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父子睡的香甜,难眠之人却不知有多少,包括天子昌承佑。
黄老四坐在敬仪殿书案后,望着书案上的“信件”,眼珠子发直。
“楚文盛…”
黄老四张着嘴,足足停顿了半晌才开口:“拿朕当傻子看待不成?”
孙安低着脑袋,不吭声。
他想点头,但是不敢。
老太监觉得,要不就是楚文盛是个傻子,要不然就是楚文盛拿天子当傻子。
书信,是楚文盛交给孙安的,罪证,也就是老楚口中的“铁证”,和番蛮来往的书信。
这铁证,可以说的…铁的不能再铁了。
除了孙安外,江月生也在,低着脑袋,同样不吭声。
千骑营副统领楚擎,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黄老四是不指望这小子定时定点入宫汇报工作了,没办法,只能让原本的二把手但是现在沦落为三把手的江月生干好本职工作了。
黄老四气的够呛,他确定了,楚文盛就是拿他当傻子了。
就老四面前摆着的一封信,内容相当的简洁明了了,我是李刻,李家的李刻,你们是郡城番蛮三大部落,我要嫁祸从京城来的大忠臣楚文盛,现在你们带着人马去袭击山下的折冲府,尽快。
这内容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当的简单明了了,一目了然。
问题是特么李刻能这么说话吗,能这么写信吗。
不说咬文嚼字吧,你还特意声明了一下你是李刻,李家的李刻?
最der的是,你在信件中还特意提了一嘴楚文盛是大忠臣…
其他信件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一些所谓和郡城官员通过的信件,大致就是我是李刻,我干了啥坏事,你知道吧,对,就是什么什么坏事,然后,没了。
这内容,冷不丁一看,也没问题,可转念一往深了想,李刻是有病啊还是怎么的,在信上说他干了什么什么坏事,完了这信还没传出去,就留在家里?
还有几封信,是别人“写”的,“写”给李刻的,我是谁谁谁,我知道你们李家都干了什么坏事了,然后祝您老身体硬朗阖家幸福…
就这些信件,就这些内容,拿到朝堂上,都得被笑话死,别说朝堂,都没办法送到刑部,最逗的是,信还有李刻的画押以及掌印指印。
黄老四算是彻底服气了。
这还好是李刻认命了,要是走“正规程序”的,这老头见谁都得喊冤枉,这一路上得挨多少揍才能画了这么多的押。
其实有没有罪证都无关紧要了,是不是楚文盛不走心的栽赃也不重要了,人都抓回来了,还不是怎么说怎么来。
将书案上那些十几封不同人写的,但是笔迹一模一样的“罪证”,团吧团吧和扔垃圾似的扔在了地上,黄老四看向江月生,没好气的问道:“操办的如何。”
“李文礼押入了千骑营地牢,千骑营已去李府捉拿其家眷,除其子李林外,其余人押入刑部大牢,以意图谋反的罪名。”
如果说楚擎给李家量身定做了一副棺材的话,那么陶若琳就是提起裙角抬起大长腿就给李家踹进了棺材里,最后楚文盛出现了,将棺材盖子盖上后又砸进了几枚铜钉。
黄老四微微颔首:“萧县的李木与兵部中的李森呢?”
“末将出宫后,会带领千骑营好手五十人前往萧县将李木捉拿归案,李森驻扎于京郊屯兵卫大营,千骑营已寻了谭忠义将军带人前往。”
“陈言还没有消息?”
“萧县山林广阔,一直未传回消息。”
黄老四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思考了片刻后道:“捉拿李林后,命谭忠义带领一营京卫,驻扎萧县,十日内,若是再无陈言音讯,上山搜寻。”
“唯。”
“李刻家眷和那些番蛮,可开了口。”黄老四没好气的看向那些团起来的信件,语气有些莫名:“楚文盛只率二十骑,如果活捉这些人的?”
江月生脸上闪过一丝钦佩之色,回道:“末将将人押入千骑营地牢时,也是好奇的紧,问过几声,楚大人到达柳州时,李家便得到了风声,原本不以为意,应是认为楚大人只是工部侍郎,不足挂齿,可吴王得知后,却似是极为忌惮,要李家痛下杀手,李刻这才暗自联络番蛮袭击折冲府,嫁祸到楚大人身上,同时派遣死士刺杀楚大人,死士未得逞,楚大人自此下落不明,之后便是番蛮部落袭折冲府一事,直到月余后,楚大人前往山林之中,带去了酒肉,说是李家使者,与几大部落酋长称兄道弟…”
说到这里,江月生面色有些古怪,继续说道:“听那些番蛮说,楚大人似乎与三大部落的酋长拜了把子,整日喝酒吃肉,直到数日后,楚大人诓骗他们说是山下李家又送来了吃食,李家一个嫡系子弟亲自前来,三大部落酋长则带着少数人马下山,却无李家人,而是楚大人亲随,那时便动了手,活捉了几个部落酋长。”
黄老四一脸狐疑:“假借李家之名骗取番蛮信任?”
“是,上山前,楚大人将亲随留在了山下几处要道之中看守,若是有李家人想要上山便截杀,确保楚大人身份不会被揭穿。”
“原来如此,骗取信任后,将番蛮部落掌权之人齐聚一处,一网打尽,好,有勇有谋。”
“楚大人活捉了番蛮酋长等人后,将这些人活埋在山林中,捆绑好后只留下了几处出气孔,再用泥土掩埋,随即前往李家,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火烧李家良田和仓房,李家数百护院和家丁前往后,楚大人杀入李府,将李刻等人活捉,随后快马奔逃,将李家人引到山坡处,又杀了个回马枪,带领二十骑拉开距离冲杀数次,将李家人杀的人仰马翻,最终又回到了李家祖宅,将李家家宅付之一炬。”
一旁的孙安听的一惊一乍的,倒是黄老四微微点着头,本来他还有点想不通,现在江月生这么一说,脑子里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是他的话,他应该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这么干。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黄老四露出了笑容:“原本想着让楚文盛去拉拢番蛮,却不想他去了之后便斩草除根,楚爱卿,不负朕之厚望,看来这柳州郡城,还是没有烂到根子上,竟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京。”
江月生苦笑了一声:“陛下,非是如此,楚大人与二十骑,加之罪囚,是一路杀出郡城的。”
“杀出郡城的?”
“不,应是杀出柳州的。”江月生满面敬佩之色:“有一番蛮,汉话说的熟练,提起楚大人,竟是既敬佩又畏惧,根据他所言,这一路,楚大人率领二十骑,或用计,或冲杀,击溃乃至全歼了追兵共计七次,斩杀不下千人。”
黄老四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骑,一路斩杀敌贼千人有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