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朝三位大帅之一,罗云道无冕之王,昌朝舟师第一人狄擒虎,很憋屈,很不甘。
但是没人搭理他,也没办法搭理他。
怎么说,说你碰到陶少章了,所以就被抓回来了,这事根本没法解释,陶少章太邪乎了,就连楚擎等自己人都没办法去准确形容陶少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其实早在昌京的时候,陶少章这个挂逼就已经初露端倪了。
李木在萧县杀人如麻,敢在京城下县天子脚下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之事,难道还不敢杀一个大理寺少卿吗?
他一定是敢的,但是为什么陶少章三番五次跑萧县一副要在朝堂上弹劾李家的模样却没死,没人知道,陶少章去了那么多次,结果杀人如麻无法无天的李木,就特么抓了一匹马,每次陶少章都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京中骂骂咧咧。
而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运气究竟好不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赌,让他赌!
第一次合作查案的时候,也就是去了北市赌坊那次,陶少章都玩急眼了,连赢十几把,想输都输不了,他甚至怀疑对方故意出老千让他赢,差点没逼的庄家给赌坊的地契压上。
楚擎看向林骸:“交给你了,堵住嘴巴,捆好了,咱先收拾收尾,收拾好后,亲自搞他。”
林骸兴奋的搓了搓手,双眼都放出绿光了。
这就是他死心塌地跟着楚擎的原因之一,跟着别人混,哪有机会亲手炮制一个大帅啊,全昌朝才仨,祖宗积德了这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可得好好怜惜一番狄擒虎这舟师大帅。
林骸的思绪飘向远方。
从最开始的草原王子,到京中郎中、侍郎,再到舟师大帅,下一步,莫不是昌…
楚擎看向探马小旗:“报战损吧。”
“十六人,都是轻伤,还有二人重伤。”
楚擎大大地松了口气,不知是该说湖城勇士太过勇猛,还是该说舟师水卒太过废物了。
其实受伤的湖女族人还有很多,问题是这些人都不吭声,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不丢个胳膊短个腿,不算受伤,说出来都不够丢人的。
“舟师那边呢?”
“降者十之七八,战死者,应是四百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楚擎再次看向林骸:“无论是舟师,还是我们,死一个人,一刀,每一刀,都要见血,都要掉肉,一百人,就一百刀,五百人,就五百刀,少一刀,狄擒虎都不准死,将他的罪孽计算之前,不准死!”
刚被堵住嘴巴的狄擒虎面色大变,用力的挣扎着。
楚擎冷笑连连,来到狄擒虎面前,抽出对方嘴中的破布:“没想到我真的敢杀你,对吗。”
“本帅是大昌从二品武将,舟师大帅,你怎敢杀我!”
“你不是要打我吗,我先动手揍你,不对吗。”
“你是乱党!”
“不错。”楚擎耸了耸肩:“正因为我是乱党,弄死你,更没问题了。”
狄擒虎面色一变再变。
他确定了,楚擎真的敢杀自己。
其实关于老楚叛乱,小楚是不是也要叛这件事,狄擒虎思考过,他觉得楚擎不会叛,因为如果叛的话,不会得罪世家,不会诛杀世家,而是拉拢。
往深了一想,狄擒虎甚至无限接近真相了。
既然小楚没叛,老楚为什么要叛,难道说,老楚没叛?
可既然没叛,他为什么要占领旬阳道?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狄擒虎真的是无限接近真相了,怀疑老楚或许是要诱敌深入,虽然不确定,但是至少想到了这一层。
那么小楚没叛,就不可能杀他,他是舟师大帅,能杀的他人,只能是天子,哪怕是天子,也要有让天下人信服的铁证。
所以即便被抓到了,狄擒虎只是懊悔,却不担心性命,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价值,极大的利用价值,罗云道舟师,乃至其他两道的舟师,没了他,就是一盘散沙。
可惜,狄擒虎并不知道,天子杀他都有顾虑,群臣或许会提出质疑,而国朝唯独一人,杀人时,群臣会默不作声,这人,正好被狄擒虎碰到了。
“你不能杀本帅!”狄擒虎眉头狂跳:“你若杀本帅,瀛人战船必会大举攻昌,以大昌…”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狄擒虎的脸上。
陈定澜目眦欲裂:“狄擒虎,你是舟师大帅,抗击瀛贼的舟师大帅,却说出如此荒谬之言,你究竟是我大昌大帅,还是瀛岛大帅!”
“谁的大帅,重要吗,重要的是,瀛人战船,会因本帅而动!”
狄擒虎真的挺能忍的,被人扇了一耳光,却未见怒状,只是淡淡的说道:“杀本帅,东海乱,不杀本帅…”
楚擎笑道:“不杀你,怎么的。”
“你就是楚擎,千骑营大统领,千军都督,东海军器监监正,好一个少年郎…”
“有屁快放。”
“不杀本帅,你便有无数的好处,天大的好处。”
“哦?”楚擎来兴趣了:“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要。”
说完后,楚擎冲着林骸微微一笑:“听到了吗,这老王八蛋说他有很多好处。”
狄擒虎皱眉看向林骸:“你这丑鬼是何人?”
林骸露出狰狞的笑容:“是一个会让你交出所有好处只求给你个痛快速死的俊美男子。”
“你这尊荣,也敢自称俊美?”
林骸叹了口气:“为何越是身居高职之人,越是爱说玩笑话,反话?”
楚擎对探马打了个眼色,不等狄擒虎在开口,破布已是堵住了他的嘴巴。
不再搭理狄擒虎,楚擎转身走向幽城,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了,狄擒虎,慢慢炮制就成。
不少人都上了马,前往四面八方,大喊着狄擒虎被捉,传递着这个令人兴奋或是绝望的消息。
楚擎带着人来到城外的时候,密密麻麻
的舟师水卒跪在地上,湖城老表们都懒得捆住他们,不少人原本手里的木棒子已经换成了舟师水卒制式兵刃。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哪怕只是不到两万人的混战。
大人物博弈时,丧命的,总是小人物。
混军伍,如同混江湖,当古…当古代军伍不用脑,一辈子都是飞机,跟错了大哥,就要将身家性命配上去。
骑在马上置身于战场之中,楚擎扫过满目狼藉,无声叹息。
湖城老表和边军老卒们的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舟师水卒,不能说是伤亡惨重,却也战死了不少人。
而这些战死的水卒才是真正的精锐,正因是精锐,才抵抗的最为激烈,尤其是为了阻挡大军哥的那些守备营军伍,没人投降,宁死不降,最后,便死了。
大军哥私下里,脾气很好,但是在战阵上,脾气非常暴躁,打你一下,你就必须躺在地上,这是规矩,你要是还敢起来,那就是不遵守规矩,不遵守规矩,就去死吧,老子没那么多功夫和你过家家。
世道就是如此古怪,战阵更是这般,悍勇的,都死了,贪生怕死的,却活着,没有谁对或是谁错。
贪生怕死的,有妻儿老小照顾,他们没错。
英勇就义的,也是因尽职罢了,更没错。
错的,是战争,而战争,又不能凭着对错来定义,应该被定义的,是推动战争的人。
贪生怕死之辈,遭世人辱骂,亲族,却心怀感激。
英勇就义的,被世人赞扬,亲族,却哭的撕心裂肺。
越来越多的小伙伴们赶来了,都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甚至这些事都多余了,因为舟师太烂了,所有人,都高估了舟师,哪怕连陈定澜也是如此,罗云道舟师,都不配让陶若琳去制定作战计划,更不配楚擎动用了全部班底没日没夜的赶过来。
“如此烂的舟师,如何保家卫国。”楚擎握着马鞭,看向空中残阳,喃喃道:“既如此,那东海舟师,就由我楚擎担这大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