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走出议政殿的时候迷迷瞪瞪的。
怎么就让我马上弄寒门书院这事了?
还有,寒门书院…这就直接命名了啊,也太随便了。
寒门书院,让寒门子弟读书的书院,那你直接叫老百姓书院多好,更接地气。
三年,数百万贯不止,寒门书院在中州大地遍地开花…
楚擎赶紧追上了卫长风,卫长风撒丫子跑了。
楚擎又准备去找曹悟,曹悟撒丫子跑了。
楚擎看向翟修,翟修一扭头,没跑,但是走的比跑都快。
楚擎回头看向南宫玺,南宫玺一转头,回议政殿了。
楚擎不解其意,不知道这群人怎么了。
这就属于一种朝堂智慧了。
四人都知道,接下来楚擎将面临狂风暴雨,他们要在狂风暴雨之中为楚擎遮挡,而在这个期间,他们离楚擎越远越好,离的越远,越能保全自身,越是能保全自身,越可以为楚擎遮挡的越久。
一脸郁闷的楚擎只能低头往宫外走,没走两步,孙安追出来了。
老太监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说道:“老地方,不见不散。”
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老太监转身就走。
楚擎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是老四要面基。
不知道的,还以为私会小姨子。
出了皇宫,和福三上了马车,直奔千骑营衙署。
江月生在衙署门口等候多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见到楚擎回来了,连忙迎上去。
“怎么样,如何了,君臣如何说,人是放还是不放?”
“放什么放,揍!”
“揍?”
“对,揍,往死里揍。”
江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了人,此事可就无法周旋了,天子若是降罪…”
楚擎没好气的说道:“咱要是不揍,天子才会降罪。”
楚擎也懒得解释。
到现在他还有点后怕。
君臣也太猛了,还在议政殿,群臣刚离开就动手,打的这个惨啊,自己走之前俞天伦还没苏醒过来,骨头都不知道被踢断了多少根。
鸿胪寺官员被抓,就剩下一个快退休的老头还在衙署内看大门,这件事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可谓是骇人听闻。
大家无法想象,专门抓反贼的千骑营,为什么将一个衙门六十个官员都给押走了。
按理来说,都出自世家,世家应该过来“讨公道”问清楚。
实际一个来问的都没有,大家不是傻子,也知道楚擎不是傻子,耐下性子等着。
果然,宫中下了旨意给尚书省,尚书省又通知了其他衙署,事情也终于公开了。
如不要脸的老四那般说的,各国使节贿赂鸿胪寺,鸿胪寺官员都收钱了,天子龙颜震怒,让千骑营给鸿胪寺的官员全抓了。
至于各处番馆和使节如何反应,不重要,反正没人信。
那些世家们,更不敢吭声了,因为他们知道,老四想盖住消息,事实究竟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
到了晚上,楚擎带着福三走出了衙门,特意让王通通等人别跟着保护他。
江月生走了过来,连连摇头:“大人莫要如此大意,李森一事,登月楼一事,难道大人忘了吗。”
“我去见天子。”
江月生很少关心:“那也要多多小心,还是带上人手吧。”
福三开口了,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二狗,你听说过臣子刺杀天子的事吗?”
“自然是有,为何问这件事。”
“那你听说过天子刺杀臣子吗?”
江月生:“…”
楚擎哈哈大笑,带着福三上了马车。
就怼人这一块,尤其是怼江月生,福三总能一招制敌。
月色已至,楚擎下了马车,与福三并肩而行,在柳河旁边瞎溜达。
还是上次的时辰,还是那架朴实无华的马车,还是那个身穿儒袍佩戴盘龙玉佩的黄四将军。
楚擎觉得还是施个礼吧。
昨日黄老四在演武场上拖着个原木大杀四方的身影挥之不去。
刚要弯腰施礼,黄老四快步走来,一把拖住楚擎,哈哈大笑:“贤弟莫要多礼。”
楚擎挺尴尬的。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想的,明明看出了黄老四的身份,还装了不少b,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潇洒。
“朝堂之上,朕便是天子,皇宫之外,本将便是黄老…不是,黄四。”黄老四眨了眨眼睛:“如何。”
楚擎露出了笑容:“好。”
黄老四不愿意和楚擎装b,但是却突然看向了福三,一副似笑非笑的叫道:“三哥。”
“诶,老四,你来啦。”
黄老四:“…”
福三眨了眨眼:“不对吗?”
三哥很无辜,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没错啊。
黄老四骂道:“果然是个愣货。”
福三恍然大悟,四下看了看,一副打着商量的语气问道:“要不,一会寻个没人的地方,草民给陛下行个大礼?”
黄老四一脚踹在了福三的小腿上,不轻不重:“也不知你这愣货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福三傻乐道:“我家少爷庇护。”
“陪本将走走。”黄老四究竟是个大度的天子,迈腿往前走:“与本将说说这寒门书院。”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楚擎知道黄老四得问这事,早就打好了腹稿:“就三件事,钱,时间,明枪暗箭。”
“不错,耗费的钱粮,花费的时日,以及这世家的明枪暗箭。”
黄老四沉吟了片刻:“钱粮之事,交由你,明枪暗箭,交由南宫玺、卫长风、曹悟、翟修四人,如何?”
福三张了张嘴,想问那老四你负责啥,捡现成的?
楚擎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问道:“卫大人,我肯定是相信的,曹大人,也能相信吧,可南宫宰辅与翟大人,他们好像也出自世家吧。”
“翟修,的确是出自名门,不过这翟家,也并非是大门大户,涿州安于一隅,积善之家,翟修幼年时,其父翟伦饱读诗书,在县中开办了两处私塾,教授百姓之子读书识字,有一年礼部的督学管来到涿州下县,嘴上夸赞着,心里却不以为意,可谁知过了几年,一个寒门子弟参加了科考,名列前茅,正是出自那下县私塾,翟家也因此…”
黄老四没有往下说,楚擎却听明白了。
翟家没落了,因为培养出了竞争者,世家门阀的竞争者,所以这微小的火苗被扑灭了,而点燃这一小簇火苗的翟家自然没有落得好下场。
“总之,翟修,本将是信得过的,有大毅力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几经波折入朝为官成了这刑部尚书,如今要办这寒门书院,想来,比你我二人还要迫切几分。”
“那南宫大人呢?”
“南宫玺,信得过的。”黄老四笑容带着几分莫名之色:“世家难处,除不尽的,至多分化,至多打压,南宫玺,是个聪明人,若想让他南宫家长长久久,便要不遗余力帮本将打压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