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走到门禁前，手指划过面板，金属门立刻打开。他没有回头，身后的黄光照在他的背上，影子拉得很长。他穿着战斗服，肩上有裂痕，腰间挂着刀，左臂露出来的那道疤泛着暗红的光。
他走进武器库，里面很黑，只有架子上的能量匣闪着蓝光。空气里有股铁锈味和烧焦的味道。枪、炮、拳套都安静地放在原位。他走路没有声音，地板吸掉了脚步声，只能听见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很稳。
他停在编号x-7的位置，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拳套。拳套缠着旧绷带，已经发黄了，边角都快散了。这是他在第七次战争时用的第一副装备，打穿过三个敌人的护盾。他戴上它的瞬间，左臂的疤开始发热，电流从手臂冲进大脑，身体里的系统自动启动，和拳套连上了。
他闭上眼，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废墟，硝烟，一个人倒在地上，手伸向天空，再也动不了。这不是现在的记忆，但他每次要战斗前都会看到。
另一边，艾德琳坐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没按下去。假系统的自毁程序设好了，倒计时三分钟。只要有人想偷数据，整个系统就会烧毁。但她不想现在就引爆。她在等，等对方真正深入的时候再动手。
屏幕上，t-07正在查日志，动作慢但不停。这不是普通人能做的操作，太精准了，像机器一样。她皱眉看着跳动的数据，手指轻轻敲着键盘边缘。
“不是随便攻击。”她低声说，“他们在摸我们的底。”
她看向能源图，发现备用池的能量波动了一下，不到半秒。这种细节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但她知道，这是外面的人突破防火墙时留下的痕迹。
这时，凯莉斯靠在墙边，翅膀收着，像枯叶一样。她的额头上全是汗，脸色发白。刚才的画面是突然冲进来的，不是她主动看的。她看到了金色锁链断开，黑色堡垒升起，还有一个高大的人转身，眼睛直直盯着她。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的脑子快撑不住了。瓦尔克洛的力量可以直接连进来，不需要任何中间通道了。每一次预知，都在让他更容易找到他们。
雷煌走出武器库，拳套戴好了，指节泛着蓝光，震荡场已经启动。他走向控制台，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艾德琳抬头看他一眼，说：“灰烬协议已经同步到所有前线节点。”
“护盾怎么样？”雷煌问，声音低，但很硬。
“还能用，八十五。”艾德琳调出能源图，指着屏幕，“生活区和训练场断电，所有备用能源都给了主发生器。侦测网重新校准了，现在只能覆盖五公里。”
雷煌点头，看向战场模型。原本有七道防线，现在只剩四道能用，其中三道正对着敌人来的方向。人不够，也没法增援。他打开通讯：“工程队，地下三层什么情况？”
耳机里有杂音，接着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反应堆区域发现奇怪装置，外壳上有符文，可能是远程启动的。我们准备切断电源。”
“别碰！”雷煌立刻打断，“标记位置，所有人撤离。那是干扰磁场的，一碰就会让地下层的重力失控。我来处理。”
他转头问艾德琳：“你那边有没有发现别的干扰源？”
艾德琳摇头：“目前只有一个。但它发出的波不稳定，每次间隔变短0.1秒，强度增加3%。”
“他们在试探。”雷煌说，“瓦尔克洛想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手段藏着。”
话刚说完，凯莉斯猛地睁开眼。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虹膜上有裂纹一样的光痕。这是长期使用能力造成的损伤。她抬手摸了下脖子边的接口，蓝光一闪，面板突然跳出一堆错误代码。
“他又动了。”她说，声音很弱，但很坚定，“不是试探……是在找我们。”
艾德琳马上调出灵能阵列，把所有探测资源集中到中枢坐标。屏幕上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形状不断变化，频率和凯莉斯的信号几乎一样，甚至像是反过来连上了她。
“他在读你的脑子。”艾德琳咬牙说，“他已经能捕捉你的思维频率了。”
雷煌走过去，把手放在凯莉斯肩上。一股稳定的能量扩散开来，包住她的神经系统。接口处乱闪的蓝光慢慢平静下来，数据恢复了正常。
“不能再连了。”他说，语气不容反驳。
“还差一次。”凯莉斯低声说，嘴角流出血丝，“我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他是不是真的出来了。”她看着雷煌，“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能拖了。他会直接杀进来，毁掉指挥系统，然后一个个杀了我们。”
雷煌沉默了几秒，眼神有点动摇。他知道让她再连一次有多危险，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但现在，真相比安全更重要。
他终于点头：“只接十秒，时间一到必须断开。我和艾德琳一起稳住你。”
艾德琳启动过滤程序，降低外界干扰。她开了双层防火墙，还放了假信号混淆追踪。雷煌站到凯莉斯身后，双手贴在她背上，体内的能量开始共振，形成保护圈。
凯莉斯深吸一口气，手指再次触碰接口。
画面立刻出现。
黑暗中，金色锁链断裂，碎片燃烧成灰。锁链末端刻着联邦的封印符文，本该不会破的，现在却被黑色纹路爬满。画面一转，她看到一座漂浮的黑色堡垒，由金属和骨头堆成。上面站着瓦尔克洛，机械触手张开，吸收四周的能量。他抬起手，指向这里。
不是攻击。
是宣告。
下一秒，一股巨大力量撞进她的脑袋，像无数针扎进去。凯莉斯猛地抽离，身体晃了一下，嘴边又流出更多血。雷煌扶住她，手臂用力，压下体内暴走的能量。
“他出来了。”她说，声音发抖，但很清楚，“我看到了。”
艾德琳立刻关闭连接，删掉所有记录，连临时芯片都亲手砸了。主控台切换成离线模式，只保留基本通讯。
雷煌松开手，走到指挥席。他打开加密频道，声音冷静：“各单位注意，敌方统帅已脱离封印，目标锁定本基地。作战计划变更——放弃游击，进入双层磁环封锁模式。”
他调出新战术图，空中投影展开：“第一层由我负责，用高频震荡拦小型单位；第二层交给自动炮台，挡住大型实体。所有人退回内环防线，非战斗人员进地下避难所，执行三级封闭协议。”
艾德琳补充命令：“灵能侦测网改为定向扫描，一旦发现瓦尔克洛的信号立刻报警。b组接管次级防线，轮流换岗。所有量子通信改用一次性密钥，每十五分钟更新。”
她看向医疗区：“急救模块拆好了，应急包已分发。疲劳队员强制休息，每两小时轮换。任何人连续作战不得超过六小时。”
雷煌检查每个岗位。士兵们各自就位，检查装甲，充能武器，测试通讯，一切有序进行。他在凯莉斯座位旁停下，装了一个神经支架。这个支架能在她接入时限制输出，防止脑子崩溃。
“不能再强行连接。”他说，语气还是硬，但多了点别的东西。
“我知道。”凯莉斯靠在支架上，闭上眼，“但我还能撑。”
雷煌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回武器库，准备最后检查装备。左臂的疤一直在热，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强，像要炸开。他知道，这是身体在告诉自己——战斗要来了。
艾德琳坐在终端前，盯着t-07的访问记录。那个Ip还在扫，但一直没进核心层。她手指停在追踪键上，没按下去。她不想惊动对方。真正的危险不在明面，在更深的地方——那个从来没留下痕迹的存在，才是瓦尔克洛的眼线。
基地的灯一直亮着。
黄色警戒光照着走廊，像永远不会灭。士兵走过，脚步整齐，装甲碰撞声清脆。没人说话。机器运转的声音填满了空间，通风管嗡嗡响，冷却塔低鸣，整个基地像在屏住呼吸。
凯莉斯的翅膀轻轻抖了一下，裂缝里飘出一些蓝粉，落在地上化作微光消失。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数着剩下的次数。
不是三次。
是两次。
不多。
但够用。
雷煌站在武器库里，戴上拳套。旧绷带换成了新的，但上面的血迹洗不掉——那是上次战斗留下的，也是他不想擦去的记号。他握紧拳头，电流从指节窜出，噼啪作响，震荡场成型。
门外传来脚步声，稳而重，带着装甲特有的节奏。
艾德琳走进来，肩甲上的绿渍还在冒烟——那是她刚拆掉病毒芯片时被烫的。她看着雷煌，眼里没有怕，只有决心。
“t-07动了。”她说，“这次目标明确——找‘灵魂绑定’协议的原始代码。”
雷煌眼神一冷。
那是他们三人之间最核心的连接方式，靠脑波和记忆同步建立。独一无二。一旦泄露，敌人不仅能预测凯莉斯的预知，还能反过来侵蚀他们的意识，甚至伪装成他们内部的人。
“你还等吗？”他问，声音很低。
艾德琳看着他，终于按下追踪键。
屏幕变红，一条隐藏信道被撕开，露出后面潜伏已久的黑暗入口。
“不。”她说，“现在，轮到我们 hunting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