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瑾瑜:“……”
“说真的,你看起来不像个早恋选手。”黎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像那种收到情书后会客客气气拒绝别人的高冷学霸。”
晏瑾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抿出一个很无奈的弧度:“不是早恋。”
“不承认?你妈可都跟我说了,她拆散了你跟那个女孩,你们母子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晏瑾瑜放下签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是闹得不愉快,但那女孩不是我女朋友。”
意识到晏瑾瑜话里有隐情,黎落追问:“怎么回事?”
晏瑾瑜低头,似乎在拟腹稿,手里的签子轻轻拨着盘子里的香料,半晌才说:“高中那会儿,学校实行一对一辅导,一个成绩好的学生辅导一个成绩差的,那女孩是我负责辅导的差生。”
黎落一愣。
“我高中住校,我妈去学校送冬衣,看见我跟那女孩一块从教室走出来,误会了,周末回家她还特意跟我强调了不许早恋,当时我跟她解释了说那女孩跟我不是恋爱关系,但她不信。
大概过了半个月,我晚上在家,洗完澡出来发现我妈在翻我书包,翻出一条女孩儿用的皮筋,她认定我是谈恋爱了,我跟她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没过多久,那女孩就消失了。”
黎落吃了一惊:“消失?”
“她没再来上学,我去她家找过她,邻居告诉我,她跟她妈一块搬走了。”晏瑾瑜说到这里,语气低沉下来,“我没想到我妈会直接让她们搬走。”
“高中毕业第九年,我在一家会所遇到那位老同学,她在会所工作,跟她聊了几句,她搬家后辍学了,母亲生病去世,她二十出头结婚,丈夫酗酒家暴,但是有了孩子,轻易不敢离婚……我那时候在想,如果我妈没有要求她搬家,她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
黎落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有个疑问。”
“嗯?”
“那条女孩用的皮筋是她的吗?”
晏瑾瑜点头。
“既然不是恋爱关系,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书包里?”
“我跟她是同桌,可能是不小心夹在书里,被我带回家了。”
“她是需要你辅导的差生……成绩很差吗?”
“不太好。”晏瑾瑜说得很委婉。
“如果她没有辍学,考上大学的概率大不大?”
“三本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你跟你妈后来还有没有谈论过这件事?”
晏瑾瑜苦笑:“没有心平气和提过,倒是吵架的时候她翻过旧账,说我记仇记了十几年。”
黎落:“……”
这确实是晏夫人的作风。
“那后来呢?”
“后来?”晏瑾瑜不解道。
“你不是在会所遇到那位女同学吗,后来呢?”
晏瑾瑜眼神闪了闪,他解释道:“我跟她只是同学关系……”
“我信你。”黎落失笑,“不是在怀疑你出轨,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见到昔日同学过得不好,在对她心怀愧疚的情况下,应该会施以援手吧?”
晏瑾瑜松了口气:“嗯,那段时间她女儿身体不太好,给她找了医生,送了一套安身的房子,后来她离婚,前夫纠缠得厉害,我让人把他打发了。”
“平时有联络吗?”
“不多,逢年过节会问候。”
黎落问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晏瑾瑜观察着她的神色:“怎么了?”
“没事。”黎落说,她抬头,撞上晏瑾瑜略显不安的眼神,见他跟个瞒着老婆私会女同学被抓包的心虚男人一样,她忍不住笑道,“真没怀疑你,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说不上来。”黎落说,“这样吧,反正明天没什么事,我跟豆豆去拜访一下你那位同学,我总觉得在这件事上,你跟妈之间可能有误会。”
晏瑾瑜倒也没拦着:“好。”
次日,黎落带着豆豆和礼品,根据晏瑾瑜提供的地址,出发前去“拜访”那位叫杨婵的老同学。
晏瑾瑜接济杨婵是在四年前,送给她那套房子在一处配套齐全环境清幽的小区。
黎落出发之前给杨婵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道细声细气的女声,听着年龄不大,黎落抵达杨家时,来开门的是个小女孩。
“妈妈在睡觉。”小姑娘十来岁左右,看黎落的眼神怯生生的。
黎落大概能猜到,这是杨婵的女儿,先前的电话也是她接的。
黎落越过她往屋里看了一眼,家里乱糟糟的,桌上放着吃剩的外卖盒子,沙发上散落着衣服,她犹豫了一下,说:“那我晚点再过来,你妈妈一般几点起床?”
“十二点左右。”
“行,我十二点半再过来。”黎落把手里的礼品递过去,“这些东西你先拿……”
她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男人粗犷的吼声:“你是不是有病!”
听到这声吼,小姑娘似乎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黎落皱眉。
杨婵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晏瑾瑜还帮她打发了纠缠不休的前夫。
难道前夫又来缠着她?
她正满腹疑惑,房间门突然开了,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人走出来,和黎落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
只一眼,黎落就知道这男人不是杨婵的前夫。
杨婵是晏瑾瑜的同学,那应该跟晏瑾瑜年岁相当,少说也有三十岁了,眼前这男人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长得不错,头发挑染成金色,打着唇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浪荡不羁的气息。
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虽然衣不蔽体,他倒也不慌,不疾不徐地拿起沙发上的衣服穿上,还不忘问黎落:“你找谁?”
“杨婵。”
“她在里面。”
“哦。”
男人穿好衣服,拿了手机准备走,经过黎落身边时,他目光颇为放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意味深长一笑,然后走了。
黎落:“……”
男人一走,杨婵的女儿似乎松了口气,她小声说:“姐姐你进来吧,妈妈应该醒了,我去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