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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的晨光,并未给宛城战场带来丝毫暖意,反而照亮了更加惨烈与绝望的图景。
东方,司马懿的大纛已清晰可见。黑压压的魏军步骑如同潮水般漫过原野,前锋骑兵已与文聘在白河沿岸布防的水军及步卒接战,箭矢破空声、刀枪碰撞声、厮杀呐喊声隔着数里传来,依旧震人心魄。更多的步卒正在架设浮桥,准备强渡白河,直逼联军围城大营的侧后。
城内,战斗并未因援军抵达而停歇,反而更加血腥。得知外有强援,魏军守城部队士气高涨,对突入城内的联军发起了疯狂反扑。满宠、曹真、司马师三股力量,从不同方向挤压着陆逊和赵云所部。
州衙广场已化为修罗场。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汇成细流,渗入青石板的缝隙。陆逊左臂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尽管服下了随军医者紧急调制的解毒药,麻痹感仍蔓延至半个身子,他不得不将大部分指挥权交给副将,自己强撑精神,倚在一处断墙后观察战局。
赵云银甲染血,白袍破碎,持枪立于阵前,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他刚刚击退了司马师又一次凶悍的冲锋,枪尖犹自滴血。亲卫折损近半,但他目光依旧锐利,扫视着不断逼近的魏军。
“伯言,伤势如何?”赵云挥枪格飞一支冷箭,退到陆逊身边,低声问道。
“还撑得住。”陆逊脸色苍白,声音却平稳,“毒性暂缓,但左臂已废。牧州,城外情况?”
“司马懿主力已至,文仲业(文聘字)正在白河苦战,但兵力悬殊,恐难久持。”赵云快速道,“城内,我军突入兵力约一万三千,伤亡已近三成,且被分割。冯习重伤,李盛、张翼各自为战,难以呼应。满宠老贼正调集兵力,企图将我们压回缺口,内外夹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决绝:“为今之计,要么立刻收缩兵力,强行从缺口突围,退回大营,依托营垒与司马懿援军对峙;要么……集中所有力量,不顾一切攻下州衙,擒杀满宠、曹真!城内一乱,或可搅动全局,为城外我军争取时间!”
陆逊急速思考。突围,意味着放弃已付出巨大代价取得的城内据点,且撤退途中极易被魏军骑兵追杀,可能导致溃败。强攻州衙,在己方伤亡惨重、敌军士气正盛、且外有强援的情况下,成功率极低,近乎自杀。
但,若不兵行险着,僵持下去,等司马懿大军完全渡河,与城内守军合击,联军必遭灭顶之灾!
“不能退。”陆逊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带黑的淤血,眼神却亮得骇人,“一退,则前功尽弃,全军士气崩颓,再难组织有效防御。唯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看向赵云,一字一句道:“牧州,请率您麾下最精锐之士,连同我部所有尚能战者,向州衙发动最后一次总攻!逊虽伤,亦当亲擂战鼓,以励士气!同时,以飞鸽传令城外大营:除必要守营部队外,所有能动之兵,包括辅兵、民夫,全部集结,由张翼统一指挥,从缺口入城支援!告诉将士们,退后一步即是死路,唯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胜,则宛城可下,大局可定;败,则马革裹尸,不负丞相(诸葛亮)之托,不负吴公(陈暮)之信!”
这是赌上一切的豪赌!将所有筹码押上桌,进行最后也是最惨烈的一搏!
赵云深深看了陆逊一眼,从这位儒雅却刚毅的江东都督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决绝。他重重点头:“好!便依伯言!你我今日,便在这宛城之内,与魏贼决一死战!”
命令迅速传达。残存的联军爆发出最后的吼声,不再防守,转而向州衙方向发动了决死冲锋!赵云白马银枪,一马当先,所过之处,魏军人仰马翻!陆逊被亲兵搀扶着,登上临时搭起的高台,夺过鼓槌,用尽全身力气,擂响了震天的战鼓!
咚!咚!咚!
鼓声悲壮而激昂,压过了战场的喧嚣。联军士卒闻鼓,双目赤红,舍生忘死,疯狂向前扑击!一时间,竟将魏军的反扑势头硬生生遏制,甚至逼退数步!
城外大营,接到命令的张翼,毫不犹豫地点齐了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人——包括轻伤员、伙夫、马夫甚至文书,凑足近五千人,高举着各色旗帜,呐喊着从缺口涌入城内!这支生力军(尽管质量参差不齐)的加入,立刻改变了城内力量的对比,联军声势复振!
满宠压力陡增!他没想到,陷入绝境的联军不但不撤,反而发动了如此疯狂的反扑!州衙防线岌岌可危。
“顶住!顶住!大将军援军就在城外!他们这是垂死挣扎!”满宠嘶声大喊,亲自挥剑斩杀了两名后退的士卒。
曹真、司马师也率部拼死抵挡。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每一寸土地都要经过反复争夺,双方都杀红了眼,几乎忘记了生死。
就在宛城内外杀声震天、胜负天平在惨烈拉锯中艰难摇摆之际,一支从东南方向疾驰而来的魏军传令兵,浑身浴血,冲破了联军游骑的拦截,疯了一般冲向司马懿所在的中军大纛。
“大将军!急报!八百里加急!!!”传令兵滚落马下,手中高举着一份沾满泥污血渍的军报,声音凄厉欲绝。
中军旗下,司马懿正凝神观察白河对岸的战局,眉头紧锁。文聘水军的抵抗比他预想的顽强,渡河进度受阻。城内杀声震天,显然战况胶着。他心中焦躁,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何事惊慌?”司马懿接过军报,沉声问道,心中却掠过一丝不祥。
传令兵以头抢地,泣道:“大将军!许昌……许昌丢了!豫州刺史贾逵大人……战死!”
“什么?!”司马懿如遭雷击,几乎拿不稳手中军报,身旁诸将谋士更是哗然失色!
许昌!那可是魏国五都之一,曹魏政权的重要象征和中原腹心之地!更是洛阳东南方的重要屏障!许昌若失,颍川郡门户洞开,敌军可直逼汝南、陈留,威胁兖州,甚至截断洛阳与东南的联系!
司马懿强行稳住心神,迅速展开军报。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仓促和惊恐中写成,但内容触目惊心:
“……六月九日,吴将魏延、邓艾,自合肥突然大举北上,诈称商旅,袭破汝阴!守将不备,城陷。魏延留邓艾守汝阴,自率精骑万人,日夜兼程,绕过沿途城池,直扑许昌!许昌守军大半已被抽调至宛城或洛阳,留守不过三千郡兵。贾逵刺史闻警,仓促组织防御,然贼势浩大,且有内应打开城门……六月十二日午时,许昌城破!贾刺史率亲卫巷战,力竭殉国……贼军正在城内劫掠府库,并分兵攻掠颍川诸县……臣冒死突围,急报大将军!许昌危矣!中原危矣!”
落款是许昌逃出的某位参军,日期是六月十二日傍晚。
今天,是六月十五日!消息在路上走了三天!
司马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他千算万算,算到了赵云、陆逊的顽强,算到了姜维在陇右的捣乱,甚至提防了陈砥在荆西的小动作,却独独……漏掉了江淮方向的魏延和邓艾!
是了,陈暮(吴公)麾下,除了荆北赵云、荆西陈砥,还有坐镇江淮的都督魏延和扬威将军、合肥督邓艾!这两人,一个悍勇无双、用兵奇险,一个深谙韬略、长于筑城屯田,绝非易与之辈!自己将洛阳中军几乎抽调一空,全力救援宛城,却给了他们可乘之机!他们竟然敢如此大胆,放弃对合肥方向的保守防御,千里奔袭,直捣许昌!
好一招“围魏救赵”,不,是比围魏救赵更狠辣的“黑虎掏心”!
“父亲!父亲!”司马昭见父亲脸色惨白,身形摇晃,急忙上前搀扶。
司马懿甩开儿子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死死攥着军报,指节发白,脑中飞速权衡:
宛城战事正酣,城内联军困兽犹斗,城外自己大军压境,胜利似乎唾手可得。只要再加一把力,很可能彻底歼灭赵云、陆逊这支吴蜀联军主力,一举扭转整个荆北乃至天下战局!届时,就算许昌暂失,也可挟大胜之威回师收复,魏延、邓艾孤军深入,难以久持。
但是……许昌非同小可!它不仅仅是座城池,更是政治象征和战略枢纽。许昌失陷的消息一旦传开,对中原各郡县的士气打击将是毁灭性的!豫州、兖州可能望风而降或各自为战!更可怕的是,若让魏延在许昌站稳脚跟,连通汝南、陈留,甚至威胁洛阳东南,整个中原腹地将彻底糜烂!自己就算在宛城取得大胜,也可能因后方崩坏而失去根基,变成无源之水!
更要命的是,洛阳现在空虚!自己只给司马昭留了一万人!如果魏延胆子再大一点,或者陈暮后续援军跟进,直接扑向洛阳……司马懿不敢再想下去。
“父亲,当如何是好?是否分兵回援许昌?”司马师不知何时也从城内策马出来,听到消息,同样惊骇。
司马懿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投向硝烟弥漫的宛城,又转向东南许昌的方向,脸色变幻不定。这一刻,这位以隐忍、狠辣、算无遗策着称的枭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继续全力攻打宛城,可能获得一场辉煌但后方着火的胜利。
立刻回师救援许昌,则意味着放弃唾手可得的宛城战果,甚至可能被赵云、陆逊尾随追击,导致溃败。
“报——!”又一匹快马飞驰而至,马上骑士几乎是摔下来的,“大将军!陇右郭淮将军急报!姜维联合羌胡,大举围攻上邽!严颜也发动勐攻!上邽粮草将尽,危在旦夕!郭将军请求速派援军,或准其……突围撤回关中!”
坏消息接踵而至!陇右也到了崩溃边缘!
司马懿身形猛地一晃,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东西南三面告急,洛阳空虚,中原震动……这局面,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十倍!
“父亲!”司马师、司马昭同时惊呼。
司马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带着血腥和焦煳味的空气。当他再次睁眼时,所有的犹豫、挣扎都已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传令。”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昶、州泰所部先锋骑兵,立刻停止渡河,转向东南,轻装疾进,直驱颍川,探查许昌敌情,并设法迟滞魏延军扩张,等待主力!”
“牛金所部后军,变前军,即刻沿来路撤退,于叶县建立防线,保护退路,并接应从宛城撤出的部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中挤出:“中军主力……准备撤离宛城战场,回师许昌!”
“大将军!”众将惊呼,“宛城眼看可下!赵云、陆逊已是瓮中之鳖!此时撤退,岂不前功尽弃?”
司马懿厉声道:“许昌若失,中原震动,洛阳危矣!届时就算拿下宛城,斩了赵云、陆逊,我等也将成无根之萍,丧家之犬!孰轻孰重?执行命令!立刻!”
他目光扫过不甘的众将,尤其是满脸愤满的司马师,冷冷补充:“师儿,你率本部骑兵,与满宠、曹真取得联系,告知他们许昌之事,令其……相机固守宛城。若事不可为,可……可尝试与联军议和,以保全实力,退守襄阳、樊城一线。”
议和?!司马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竟然要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还要让满宠他们议和?
但看着父亲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布满血丝和不容置疑的眼睛,司马师知道,命令已不可更改。他咬牙抱拳:“……儿臣领命!”
司马懿不再多言,调转马头。在亲兵的簇拥下,中军大纛开始缓缓向东南移动。刚刚还气势如虹、准备大举渡河的魏军主力,如同退潮般,开始后撤。只留下部分部队继续与文聘军对峙,掩护主力撤离。
战场形势,因为一封来自许昌的急报,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般的改变!
宛城内的赵云和陆逊,最先察觉到了城外魏军的变化。
持续的、来自东南方向的援军压力陡然减轻,与文聘水军交战的声音也在迅速远去。紧接着,他们看到原本密集渡河的魏军部队开始转向,甚至后撤。远方司马懿的大纛,正在移动,方向……似乎是东南?
“魏军……在撤退?”满脸血污的张翼冲到赵云身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城外。
陆逊被亲兵搀扶着,极目远眺,苍白的脸上先是疑惑,随即,一丝恍然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掠过眼底:“不是寻常调动……是真正的撤退!看其旗号方向,非回洛阳,而是东南……许昌、颍川方向!”
赵云猛地反应过来:“是文长(魏延字)和士载(邓艾字)!他们动了!”
也只有魏延、邓艾在江淮方向有大动作,并且威胁到许昌乃至中原腹地,才能让司马懿如此果断地放弃即将到手的宛城战果,紧急回师!
“天佑我军!”陆逊激动之下,又咳出血来,但精神却为之一振,“牧州,此乃天赐良机!当立刻停止强攻,稳固现有阵地,同时派快马出城,令文仲业水军衔尾追击,骚扰魏军后队!另,速派使者……去见满宠!”
“议和?”赵云目光一凝。
“非为真和,乃为疑兵,也为减少我军伤亡,尽快结束城内战事。”陆逊快速道,“司马懿匆忙撤退,满宠、曹真未必第一时间知晓全部缘由,更可能因援军突然撤离而军心动荡。我遣使示好,言‘吴公、汉王本意只在诛除国贼司马懿,恢复汉室,无意与魏国忠良死战。今司马懿败走,将军等困守孤城,何去何从?若能息兵,保全将士百姓,我愿担保将军等安全,并奏请吴公、汉王,予以封赏安置。’以此动摇其心,至少可使其暂缓反扑,为我消化战果、救治伤员、调整部署争取时间。”
赵云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可。伯言伤势沉重,此议和之事,我来处置。你需立刻回营医治!”
当下,赵云一边下令各部转入防御,巩固已占领的城区,抢救伤员,一边亲自修书一封,语气恳切中带着威严,派一名胆大心细的参军,前往魏军控制区求见满宠。
同时,飞鸽传书与城外文聘,令其趁魏军撤退之机,以水军沿白河追击袭扰,步卒则收复城外营垒,并严密监视襄阳方向。
城内,满宠和曹真也很快发现了司马懿大军的异常动向。初时惊疑,待司马师匆匆入城,告知许昌失陷、司马懿不得不回师救援的消息后,两人如坠冰窟。
“许昌……丢了?”曹真失魂落魄,喃喃道,“这……这如何可能?魏延、邓艾……他们怎敢?”
满宠相对冷静,但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外援撤离,孤城困守,面对的是刚刚被打出凶性、且很可能得知消息后士气大振的联军。继续打下去,结局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赵云的使者到了。
看完赵云的信,满宠久久沉默。曹真抢过信看完,怒道:“议和?哼!不过是看我们势穷罢了!宠公,不可中计!我等当死战到底,以报国恩!”
满宠看着帐外颓丧疲惫的将士,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伤兵呻吟,缓缓道:“少将军,司马懿已退,宛城已成死地。继续战下去,除了让这满城将士和百姓为我们陪葬,还有何意义?赵云信中所言,虽为攻心,却非全无道理。司马懿专权,欺凌主上,亦是事实。我等守土有责,然责任之上,尚有将士性命、百姓安危。”
他看向司马师:“子元将军,你意如何?”
司马师脸色变幻,父亲临走前确有“相机固守”乃至“议和”的暗示,他心中也知大势已去,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年轻气盛,实在不甘:“难道……真要向吴蜀低头?”
满宠摇头:“非是低头,而是权宜。暂息兵戈,保全实力,以待天时。况且,赵云只言‘息兵’、‘安置’,未言投降。其中或有转圜余地。”
最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满宠做出了决定:接受赵云议和的提议,双方即刻停火,并约定次日于城中某处会谈,商谈具体条件。
消息传开,城内苦苦支撑的魏军士卒大多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喜极而泣。持续数月的血腥厮杀,终于看到了结束的曙光。
是夜,宛城的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双方救治伤员、收敛尸体的忙碌,以及劫后余生的压抑寂静。只有城外远处,文聘水军追击的零星战斗和火光,显示着战争并未完全远去。
联军大营,陆逊在经过医者全力救治后,情况暂时稳定,但毒性深入,仍需静养。赵云坐镇中军,处理着千头万绪的善后事宜,同时不断接收着来自各方的消息。
“报!文都督回报,追击魏军后队,斩首数百,获辎重少许,魏军主力撤退有序,未予大创。”
“报!襄阳方向,黄老将军加紧围困,胡质已无力出击。”
“报!编县陈镇西遣使来贺,并询问是否需要其部北上协防。”
“报!陇右姜维将军信使至,言其上邽围攻顺利,郭淮已成困兽。”
一条条消息,都指向了战局的全面好转。而最让赵云振奋的,是深夜时分,来自东南方向、经由特殊渠道传来的密报:
“魏都督、邓将军已于六月十二日克复许昌,贾逵授首。现正分兵略取颍川诸县,并广布檄文,号召中原义士共讨司马懿。魏都督已遣偏师西进,威胁轩辕关,震动洛阳。司马懿回师之军,心急如焚,队形已乱……”
“好!好一个魏文长!好一个邓士载!”赵云拍案而起,多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此二人,真乃国之干臣!江淮一击,定鼎乾坤!”
他走出帐外,望着东南方向深沉夜空下隐约的火光(可能是文聘追击或远处郡县烽火),心潮澎湃。许昌一下,中原门户洞开,司马懿根基动摇,整个天下大势,已然不同!
宛城之战,虽然过程惨烈,己方损失颇重,陆逊重伤,但终究……赢了!不仅赢下了这座雄城,更赢得了战略上的绝对主动!
接下来,便是如何妥善处理宛城善后,消化战果,并与江东、蜀中协调下一步方略。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陆逊能够挺过毒伤。
赵云转身,走向陆逊养伤的营帐。帐内灯火通明,药味浓郁。陆逊昏睡着,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伯言,”赵云坐在榻边,轻声自语,彷佛陆逊能听到,“我们做到了。宛城已下,司马懿败走。接下来的路,或许依旧艰难,但大势,已在吾等之手。你可要快些好起来,这荆北、这天下,还有许多事,需你我并肩。”
营帐外,夜风吹过宛城残破的城墙,带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也带来了几分初夏深夜的凉意。远方的烽火,还在陆续点燃,照亮着这个剧变时代的夜空。
一个新的格局,正在这血与火之中,缓缓浮现出它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