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穆彦多想,两人很快到了柳意的卧室。
卧室的光线十分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灰尘味,显然许久没有住人了。
穆彦在门口处停下,柳意则走到一个衣柜前,在里面摸索了几下,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黑色塑料袋的东西,转身朝穆彦走来。
“就是这个……”柳意伸出手。
“不要!”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穆彦被猛地撞倒在地。
“噗——”是刀子没入血肉的声音。
穆彦震惊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唐浅,目眦欲裂。
“浅儿!”他整个人慌了神,这一瞬间发生得太快,快得他来不及反应。
“哈哈哈……”柳意发了狂,双目赤红,看着抱着唐浅的穆彦,既得意又憎恨。
“你要害我的儿子,那我就让你不得好死!”说着,又拿起已经被染红的刀子朝穆彦刺去。
“疯子。”唐浅疼地声音破碎,有气无力地去推穆彦,“阿彦,你快躲开!”
穆彦从未如此刻般后悔过,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唐浅,仿佛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尔后站起身一把抓住柳意的手,反手一用力,锋利的刀子就“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这个蛇蝎妇人!”穆彦薄唇抿紧,眸底寒芒乍现,一脚狠狠踹上柳意的腹部,直接把她踹到了墙角里。
柳意痛苦地捂住腹部,这一脚下了狠手,怕是已经内出血了。
她心中暗恼,见穆彦顾着关心唐浅的情况,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浅儿,你真傻。”看着唐浅为自己受伤,穆彦自责不已。
唐浅虚弱地笑笑,“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傻,果然一如既往的毒舌。”
穆彦:“……”
“不要说话,保存力气。”穆彦眸子黯了黯,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却发现手机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浅儿,你忍忍,我送你去医院。”说着,穆彦抱起唐浅往外面走。
走到楼梯间,却发现一楼火光一片。
柳意站在大门外,动作利落地落锁,并将钥匙远远地抛了出去。
“穆彦,唐小姐对你如此痴心,我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看着大火中的那对男女,柳意的眼里闪着阴毒的光。
好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阻碍我儿子的未来了。
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火势迅速蔓延,小洋楼的所有出口又被封死了。
“咳咳咳……”唐浅熬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彦,你别管我,想办法冲出去,咱们两个不能全死在这儿!”她不愿意拖累穆彦。
即便马上就要死了,那也是死在她心爱的男人怀里。
唐浅扯动嘴角。
真好。
她唐浅俗人一个,没想到也会有这么高大上的觉悟。
“闭嘴。”穆彦隐忍地低斥,又不忍心语气太重。
要他扔下她不管,除非他死了!
可是小洋楼修建得非常坚固,穆彦想尽办法,也出不去。
浓烟滚滚,充斥了每个空间。
唐浅眼前明明灭灭,觉得自己好累,好想睡觉。
“浅儿,别睡,你醒醒。”穆彦拍着唐浅的脸,求她不要睡过去,一贯冰冷的嗓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别闹……”唐浅迷糊地吐出两个字,蓦地昏死过去。
“浅儿!”穆彦嘶吼一声,力竭后,也跟着软软倒在地上。
……
一个月后。
d市某私立医院,高级病房。
“阿彦,唐小姐的情况怎么样?”病房里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样子。”穆彦坐在病床前,痴痴地望着病床上小脸苍白如纸的人儿,连一秒都不肯移开视线,大手握住她的,仿佛生怕她突然消失似的。
穆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柳意会疯狂如斯,竟狠心地要取两人性命。
若不是他当时放心不下,带着人一起跟在了唐浅的身后,可能他们就真的要折在那栋已经烧成废墟的小洋楼里了。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奈何把他们从大火里救出来之后,唐浅昏迷至今,始终未醒。
医生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出现脑死亡的情况。
“你先回去吧。”穆彦面目表情地瞥了一眼穆琛,语气里不带任何感**彩。
他其实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相处。
诚然,他救了自己和唐浅,但过去的十几年来,他们形同陌路,甚至很少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句话,所以一时之间,很难改变。
“那柳意……”穆琛迟疑地说道。
穆彦面色一凝,眉头狠狠皱起,“你还想保住那个女人?”
“不!”穆琛连忙否认,柳意如今落得个身陷囹圄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他万万不能再为她求情的。
只是……
“前些日子,我去监狱看了她,听她说起,当时你会被她诱去小洋楼,是因为……你母亲的死?”
穆彦身子微僵,面色沉沉,抿着唇不说话。
穆琛苦笑,“我明白,你母亲的死一直是你的心结。”
穆彦回头看他,眸光幽暗,“既然如此,你此刻提起,又是何意?”
“你与其从别人那里寻求答案,不如直接来问我。”
“直接问你?”
“是。”穆琛点点头,脸上藏着深深的无奈,“你信柳意,为何不信我。”
穆彦的语气凉凉的,“呵,我的父亲,你扪心自问,你值得我信任吗?”
“我……”穆彦的反问犹如当头一棒,穆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恼怒。
只见他沉吟片刻,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哀伤,“这些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到底是有些改变的。也或许,是唐小姐之前的一席话把我骂醒了吧。”
提到唐浅,穆彦怜惜地望向床上躺着的人儿。
她始终闭着眼睛,不肯起来看看他。
“血浓于水,我再无情,再忌惮你,可到底老了,也累了。”穆琛明白,如果眼下再不说这些话,以后恐怕也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我当初的确亏欠了你的母亲,但除了感情上的辜负,我绝对没有做出伤她性命的事情。”
穆琛摇摇头,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毕竟,我曾经也爱过她。”
听到这句话,穆彦嘲讽一笑,“爱过?”
原来爱情在他口中竟如此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