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伸出手,将手搭在妇人的肩膀之上,将她的身体转向她,刹那,一张苍白无色的脸顷刻入眼,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插在胸膛之上的匕首。匕首的末端一根精致的吊坠入眼。
这是她娘亲曾经亲自送给她的!
长歌身体猛地一僵,脑海中被封印住的画面瞬间浮现,那零散的画面也开始慢慢地惯连成线。
不……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她失魂落魄地退了一步,似不可置信,她猛地转身跑出了屋外,往殿外的方向跑去,终于在百米之外,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树梢上,一袭碧绿衫的女子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她脖颈流着早已经干竭的血,脸颊死灰般铁青,瞳孔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了多时。
“啊离……”长歌恍惚地开口,她艰难地走上前,伸手摇了摇她,哽咽着声音道:“阿离,阿离……”许是她的力道有些大,她这般一摇晃,阿离身体犹然失重,直直坠倒了地面。
脑海中,有画面清晰的闪现,长歌瞳孔猛地一睁,身体瞬间坚硬如铁。
她抬起手,望着摆放在面前这双白皙娇嫩的手,眼眶中的泪水终究夺眶而出,她痛哭出声:“是我……原来是我……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是我杀了娘亲……是我杀了你……原来……是我亲手杀了你们……”
怪不得,她丧失了这一部分的记忆,怪不得每次只要想到这断遗失的记忆时,她的心就会莫名的难受。怪不得,他们都告诉她,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原来,她才是酿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潋滟,不是嗤阎,她才是……她才是……
长歌紧紧地抓住痛到窒息的胸口委顿于地,泪水渐渐模糊了焦距,她哽咽着声音道:“无忧……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封印住我的记忆……为什么明知我误会了你,你却从来不跟我解释一句……为什么……”
若是他早点告诉她,她就不会放下那无法弥补的一切;若是他早点告诉她,她与他根本就不会走上如今这一步;若是……若是……
“恭喜你凤长歌,你终于想起来了!”阴寒的声音像透过遥远的虚空传了过来,长歌身体倏地一僵,她抬起头,便见她的对面一朵乌烟的云渐渐凝聚成型。
这朵烟云,她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当年正是因为他强行用烟气贯穿了她的身体,才让嗤阎有机可乘,在她的身上下了毒药。
长歌艰难地站起身,她面容清冷地望着他,冷声道:“刚才是你假扮的啊离?”
那朵烟云在半空中翻涌了一下,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形,却并没有实形:“这到没有,刚才我只是提取了她身上的魂魄让她误认为自己还活着罢了!”
长歌轻抿了唇,不论他所说是真是假,她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在追问这个问题,她冷声道:“说吧!你跟着我进入丹炉,苦心积虑地做这一切,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话说出口,长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心猛地一沉:“之前操控着我的根本就不是嗤阎,而是你,对不对?”
“哈哈哈……”烟云仰天大笑了一声,道:“看来你还挺聪明的,终于知道了!”
长歌眼眸寒意凝聚,她手中渐渐幻化出一把剑:“当年也是你操控了我让我杀了我母亲,杀了阿离,然后嫁祸给了我父君,让他与无忧自相残杀……”
提到此,烟云声音猛地一沉,寒冷得犹如腊月飞霜:“当年,我真是看中你父君的野心,才助他成了魔界的霸主,本以为他可以为我除了花无忧,没想到,他居然被儿女情长所左右,屡次放你生路,坏我大事。我唯有推波助澜地帮他一把!后来,他倒是醒悟了,可惜已经太晚了,没用之人留着也是浪费生命,所以……”
“所以,他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关押在空蛮之地?”长歌冷声将她的话给截断,“那么阿离呢?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连她也不放过?”
烟云颇有些轻描淡写道:“凡是阻挡我大业者自然该死!她知道你被我控制,欲去告诉花无忧,我自然留她不得!”
长歌眼眸猛地一厉,手中长剑一晃,猛地朝烟云所在的方向刺去,然而,她的剑尖却直接从烟云的面前穿过,似乎她面对的就只是一团空气。似不甘心,长歌手中长剑再度往烟云的方向砍去,还是从那团烟云之中穿透而过。
“怎么会这样……”长歌轻喃开口。下一瞬,她脸色遽然一变,那团烟云似乎被她的行为给惹怒了,剧烈翻涌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星辰之力直冲而出。
长歌抬剑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却只是抵挡住了极小的劲风,她整个人徒然一轻,飞入高空在重重地跌落在地。气血翻涌,她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浸染在地面上渗出一朵朵娇艳的红莲。
“真是不自量力!”烟云冷哼了一声,颇有些轻蔑道,“就算是花无忧奈我不可,更何况是你!”
长歌轻轻咳嗽了一声,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跟怕意,她冷冷一笑:“他若真是耐你不何,你又为何从上古时期躲在背后不敢见人?若是你想通过控制我来威胁花无忧,想必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空了。他现在恨我都来不及,根本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况且,上古时期的陶妖懦弱可以任由人欺,但是我凤长歌不是,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你想趁机挑起我的愤怒,进而达到你控制我的目的,我想,你的阴谋诡计怕也是不能得逞了!”
这句话仿佛说到了烟云的痛处,他剧烈翻腾了起来,连带着颜色也越渐浓烈,他冷冷道:“你以为你的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就没有办法了吗?陶妖,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不过……”话到一半,他又故意拉长了声音,颇有些看好戏道:“我现在还不想动你,我之所以进来,只是想要告诉你,花无忧在明晚就要与潋滟成亲了!”
长歌身体猛地一僵,内心深处细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给溺毙,袖裳之下的那双手紧紧一攥,然而,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她面色平静地开口:“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烟云双眼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究竟是天作之合,还是郎才女貌,你又何必在自欺欺人。话已经带到,若是你想叫我帮忙,我可以帮你毁了这一场婚礼,当然,你得付出相应的酬劳!”
长歌显然不想在听他继续,她紧闭着双目,口中念诀,源源不断的金光从她口中溢出,刹那,天旋地转,长歌霍然睁眼,便看见自己正虚弱地趴伏在丹炉之内,而她的身体因为被火灼烧渐渐开始毁烂。
长歌知道若是凭借她此刻的身体若想挨上那么十天半个月并不可能,她想提前出关更是难上加难。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紧咬着下唇,双掌捻诀,大叫一声:“变!”一道刺眼耀目的光芒闪现而过,一只金色的九尾凤凰逆火而生,在烧得最烈最旺盛的火中冲了过去。
“太白,太白,坏了,坏了……”炼丹房内,司命星君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太上老君正吩咐着手下的仙童多多添加点柴火,见司命星君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他眉头挑了挑,“什么坏了?”
司命星君气喘吁吁道:“君临……就是那个魔尊君临要在今日成亲了!这,小长歌还被关在丹炉里面不知情呢?你说,该怎么办啊?”
太上老君紧皱的眉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打扰到她,为今之计,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
“好了……”太上老君打断了他的话:“就算她回去也于事无补,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司命星君吹胡子瞪眼,略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那君临好端端的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成亲,这不是明摆着跟我们过不去么!”
太上老君安抚道:“行了,你也别气了,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事!”
司命星君仿佛被人抓住了痛脚,跳了起来:“命中注定?怎么可能会命中注定?你可是忘了当日我们在南海把他们的名字给写在了鸳鸯谱上,这还是君临那小子自己写进去的呢,难不成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司命的能力?”
“我说你别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我也只是就是论事,你要是想跟人吵架,左边转弯出去,谢谢!”太上老君不想在继续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他转过身,突然丹驴猛地震动了一下,他脸上一变,拍着大腿大叫了一声:“坏了!坏了!”连忙往丹炉的门冲了过去。
有仙童急忙上前禀告道:“师傅,里面好像有些不对劲,现在该怎么办?”
太上老君急道:“还能怎么办?给我打开门啊!”
“哦,好勒!”仙童立即转头吩咐道:“把丹炉的门打开!”
守候在丹炉旁边的仙童听命,连忙将丹炉打了开来。氤氤氲氲的烟气透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滔天的火势冲出,挨得最近的仙童一时不备,被火势烧的正着,脸刷地一下,烧得乌烟通红,幸亏太上老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才没有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