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定澜是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碰到对手了。
就福三这个回答,不能说刁钻吧,只能说是太特么刁钻了。
“你是谁?”
“福三!”
“原来是你!”
“你知道我?”
“楚家护院,无官身,却与千骑营大统领亲如兄弟形影不离,原捉狼军陌刀军伍,战功赫赫。”
旁边看热闹的楚擎丝毫都不意外。
现在时代变了,都正兴二年了,出来混得要打造品牌,除了自己外,三哥也是品牌担当,世人知道三哥的底细并不奇怪。
望着眯着眼睛看向三哥的陈定澜,楚擎都想笑。
跑这来和谁耍嘴皮子呢。
玩诡辩,mrs陶能辩的你怀疑人生。
玩伟光正,大舅哥能让你羞愧的跳海自尽。
玩仁智礼仪信,阿平能叫你知道什么叫宰辅之侄的正义之嘴炮制裁。
顶着军伍的身份卖惨,大军哥和你唠一会你都得变卖家产打赏当榜一大哥。
这就是老廖不在,在的话,能一边哭一边抽你嘴巴子。
更别说集各家所长为一派的三哥了,和三哥耍嘴皮子,纯粹是佩洛西窜台,找屎。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楚擎捡起一个贝壳,对着阳光照了照,毫不在意的说道:“无非就是和我说,你们舟师多苦,朝廷发不下俸禄,没海船都打不了瀛贼,而海船只有世家能提供,卖卖萌,耍耍贱,哭哭惨,让我知道你们舟师多么不容易,多么委曲求全,一切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是无可奈何,国朝愧对你们,朝廷不重视你们,是这个意思吧。”
陈定澜明显被说中了心事,冷哼一声:“舟师,不需你可怜!”
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福三直接补刀:“那不还是认为你们自己可怜吗。”
“本帅何时说过这话。”
福三:“不可怜,为何避战。”
“胡说八道,何人避战!”
“哦,好,那以后千骑营探马就守在海边,见到劫掠船就快马加鞭禀报舟师,来一次,你们舟师杀一次。”
“这…”
福三:“那就是避战。”
“何人避战!”
“来一次杀一次。”
“你…好一个能言善辩的福三。”陈定澜冷笑道:“你无官身,非是军伍,更不是朝廷文臣,本帅为何要与你多费唇舌!”
福三耸了耸肩:“是你要和我说的。”
“谁要和你说。”
“你。”福三补上第二刀:“还没说过我,没说过我这既无官身非是军伍更不是朝廷文臣上不来台面的无名小卒。”
“你放屁,福三的名字,连我东海都知道。”
福三满面颇为意外的神情:“我这么有名吗?”
“呵,谁人不知。”
“那我如此有名,与你交谈,有何不可?”
陈定澜:“…”
福三皱眉:“难道你瞧不起我这护院?”
陈定澜已经被带偏节奏了,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说不过福三,一咬牙:“就是瞧不起你,又如何,你不配与本帅交谈,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要么说三哥深得精髓,就喷人这种事吧,分三层境界,第一层看山是山,第二层境界,看山不是山,第三层境界,山还是山。
用人话来讲,第一层境界是无需抬高自己,只需贬低对方。
第二层境界,先贬低自己,能贬多低贬多低,然后让你知道,你特么还不如我呢。
至于第三层境界,现在还没出现任何人让三哥发挥第三层境界的实力。
“哦,你瞧不起我。”福三扭头,看向楚擎:“少爷,他瞧不起您家的护院,还说护院都是狗,全天下的护院,都是狗。”
“你他娘的放屁!”陈定澜急了:“本帅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所谓护院可不是后世保安,首先护院是保护权贵的私人武装,很多死士都是从护院里挑出来的。
其次护院大多都是解甲归田的老卒,要是这话传出去,他陈定澜实际上没什么损失,但是名声肯定得臭上一臭,而陈定澜这儒将,也最是爱惜羽毛。
福三看向陈定澜:“你没说吗?”
“少在那颠倒黑白,没说就是没说!”
“哦,那你可是知晓,京中护院,都以我福三为荣,天下各道之中,知晓我家少的,必然知晓我,你随意寻个护院或是家丁问上一问,我这护院,是不是做的天下闻名,可谓是护院第一人。”
陈定澜都被气乐了:“那又如何。”
“你连天下第一护院都瞧不起,更别说其他护院了,是这个道理吗?”
陈定澜愣了一下,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傻了吧唧的点了点头:“是哦。”
楚擎:“…”
“那不就结了,你瞧不起所有护院,是不是。”
“是个屁!”陈定澜反应了过来,心烦气躁的说道:“本帅来寻嘟嘟商议正经事情,非是来和你多费唇舌,少在那里聒噪。”
“谁聒噪了,你还是瞧不起我?”
陈定澜双眼都快喷火了:“本帅,从未说过瞧不起,更没说过瞧不起天下护院和家丁!”
“哦,那你叫声三哥听听。”
陈定澜:“…”
福三指了指远处的小伙伴:“那个,大理寺少卿。”
说完后,福三大喊道:“陶大人。”
看热闹的陶少章回道:“三哥你说,怎么的?”
福三又喊道:“大昌博南县子盛将军。”
大军哥挥手:“咋的啦三哥。”
“宰辅尚书令之侄儿南宫平少爷…”
“三哥你说…”
“琅琊王殿下。”
“三哥有事?”
福三喊了一大通,然后转头,很认真的看向陈定澜:“他们都叫我三哥,他们也都没瞧不起我,你不叫,就是瞧不起我,你非但瞧不起我,你还瞧不起琅琊王殿下、瞧不起尚书令之侄等同于瞧不起宰辅、瞧不起大昌县子等同于大昌勋贵、瞧不起正四品游击将军等同于兵部将军、瞧不起吴王之子等同于瞧不起天潢贵胄、瞧不起宫中宿卫等同于瞧不起禁卫乃至宫中、瞧不起南关大帅之女等同于瞧不起南关大帅、瞧不起天下八成镖师等同于…”
“够了。”陈定澜脱口而出:“你莫要说了,你他娘的就是再说的天花乱坠,本帅也不会如此称呼你,住口,三哥!”
福三微微一笑,然后站回楚擎身后。
再未接到自家少爷新的指令之前,他只要给对方的嚣张气焰打没就行,暂时退场。
陈定澜是彻底服了。
楚擎叫三哥,他以为是开玩笑,结果…结果这特么各行各业的代表都叫三哥,这也就算了,主要是这帽子扣的太大了。
正当楚擎得意的时候,远处青阳郡主挥舞着手臂:“干儿砸,那是谁呀?”
陈定澜双眼一亮:“她刚刚叫你什么?”
福三立马一副尴尬的模样,无地自容。
陈定澜哈哈大笑:“干儿子,哈哈哈,有人管你叫干儿子,这不就是说,旁人如何叫你,本帅就如何叫你,那本帅是不是也可管你叫干儿…”
福三顿时急了:“你莫要羞辱老子!”
“哈哈哈哈。”陈定澜更是得意:“怎地还恼羞成怒了,干儿子,叫你又如何!”
福三一把抽出千机,满面阴冷:“有本事你叫上一声试试!”
“本帅怕你,干儿子!”
“你…你有本事大点声叫一下!”
“干!儿!子!你能如何?”
“恭喜陈将军。”三哥突然微微一笑,随即扭头喊道:“二通,记下来,东海舟师府帅陈定澜,要认吴王昌承恪为义父,快马传回京中,禀报朝廷。”
楚擎嘎嘎笑道:“那人是青阳郡主,吴王之女,你个傻波依。”
陈定澜:“…”
要么说,陈定澜真是个人物,一咬牙叫道:“那岂不是说,他认了反王为干爷!”
福三呵呵一乐:“我就是个护院。”
“可你是天下闻名的护院!”
“你傻不傻,一个护院,可统军,还是能领兵,还天下闻名,再是天下闻名,不还是区区护院,蠢货,就你这脑子还做府帅,我呸。”
远处搂着的陶琪的肖轶大喊道:“是何人,要与本将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