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保镖解释道:“这一带有暗流,车窗玻璃又全碎了,人在车里不像其他固定物,可能被暗流冲出来了……”
沈临涯吼道:“那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找!!!”
保镖不敢反驳,连忙组织其他人开船的开船潜水的潜水,下悬崖找人。
沈临涯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很清楚,一个做完换心手术没多久,还没完全康复的十几岁孩子,坠入海里,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要怎么跟白未曦交代?
沈临涯刚生出这个念头,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白未曦打过来的。
看着来电显示,他第一次心虚到不敢接她的电话。
搜救行动从白天进行到黑夜,海面上的保镖加上潜入海底的专业潜水员,足足有两百多人,附近能调动的搜救资源几乎都被紧急调过来了,几乎把一整片海域都翻了过来,可仍然一无所获。
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很快引起相关部门注意,当地政府派人过来询问,保镖根据沈临涯的吩咐,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天黑了,白未曦再次打了电话过来,沈临涯知道这次不能不接了,否则她会胡思乱想。
他走到僻静处接了电话:“小白。”
电话这头的黎落被沈临涯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连忙问:“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沈临涯顿了顿,知道瞒不下去了。
他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聪明如白未曦,她迟早能猜到白卿宁遭了难,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小白,对不起。”
黎落:“……”
挂断电话后,沈临涯在原地站了很久。
腥咸的海风吹得他衣摆猎猎飞扬,脑海里不断回响白未曦在电话里压抑不住的啜泣声,他心痛得几乎要滴血。
半晌,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沉声吩咐道:“找个机会,把杨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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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涯半夜才回到沈家,进门时保姆迎上来,接过他的外套,低声说:“小姐在楼上,一整天不吃不喝,怎么劝都没用。”
沈临涯顿了顿,挥手屏退保姆,上了楼,他站在房间门口,调整好表情才推开门。
黎落坐在阳台上,背对着他。
沈临涯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小白……”
黎落轻轻挣开他,面无表情。
她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看得沈临涯心惊肉跳。
他不是不知道白卿宁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那么清高骄傲的一个人,为了救白卿宁,不惜委身于他。
如今白卿宁失踪,而且大概率已经死了,那她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吗?
这种事不能想,越想沈临涯越惊惧。
他再次凑上去抱住她,双臂紧紧圈着她:“小白,对不起,对不起!”
黎落总算舍得搭理他了,她回头,眼底一片寒凉:“沈临涯,你实话告诉我,阿宁到底是被谁抓走的。”
沈临涯目光躲闪,不敢跟她对视。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杨雍干的,但这件事跟他曾经结下的仇家脱不了干系。
“你说话啊!!”黎落突然爆发了,她狠狠推开沈临涯,对他又踢又踹,“我爸妈生前与人为善,绝对没结下需要杀了我弟弟来报复的血海深仇,是你对不对!!抓走阿宁的人是冲着你来的对不对!!!”
沈临涯:“……”
“你赔我弟弟!赔我弟弟!!!”黎落崩溃地哭道,她抓起阳台置物架上的花瓶朝沈临涯砸过去。
沈临涯不躲不闪,花瓶砸在他额头,应声落地,一条细细的血线随之流下来,他一动不动。
“沈临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海上搜救持续了一周,最后不得不放弃。
一周时间,如果尸体还在,也该浮上来了,可死活找不到,要么尸体已经随着洋流飘出这片海域,要么被海底的生物分食了。
白卿宁连尸体都没找回来,沈临涯是愧疚的,这种愧疚让他几乎不敢面对白未曦。
可让他比愧疚更难受的是,事情发生后,白未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话,谁都不理会,每天长时间睡觉,大有不想活了的征兆。
沈临涯不得不找来医生为她注射营养针续命,也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哄她开心。
面对他小丑一样的表演,白未曦要么不予理睬,要么满眼厌恶。
曾经的沈临涯最害怕看到白未曦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讨厌他,怨恨他,唯独白未曦不可以。
只是以前白未曦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他会有剜了她眼珠子,狠狠凌虐她的冲动,现在只剩下满心悔恨和愧疚。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好不容易打开她的心,可因为白卿宁出事,那扇门永远对他关上,再无打开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沈临涯的怨恨几乎要实质性爆发出来。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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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雍决定回欧洲。
做出这个决定前他考虑了很久,一方面国内的投资需要他,另一方面,他这一走,可能再也不会跟沈临涯见面。
就算以后在共同好友的宴会上见到,也只会当对方是陌生人。
都是成年人,决裂这种事无须大张旗鼓宣之于口。
但是权衡后,他还是决定离开。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他膈应,再加上他作为外籍华人,如沈临涯所说,万一下次发病说漏嘴,国内不是他的地盘,他想自救都施展不开。
还是回欧洲相对保险些。
定下回程的机票,杨雍收拾收拾,在保镖护送下出发去机场。
路上,杨雍坐在后座半眯着眼睛小憩,直到保镖频频看后视镜,他才问:“怎么了?”
保镖迟疑了一下,说:“老板,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杨雍警觉起来,他扭头往后看,那是一辆平平无奇的小轿车,从他这个位置还能看到驾驶座上是个浓妆艳抹的漂亮女人。
“确定吗?”
非常时期,杨雍不得不谨慎。
“我在观察她。”保镖说,“去机场只有这一条主路,她正常行驶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一路上我给了她几次超车的机会,她都没有超过去。”
杨雍皱起眉头。
这时那辆车突然加速,从旁边超过时,司机降下车窗,对杨雍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