑,手中狼嚎笔点了朱砂,在奏折上认真的勾画着。故意不去理会司徒枫,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沉默半响,司徒枫终是沉不住气,起身道。“我想见见她。”
楚琰手中狼嚎笔一滞,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凤眸冷眯,眼角的余光冷扫了他一眼,清冷道。“你没资格见她。”
司徒枫也是忒般骄傲的人,若非是为了阿瑶,他自是不必受楚琰的闲气。他强压住性子,拱手开口。“殿下定是误会了,司徒枫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楚琰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狼嚎笔,目光慵懒的落在司徒枫身上。“她是本王的侧妃,小侯爷可否给本王一个让你见她的理由?一个合理的理由。”
司徒枫沉默,他是天瑶的大哥,这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可是,他无法让楚琰知道。天瑶的身世,越少人知道,对她就越安全。
沉默半响后,司徒枫几不可闻的叹,从袖中取出黑色锦盒平放在楚琰面前的桌案上。楚琰凤眸邪魅,修长的指尖挑开盒盖,黑色锦盒中安静陈放的金灿灿的牌子,让他眸中一闪而过震惊的神色,竟然是面色金牌。
先祖创业之初,司徒一族立下大功,先祖御赐免死金牌。这东西在司徒一族传了百年之久,是司徒族至宝,如今,也早已成了皇家的忌惮。
楚琰面色淡然,轻笑着将锦盒合起,他大致已猜出司徒枫的意思,却依旧明知故问。“小侯爷这是何意?”
“我知道天瑶放我离开,殿下不会轻饶她。用免死金牌换她平安,这桩买卖,我想王爷应该有兴趣。”司徒枫显然胜券在握,因为,他拿出的东西,真的很有诱.惑力。
文帝对司徒一族早有忌惮,对免死金牌更是忌讳。只要将这东西交出去,必得文帝赏识,楚琰太子的地位会更稳固。
楚琰温雅含笑,成功的掩盖了墨眸中的冷寒。他没想到沈天瑶的命在司徒枫眼中竟然这么值钱,而司徒枫越是在乎,越是会激怒他。“听起来,的确很有吸引力。”
“我想见见她。”司徒枫再次重复。
楚琰凤眸微敛,若有所思,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
楚琰自然是不会带司徒枫进入地宫的,司徒枫在漪澜殿等了很久,几乎磨光了耐性,楚琰才出现在殿门口,他的怀中,抱着昏睡不醒的天瑶。
“阿瑶!”司徒枫大步来到他身前,伸出手臂想要接过他怀中的女子,却被楚琰不着痕迹的躲开,伸出去的手臂,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司徒枫,你越矩了。”楚琰依旧挂着一字号的微笑,清冷的话语,不怒自威。
司徒枫脸色沉了几分,尴尬的收回了手臂,心疼的目光紧锁在天瑶身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露出的半截玉臂上,不满了狰狞的鞭痕。天瑶昏迷不醒,甚至气若游丝。
“她怎么了?楚琰,你对她做了什么!”司徒枫再也无法压抑,一把拉住天瑶的手臂。触手的冰冷温度,让他心口一惊。
他的怒吼声,却将天瑶从噩梦中惊喜,她漂亮的眉心微蹙,纤长的睫毛颤抖几下后,才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看到司徒枫时,明显的呆愣了片刻。难道,是梦境吗!
“阿瑶,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司徒枫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着。他还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哥哥,竟然将自己的妹妹
留下来,独自面对楚琰这个恶魔。
天瑶淡淡的笑,没有一丝抱怨,甚至,带了几丝关切。“我没事,你走吧。”
司徒枫又是心口一痛,她都这样了,却还挂念着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吗。“阿瑶,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司徒枫又说了些什么,楚琰已不去在意,只是一张俊颜越来越冷,几乎到了极点。她将天瑶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司徒枫想留下,却被他挡了下来。“人你已经见到了,东宫内院,小侯爷不适合久留。”
司徒枫冷漠在原地,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识。天瑶柔软的躺在床上,摇头浅笑,示意他:很好。司徒枫无奈,只好拱手告辞,却是一步三回头。天瑶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靠坐在床头,眸中星光点点,对着他远去的背影,用唇语唤着:大哥。
“哭什么?舍不得他?”楚琰冷魅的笑,指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正巧,一颗剔透的泪珠划过如玉般白皙的脸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楚琰低头,吻上了微冷的泪珠。微咸的苦涩在舌尖蔓延,让他心口无来由的刺痛。这般被她钳制的感觉,让楚琰有些微的恼火,他精准的扑捉住她柔软的唇,用力的吻了下去。
依旧是霸道专横的吻,不给她任何喘息的余地,长舌在她檀口中横冲直撞,天瑶哽咽着,小舌一退再退,而她的躲闪,似乎激怒了他,唇齿用力,他竟咬破了她的唇片,腥甜的血腥味在彼此的唇齿的间蔓延。
“记住,你是我的,别在想着其他男人。”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可以觊觎,谁动了,他就毁了谁。
天瑶有些吃力的推开他,淡漠的收敛了眸光。“可以送我回地宫了吗?”她害怕自己贪恋此刻的温暖,一旦失去了意志,她便无法在寒冷中生存。可是,她必须努力活下去。如果她真的死在楚琰手中,司徒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楚琰轻笑,“既然离开了,就无需再回去。乖乖留在漪澜殿养伤,过几日,本王带你出宫散心。”
天瑶呆愣的看着他,她自然知道,楚琰不会无故放过自己。“司徒枫许了殿下什么好处?”她微低了头,轻声开口。
楚琰依旧在笑,笑靥却掺杂了几丝冷意。“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沈天瑶,你只要乖乖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女人就好。”
天瑶嘲讽的笑,挣扎着爬下床榻,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楚琰,我不是你的玩物,高兴了便肆意玩弄,不高兴便丢弃一旁。”
楚琰邪魅轻笑,手臂一揽便将她再次拥在胸膛,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对上他幽深的墨眸。“做本王的女人,便是如此。甘愿也好,不愿也罢,沈天瑶,你没得选。”
他将她再次抱回到床榻,下一瞬,高大的身体便压了下来。气息相接,呼吸中都是独属于的他墨竹香。天瑶认命的闭上双眼,双手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做好了再次承受暴风骤雨的准备。而想象中的疼痛与侵犯并为发生,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唇瓣,便翻身而下,和衣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并将她微凉柔软的身体揽入怀抱。温香软玉在怀,却要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楚琰着实辛苦了些,可天瑶的身体太虚弱,他不能在肆意妄为。
天瑶被他困在怀中,略带困惑的仰头看着他。楚琰微合着双眼,长睫在微弱的烛光下,映出一片暗影,男人美到这种程度,着实不易。
他虽闭着眼,却感觉到她落在脸上的目光。“你若再不睡,本王可不敢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天瑶沉默,却乖顺的闭上了双眼。
……
司徒枫回到定远侯府,径直进入别苑中司徒烬的房间。屋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丫头侍从随侍左右。
司徒烬脸色惨白,半依着床头拼命的咳着,雪姬宫主负于他身侧负手而立,一身清冷,甚至,连出口的话都冰冷的没有温度。“为何不还手?”
司徒烬一笑,“是本侯亏欠于你,即便你要本侯的命,我也双手奉上,又怎会与你动手。”沙哑的声音中,伴随着轻咳声。男人说话的语调,很是深情。而换来的却是雪姬不屑的冷哼。
“侯爷这番话还是留着到地狱说给云姬听吧。”
司徒烬眸色黯淡了几分,“都是本侯的错,本侯不该酒后乱.性,将云姬错认成你。”
“司徒烬,你住口。”雪姬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冰冷绝世的容颜,终于有了几丝波动。“既然是错,为何不将错误进行到底,你要了她,却又负了她,云姬爱你之深,却落得含恨而终的下场。”
“本侯解释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当初本侯将云儿送入沈府,的确为了她的安全。”
“本座不想再听你狡辩,云姬的事暂且不提,你答应过我,绝不透露天瑶身世,却又违背诺言。司徒烬,你要我如何再相信你!”雪姬愤怒之极,扬起一掌,击向司徒烬面门,而他依旧不曾躲闪,甚至坦然的闭上了双眼,等着她了解自己的性命。
掌锋在他面门前一寸处停滞,雪姬气恼的抽回手掌。终究,还是下不去手的。
司徒烬睁开双眼,唇角挂起一抹安慰的笑。“阿瑶对楚琰用情至深,若不告知她身世,他日,那丫头必会与司徒一族为敌。至于救枫儿一事,都是芳菲自作主张,本侯自然会处置她。”
雪姬面色稍稍缓和,冷声道。“本座暂且再相信你一次。”
“爹。”司徒枫莽撞的推门而入,见到雪姬再次,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意外。对于父亲与雪姬云姬姐妹的一段过往,他大略是知道的。
“东西我已送去,也见到了阿瑶,她受了些伤,并无大碍。父亲和宫主可以放心了。”司徒枫避重就轻的说着。
司徒烬点了下头,厚重的目光再次探向雪姬。“阿瑶是我的血脉,本侯不会让她置身险境。”
雪姬冷哼了声,漠然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