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尽快阻止他们!
一念及此,盛斯意立刻给盛爸打电话。
“爸,你快停下,这样太危险了!”盛斯意说,“我会把妈带回来……”
“我今天非得亲手抓住这个贱女人不可!”盛爸粗暴地打断盛斯意的话,他语气中满是疯狂的恨意,“无论是死是活,她都别想再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
盛爸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盛斯意心头微微一震。
他想起年幼时父亲无数次在他耳边说过的那些话——
“你母亲就是个贱人!”
“她不要我,也不要你!”
“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经年累月的执念和寻而不得的失望堆积起来,早已把他对叶尧棠的爱扭曲成刻骨的恨,有那么一瞬间,盛斯意觉得父亲宁愿杀了母亲,让她明明白白死在自己眼前,也不愿意她再次消失。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前面盛父的车再次提速,直接往叶尧棠坐的那辆车撞去。
目睹这一幕,盛斯意心脏狠狠一缩。
好在叶尧棠雇来的人开车技术了得,预判了盛父的意图,车身一拐,躲了过去。
但这个危险至极的动作足够让盛斯意心惊肉跳了。
既然劝不动父亲,那就只能劝母亲停下,否则迟早会出事。
盛斯意迅速给黎落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那头很快接通了,即使对方极力控制,盛斯意还是从姜梨颤抖的嗓音中听出她的恐惧:“盛斯意……”
“靠边停车!马上停下!”盛斯意命令道。
姜梨:“……不!”
“我爸疯了,抓不住我妈,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们想活命就马上停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姜梨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回去也是死,既然横竖都逃不开,不如现在死个痛快!省得回去被你折磨!”
同一时间,盛妄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盛斯意怒道:“你不想活就算了,不要连累我妈和我儿子!赶紧停车!他们俩要是出事,我饶不了你!”
姜梨顿了顿,问盛妄:“儿子,你怕不怕?”
盛妄一边哭一边说:“怕,但是能跟妈妈在一起,怕我也忍了。”
叶尧棠跟她统一战线:“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听了这话,姜梨像被鼓励了似的,再次开口语气坚定了许多:“盛斯意,既然你跟我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去,才能终结这段扭曲的关系,那么就此别过吧,以后你要是爱上别的姑娘,别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盛斯意又急又气,再次拨号过去。
这次对方提示关机。
眼看前面盛父紧追不舍的车蓄足马力准备开始第二次撞击,盛斯意心急如焚。
他无法想象车祸带来的后果,光是脑补妻儿母亲躺在血泊中慢慢失去生机的画面,他就心痛到喘不过气。
他目光紧盯着盛父的车,脑海里不断浮现姜梨刚才说的话——既然你跟我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去,才能终结这段扭曲的关系,那么就此别过吧,以后你要是爱上别的姑娘,别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我又不是你。”盛斯意喃喃自语,“我才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死去,才能终结这段关系,那死去的人也不应该是她。
“想带着我儿子和妈死掉,留我一个人后悔一辈子,姓姜的,你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恶毒。”
盛斯意握紧方向盘,在盛爸的车再一次往前车撞去时,他将油门踩到极致,车身猛地一摆,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插入两辆车之间,并踩下刹车。
激烈的碰撞伴随着爆裂声在耳边炸开,车身被撞翻,在原地翻滚了好几圈,天旋地转中,剧痛从胸腹处蔓延开来。
等到车终于停止翻滚,盛斯意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被血糊住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他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车窗玻璃,艰难地粗喘了两口气。
“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
黎落一手拎着鸡汤,一手牵着盛妄,避开围在医院门口的狗仔,从侧门走进医院。
推开病房门,叶尧棠正坐在沙发上,通过电脑远程处理公务。
见黎落来了,她笑了笑:“不是说不用总是送汤过来,我喝不了多少。”
“反正我也是闲着。”黎落把汤放在桌上,“你成天待在医院也累,喝点吧。”
两个大人说话间,盛妄跑到病床上,盯着昏睡中的盛斯意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替他掖了一下被角。
距离车祸发生那天过去两个多月,那场惨烈至极的车祸导致盛父当场死亡,盛斯意重伤昏迷,到现在都没醒。
盛家父子同时出事一死一伤,这件事引起当地媒体极大的关注,各种捕风捉影的谣言愈演愈烈,盛父都下葬了,那些狗仔还是没有要停止挖掘“内幕”的意思,黎落连进医院都得小心翼翼。
叶尧棠看着盛妄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她给黎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
两人走到病房外,正值春夏交接之际,住院部楼下的草坪冒出五颜六色小花,叶尧棠看得出神,好一会儿才说:“姜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您说。”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斯意会帮我们?”
黎落顿了顿,说:“我了解他。”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有些事看得比当事人更清楚,比如她知道,盛斯意其实比谁都更吃软不吃硬。
在乎的人戳着他心底在意的那个点说上几句软话,打动他并不是难事。
而且她笃定,盛斯意舍不得姜梨受伤害,也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陷入险境。
一座天平的两端分别放着名为父亲和母亲妻儿的砝码,以盛斯意的性格,一定会选择后者。
她只是拿捏准了他的性格,才敢冒险设下这样的局。
叶尧棠不说话了。
黎落小心翼翼地问:“眼下这个结果,您后悔吗?”
一死一伤的人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尤其她还对盛斯意怀着内疚心理,看他伤成这样,她要是说心里没有任何波动,黎落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