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楚文盛所说的那般。
南关将领,真的就不如北关。
如果是在北关,哪怕大帅被抓到了,大家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别说大帅被抓到了,就是皇帝被抓到了,从守将到军伍,没人会打开城门。
早已混入琼州城的楚文盛的几个手下,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圣旨,装的和个人似的,圣旨高高举起,大吼了几声,什么邴韬意图谋反已被擒获,车霄、斐如虎、李某某、王某某,各种某某助朝廷捉拿反贼有功,如何如何的。
除了车霄和斐如虎,这十多个“某某”,都是邴韬的亲信,所谓的协助朝廷捉拿反贼,完全是一派胡言。
可这个一派胡言,这些人都认。
不认怎么办,邴韬都没抓住了,而且没往城里送,楚文盛早就安排在附近的手下,飞马而至,当着所有城墙上军伍的面,就那么将邴韬带走了,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群龙无首都会乱,更别说城墙上的守将们,不是龙,最多就是一群蛇罢了,还是菜花蛇。
之后就是楚文盛入城,上了城墙后,又拿出圣旨,当然,这圣旨是伪造的,而且伪造的特别劣质,因为老楚知道,没人见过圣旨长什么样,就算见了,也不敢说出个不字。
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大致意思就是邴韬谋反,他接替成为了南关大帅,说完后,嘿嘿一乐,点了五个名字,这些人都跑了过来,再然后…楚文盛动手了。
夺过身旁军伍的长刀,一刀枭首,干死两个,秦烈一手抓住一个,直接将这俩人从城楼上扔了下去,还剩下最后一个,直接吓尿了,楚文盛一拳击打在了这家伙的腹部,倒下后,一脚踩在了这个倒霉鬼的脑袋上,血浆崩裂。
这一幕,彻底给周围人都震住了,城墙上大大小小的将领,整整三十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这五个连名字都不配交代的倒霉鬼,正是邴韬的亲信,那种很有可能表面上认怂,但是私下里有可能会闹事的那种。
转眼之间,楚文盛变成了南关大帅,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所有军民撤出琼州城。
一群将领们面色大急,其中一个岁数最大的,刚开口说了句“不”字,“可”字都没说出,一个弓手,一个相貌极为寻常的弓手,突然掏出了短刀,噗嗤一声,扎进了这位老将的心口。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楚文盛,究竟暗中安排了多少人手?
浓眉大眼的楚文盛,带着标志性的憨厚笑容,看向众多将领,询问,其他人还有意见吗?
没人有意见了,因为没有人知道,楚文盛到底安排了多少细作,又收买了多少将领,自己如果有意见,会不会突然蹦出个人攮死自己。
手持南关大帅帅印,事情发展依旧按照楚文盛的剧本往下走。
所有人撤出琼州城后,两万多番蛮开始兴高采烈的入城。
夜,四门被封锁,从外封锁,至少持续十日以上的“围城”,开始了。
当赤木部等番人意识到城内根本没有太多吃食以及无法离开后,已经晚了。
楚文盛换上了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上,下打着一条又一条令人背脊发凉的军令。
调集后方兵马围城、彻底断粮、截断水源等等,所有的命令就是一句话,用最小的代价,几乎不付出任何代价,宰了这两万多没事就过来找茬的番人,一个不留!
一切,已成定局,接下来的事,哪怕是个猪都能干明白,第三日,楚文盛和扔垃圾似的,将帅印随意扔给了车霄,一挥手,带着秦烈以及斐如虎二人,接下来,他要去栽赃吴王府。
他只负责杀人和抓人,不负责重整军伍或是重新组建南关将领指挥架构。
临走前,楚文盛只说了一句话,看向所有将领----别让老子再回来,若是再折腾老子回来,你们都得死,全家陪葬!
作为斐家代表的倒霉催斐如虎,骑着马,跟在楚文盛身后,望着那个高大男人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一切,都如楚文盛所说,他来边关,只办三件事,解决赤木部番人之乱、栽赃吴王、捉拿邴韬。
先入常阳城,顾布迷阵。
这么做,是为了让邴韬确信,楚文盛在常阳城中。
暗中“收买”车霄、张达,以及他斐如虎。
三人在城楼上做戏,看似是争论,实际上,却是“帮着”邴韬分析利弊,引导邴韬的思维,让邴韬中计。
楚文盛则是前往了山林之中,带着通番话的秦烈,以琼州城为饵,告知赤木部酋长,他要造反,他要叛乱,只要能给邴韬引出城,他就可以成为南关大帅。
赤木部酋长同样中计,因为这就是人的心理,付出太少,收获太大,何乐而不为。
用楚文盛的话来说,那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你就看我老楚仗义不仗义就完了,不需要你做什么,兵力越多越好,造成攻城假象,我让常阳城那边断粮,你不需要付出什么,我杀了邴韬,琼州城给你,作为你们的根据地,然后我就举旗自立,咱们合伙往涠江那边推,朝廷全是我的人,我肯定能当皇帝,到时候咱划江而治,而且就算我骗你的,你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你们要打琼州城,哪怕最后我骗你或者没干明白,你们还能白得好多粮食和美酒,何乐而不为。
番人上当了,给同样中计的邴韬引了出来,然后楚文盛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宰了赤木部的酋长,抓了邴韬,同时让早就被他收买的阿达酋长,这个虽有野心却有些胆小的酋长,将一直压着他的赤木部等部落,引进琼州城,被南关大军围困到死。
最后一步,栽赃甩锅,嫁祸吴王府,直接前往吴王府封地将吴王所有家眷抓了,押送京中,对外宣称,引番人入城的,是吴王府的人,和他浓眉大眼憨厚老实的工部右侍郎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嫁祸手段,既拙劣,也高明。
拙劣的是,经不起查,南关的将领,都知道是楚文盛将番人引入琼州城的。
可高明的是,没有人会为吴王府叫冤,更别说,还歼灭了赤木多部,一举干掉了两三万番人,而且吴王家眷被抓到京中,最开心的,是天子,以及朝臣,至少朝臣们必须做出开心的样子。
折腾了半个月,三件事,楚文盛都做成了,带着一处折冲府的半营军卒,押着上百人,离开了南关。
而斐如虎,也终于见到了他的倒霉儿子斐攻。
斐攻鼻青脸肿,被秦烈揍的,见到老爹后,那叫一个委屈,想要告状,结果被秦烈瞪了一眼,屁都不敢放一声。
斐攻二十岁出头,和秦烈差不多大,可似乎极为惧怕秦烈,不单单是被揍的,带点血脉压制那意思。
斐如虎的儿子回来了,钱却出去了,五十万贯银票,塞进了楚文盛的包袱里。
这五十万贯,是买命钱。
楚文盛说,他不会告诉朝廷斐家与邴韬合作。
倒不是楚文盛见钱眼开,斐家的事,他肯定要和天子说,但是不会说在明面,因为斐家在涠江以南,是真正的老牌贵族,朝廷想要抓斐家满门,涠江几座州府,必乱。
至于天子会不会一急眼真的对斐家动粗,不归楚文盛管,他就管讹斐家五十万贯当辛苦费。
三件公事,一件私事,公事,抓邴韬、杀番蛮、嫁祸吴王,后两件事是楚文盛怕麻烦,顺手解决的,最后一件私事,来都来了,讹俩钱给他儿子花花。
楚文盛走了,南关,却永远留下了关于老楚的传说。
相信在楚文盛挂掉之前,南关,再无将领心生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