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太太面前的铜盆当中,躺着一块肉,那肉,疙里疙瘩,像是一块淋巴一样,但上面,有鼻子有眼睛,隐隐地有人形。
当然了,说是像人,是极勉强,但那东西确实有七窍,眼睛是两个,就是两个小孔,耳朵也是两个小孔,只有一张嘴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明显。
此时的它看起来痛苦极了,正不断地颤抖着,王小六儿过去,提溜着开水,对着那东西一浇,随着热水滋啦一下烫在了那东西的上面,那东西就像是面皮儿似的,一下扭曲抽搐在了一起,还发出了“哇哇”的叫声,很是凄惨。
四周的人一看都以为是妖怪,吓得连连后退,王小六儿倒不着急,提溜着茶壶,对着那东西转圈儿浇了几下之后,那东西就不再萎缩。
起始时候,此物不过核桃大小,萎缩之后,也就硬币那么大,再一会儿,直接化成了一滩血水,腥臭无比。
王小六儿擦擦手,对众人说,“找个地方挖个坑,就地埋了吧。”
那几个伙计一听这话赶紧上前,也不废话,如王小六儿说的做了。
此时王小六儿伸手给老太太把脉,确定无碍之后,对众人说,“去买两个梨来,切成小片,用热水滚上几分钟,给老夫人服下,这病很快就能好了。”
王小六儿说完,站了起来,此时一边的人个个瞅着他,面露崇敬之色,先前冲出的男人朝着王小六儿一抱拳,没说什么,但王小六儿从四周的人恭敬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天下会的老当家了。
王小六儿也跟对方一抱拳,同样没说话,再看那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领着王小六儿离开了房间,一起去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客厅。
其余的人都没跟着,只有潘晴晴在一边小心伺候,王小六儿和对方分宾主落座,潘晴晴忙上前,殷勤地介绍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我老板,司马徽。也就是,天下会现在的大当家的。”
王小六儿并不意外,抱拳拱手,“司马先生。”
对方跟王小六儿点点头,旋即说道,“我早前,就听闻江城的地界上,出了一位少年英雄,只是没有什么缘分,一直未曾见过,确想不到,今时今日,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王小六儿淡淡一笑,说道,“司马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我也早前就想跟司马先生见一面,只是,您身份高,似我这样的闲人,怕是有点儿高攀了。”
“诶,小兄弟怎会如此说。”
司马先生一摆手,哈哈大笑起来,“小兄弟,少年英雄,手段了得,今天一出手,就治好了我二娘的顽疾,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王小六儿笑了笑,“也多少,有些运气成分。”
“小兄弟实在是过谦了。”
司马先生说着,跟王小六儿敬茶,王小六儿点点头,也端起了茶杯。
一边儿潘晴晴就垂手站在一旁,笑了笑,小心伺候着,也不忘了小声帮衬,她对王小六儿说,“你不知道,我们会长,一直求贤若渴,最近这些日子,他老人家可是没少打听你的情况。”
王小六儿一挑眉,“哦?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到司马先生的垂青啊?”
“哈哈哈哈哈。”
司马先生笑了起来,手一抖,掌中出现两颗钢胆,嘎啦嘎啦地揉了起来,一边儿对王小六儿说道,“我的确,有意招募小王兄弟,可目下来看,如果小王兄弟改换门庭,旁人如何,尚且不说,就白夫人这一关,就难过啊!”
王小六儿笑了笑,没说话。
司马先生跟潘晴晴对视一眼,旋即又说,“小兄弟,现如今,可是白夫人手中一张王牌,料想着,白夫人绝不会轻易放你出去。”
王小六儿不卑不亢,轻声说道,“我与她,是好朋友,也算不上什么王牌不王牌的。”
“哦?”
司马先生看起来有些意外,但并不惊讶,他点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小兄弟,倒也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你不图别人什么,谁又能要挟你呢?无欲则刚嘛。”
王小六儿说完,顿了顿,又说,“不过,白夫人对我不错,我们,也确实关系不浅,您权且就当我是她的手下,也不为过。”
司马先生点点头,“白夫人,此时此刻,可在江城?”
王小六儿点点头,“就在江城。”
“可否,叫白夫人出来,我们见一面。”
“那估计够呛。”
王小六儿摇摇头,“她最近,身体不适,要不然,估计也就来了。”
王小六儿说完,往后靠了靠,轻声说道,“不过,这次来之前,白夫人跟我打过招呼,司马先生有什么要谈的,跟我谈,也一样,现如今,我已经得到了白夫人的授权,有什么话,您直说就行。”
“非是我不相信阁下。”
司马先生抿了抿嘴,“实在是,这件事,非同寻常,白夫人不露面,终究是有点儿……”
“那您稍等吧。”
王小六儿也知道此事非常,便把手机拿了出来,“我去,打个电话。”
“甚好,甚好。”
王小六儿真去打了个电话,电话打给了白胜簪。
白胜簪听说司马徽露面了,不耽误,答应马上过来。
但前后,总要等上一会儿。
司马先生怕怠慢了王小六儿,没话找话地问王小六儿,“我二娘的病,还没请教先生。先生可知道,这病,从何处来?”
“此病为邪症,因为得病的人,腹中有一物学人说话,故而,古代的人,喜欢称其为,应声虫。”
“应声虫?”
“对。”
王小六儿顿了顿,又说,“鹦鹉学舌嘛,就是一种自然反应。”
“那,此物从何而来。”
“这个还真不好说,医术上讲,气淤体湿,便有机会生出此物,而且,这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长大,而且越来越厉害,越到了最后,就越是麻烦。”
“那,这东西就此除去,会有后遗症么?”
“一般来说都不会。”
“那甚好,那甚好。”
司马徽很高兴,对着王小六儿直抱拳。
这边儿两个人正兀自聊着,白胜簪也带着人过来了。
出于谨慎,白胜簪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给王小六儿打了个电话。
王小六儿从楼上下来,发现白胜簪不单自己来了,后面还有几辆车,车上没下来人,但是看着挺满,就连开车的也是一个冷脸女保镖。
这人王小六儿还是第一次见,没什么印象,但是看对方面色冷峻,气场不俗,粗略一看就知道十有八九也不白给。
王小六儿看了对方一眼,那个女人也在看王小六儿,不卑不亢。
王小六儿问白胜簪,“这谁呀?”
“你管呢?”
白胜簪白了他一眼,开门下车,“怎么的,看上了?”
王小六儿直接被逗笑了,“可不么,挺好看。”
那女人一听这话,略微有些脸红,白胜簪也抿嘴直笑,轻声说道,“要看上了,就送给你了。”
“那不至于,我这小身板儿,也不行了。”
王小六儿说完,压低了声音,“司马徽像是来谈合作的,应该用不上这么多人吧。”
“有备无患嘛。”
白胜簪说完,对那女子说道,“你们不用跟我上去,留在这里等消息就行了。”
女人微微欠身,“老板,我看,我还是跟您一起上去吧。”
“没事儿,小王在,能护我周全。”
“我……”
女人略微有些迟疑,看了王小六儿一眼,像是不太信任王小六儿似的。
王小六儿在一边看得有意思,“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白胜簪对王小六儿的话深信不疑,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纠结。
女人看白胜簪这样了,就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从了。
王小六儿和白胜簪一起上楼,刚往前走了几步,就有人从里面接了出来,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
那司马徽第一个走上前,跟白胜簪抱拳拱手。
白胜簪口罩也没摘,点点头,算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在了前面。
昂头挺胸,器宇轩昂的,看起来,倒是霸气十足。
白胜簪不单长得漂亮,从骨子里,就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大气,尤其是在公众场合,尤其如此。
王小六儿跟在白胜簪身后,寸步不离,倒像个保镖的模样。
虽然私底下的时候,白胜簪在王小六儿面前基本上只有挨欺负的份儿,但在外人面前,王小六儿还是会给白胜簪留足了面子,白胜簪倒也不客气,君是君臣是臣,像这种等级关系,还是要搞清楚一点比较好。
况且,白胜簪心里也清楚,王小六儿也不在乎这些没用的,就算心里头有些别扭,也无碍,等回去了以后,把面子还给他也就是了。
司马徽跟白胜簪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确实不熟,把白胜簪迎进去以后,司马徽就把众人屏退了,连作为中间人的潘晴晴都下去了,身边只留下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也不赖,瓜子脸,盘着头发,一对眸子,是青色的,王小六儿一眼就看出此女实力不俗,起码也有一品的实力,应该也是保镖一样的角色。
这个女人站在了司马徽的身后,有意无意地,一直在打量着王小六儿,很是警惕,似乎,她很早就感觉到了王小六儿对他们造成的威胁,暗地里,也是防着王小六儿一手。
不过,就王小六儿观察,司马徽本人,也是有道行的,虽然他没有显露出任何本事,但是,以他的神态和气场看,也是个高手,粗略看来,应该也有一品之上的能力。
天下会是一个家族统领的帮派,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作为龙头存在的是司马氏,也是一个大家族。
司马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就是面前这个司马徽,在年轻时候,也是一个挥斥方遒的俊杰,最近这些年身份地位都上来了,已经很少出手了,但他年轻时候就是个高手,料想着,现如今,功力这块儿也不会太落下。
江湖这种东西,素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地方,你没点儿手段,想靠着讲道理啥的以德服人,那基本上都是极幼稚的。
所谓规矩,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不守规矩的人给守规矩的人立的规矩。
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所谓的规矩,是不用守规矩的人给别人立的规矩。
听起来很气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司马家存在了上百年,这点儿觉悟肯定是有的。
白胜簪和司马徽,都有自己的势力,她们之间的谈判,关系到的不只是一两个人的命运。
好在,双方聊了几句之后,总体还是非常融洽的。
道理很简单,现如今,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强敌,让双方,都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
王小六儿一直很好奇,当初司马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跟云爷联手,经过一番对答,王小六儿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云爷的手上,有一个册子,名为《白帝抱朴诀》,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内功心法,本也不算是厉害到无敌的什么东西,但是,司马家修行的秘法是一个完整又独立的体系,跟别人家的东西本身就不一样。
这功法修行,一环套一环,《白帝抱朴诀》,就是这个体系的一个支点。
用司马徽自己的比喻来说,这修行路,就像是一个炉鼎,炉鼎两只脚也能站着,但是随着自身体量越来越大,两只脚的炉鼎就站不稳了,越往后发展,这种情况就越明显,所以,最近这些年,虽然司马家出了几位天才级别的人物,但是总体来说,司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冲破小宗师的关隘再进一步了。
而究其原因,很大概率上就是因为许多年前司马家失去了这本《白帝抱朴诀》的原稿,巧的是,现如今,被司马家视为至宝的《白帝抱朴诀》还真就出现了,这件东西原也不是云爷的,只是出现以后,最后被云爷夺取了。
司马家必须拿到这本册子,但是,以司马家现如今的实力,硬抢,几乎不可能,想靠合作赚得,又担心云爷这边儿不守信用,所以,司马家想出了夺取蛟血要挟对方和自己置换的办法,只是没想到,到最后弄巧成拙,不单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惹毛了云爷那边儿。
司马家对云爷那边儿,谈不上惧怕,但也深知得罪了云爷,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为图自保,司马家主动地示好白胜簪,想与白胜簪联手,一口气,将云爷等人彻底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