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不怒而威:“她便是未来的天妃!采乣,你从天宫这么久,难道还不知这天族该有的规矩吗?”
采乣脸色遽然一变,她慌忙道:“奴婢该死,冒犯了天妃,请尊上天妃恕罪!”
天帝收回视线,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众多仙婢起身告退。待人走远,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长歌声音飘渺道:“天帝有何必做这一切,你知道我根本就……”
“难不成你还想在重新回到花无忧的身边不成?”天帝沉声将她的话给截断,他望着她,眼神略有些冷:“刚才在地狱三生石旁你已经看到了,他现在心中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不然也不会拿你去换归凝丹了!”
他伸手紧紧抓住了长歌的手腕,长歌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收回手,天帝非但不松开,反而越抓越紧,几乎要将她的手给卸下来:“你要知道,我才是你未来的夫君,你要嫁的人!”
他抓住长歌手腕的手猛一用力,将长歌往他怀中一带,长歌被迫撞入他的怀中,“你现在该思虑的是我们两人下月十五的大婚,而不是惦记着其它的男人!”话到此刻,他的声音又柔和了下来。
他望着她脸颊上那丑陋不堪的伤痕,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上了她的伤疤,长歌轻轻一颤,身体瞬间僵硬了几分。
天帝略有些阴冷地开口:“我想我是真心待你的,不然也不会时至今日还会娶你为妻!更不会用天下绝无仅有的归凝丹来与他做交换!”
他的手一路下滑,至长歌的下颚,突然,他猛地抬高了长歌的下巴,对着那红唇正欲吻下去,长歌瞳孔一睁,想也未想便推开了他,扬手,往天帝的脸颊挥去,天帝眼底阴霾闪过,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凤长歌!”天帝目光阴戾之色一闪而逝,“你可知道本帝尊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长歌冷冷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天帝若不喜欢大可杀了我!”
天帝看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怒极反笑:“你可以不顾忌你自己,那么你丹霞山的众人呢?难不成,你也要让他们同你陪葬不成?”他将抓住长歌的手猛地往旁一甩,长歌骤不及防,被他摔落在地。
天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冰冷得几乎无情:“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掌心的丹霞山未来小族长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人人尊敬的上仙凤长歌吗?就凭借你现在的法力,我只要稍稍动一根手指头,我便能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丹霞山的众人也能全部灭亡绝迹!我若是你,就给我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成为我天族的天妃!”
体内气血翻涌,长歌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试图站起身,然而,她双手根本毫无半分足以撑她起身的力气。尝试几次,她终究作罢!
“你好生想想吧!”天帝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袖袍一拂,大步离去。待他走远,在屋外的婢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到长歌委顿于地,脸上遽然一变,瞬即伸手扶起来她。
有仙婢焦虑道:“天妃,您身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长歌摇了摇头,虚弱地开口:“扶我去床榻旁躺下,便退下吧!”
“可是您……”仙婢有些犹豫不决:“还是让奴婢通知医仙过来看看您身上的伤势吧!”
长歌轻咳了一声:“不用,按我的吩咐下去就是,天帝那边有我担着!”
仙婢见长歌态度坚决,也没在继续坚持,她扶起长歌走到了床榻躺下,这才缓声道:“天妃,那奴婢先行告退。奴婢在门外候着,您有任何需要唤奴婢一声即可!”
长歌轻轻颔首,仙婢不再多言,瞬即退了下去。只是短短的一瞬,殿内瞬间静谧无声,仿佛一根针落地也能清晰可闻。
身体一经躺下,前所未有的痛意倦意袭扫而来,长歌的心瞬间感觉到空空荡荡的,平静地似乎纵然有暴风雨前来也掀不起一丝涟漪。
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在她脑海中不断的盘旋,无形之中就像有一根线紧紧地缠绕着她,令她无法透气。可是,在这般复杂艰难的情况之下,她心情却极为镇定,镇定到她几乎以为近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似乎,梦醒了,那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上空,直到许久,久到时间仿佛禁止停滞不前,她才略有些倦意地闭上了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长歌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到了悬崖之巅,她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任由着那股力量在慢慢地吞噬着她。终于,她承受不住睁开眼之时,便发现太上老君与司命星君二人在摇头晃脑地站在床榻旁望着她,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我说这看着应该比我老了!这小长歌究竟得罪了哪路瘟神,居然把她给祸害成了这个样子?待她醒来,我是该叫她小长歌呢,还是该礼貌性地唤一声凤婆婆?”司命星君尤为苦恼,以至于他满是皱褶的老脸凭添了几分忧虑。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太上老君吹胡子瞪眼地瞥了他一眼,“这小长歌好歹也是咱们拉拔着长大的,含辛茹苦教她看了春宫册,咱们也算是她半个师傅,如今,她受难变成这样,我两个老人家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让她顶着这么一张脸过一辈子吧?这看了得多寒碜啊!”
“要不咱们在多送一些春宫册给他,虽说不能抓住别人的心,但至少也能抓住别人的身吧!况且,多学那么一计特长傍身,准没坏处!对了……”说着,司命星君从怀中掏出一本春宫册来,神神秘秘道:“这是我最近新找到了,没准她看了很喜欢呢!”
太上老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瞧你这猥琐样!”
长歌头隐隐开始作痛了起来,她正打算闭上眼让他们两个继续争,显然,事与愿违,就在这一刻,司命星君眼疾手快发现了她。
他一惊一乍道:“小长歌……哎呦喂,你可算醒过来了!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可是在这里等了你足足半盏茶的功夫了!”
长歌只得认命地睁开眼望着他们:“你们两人怎么过来了!”许是长歌许久没有出声,那声音就像是有钝器摩擦着墙壁发出的沙哑声响。
太上老君道:“当然是过来关心你啊!若不是今天早朝之时天帝突然宣告说要在下个月娶你为妻,我们都还不知道你已经上了天庭了呢!女大不中留,你说,我与司命这老不死的好歹也是你风月启蒙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两个老头呢!”
“就是……就是……”司命星君附和了一声。
长歌看着他们的性情还是同往常一般,不禁笑出了声:“我也是刚上这天庭,本想睡醒之后便去见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到提前过来了!”
太上老君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他话锋一转,又道:“小长歌,快快告诉我们,是那个挨千刀的将你伤成这样的?他跟你有啥深仇大恨的啊?不止毁了你的容颜,还废去了你的修为,你告诉我们,我跟司命为你报仇去!”
长歌心中有暖意涌动,这个天族怕也只有他们二人真心待她了。“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与他人无关!”刚醒来说了这么多话,长歌气血又有些不定了起来,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自己?”太上老君见长歌有意隐瞒,也不再多问,他瞧着长歌有些苍白的脸颊,琢磨了一会,道:“你这伤疤看着还真够渗人的,好好地姑娘家给弄成这样,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你把它给去掉,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住那剧痛!”
从前,夜玉珩便想尽办法为她医治这伤疤,可是最后无疾而终,对与是否能够治愈,长歌早就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见到太上老君这般说,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道:“只要能将这伤疤给去除,我做什么也愿意!”
世界上,所有能吃的苦她几乎都已经尝尽,长歌并不认为还有什么是她挨不过去。
“什么方法啊?”司命星君也来了兴致,他与他认识了这么久,倒从来不知道这太上老君居然也会看病治人。
太上老君望着长歌,脸上有些严肃:“就是将你放在我的丹炉里面烧上那么十天半个月,凤凰浴火重生,你又是丹霞山唯一凤族血脉,相信到时候不仅能恢复你的容貌,还能治愈你脸上的伤了。不过,这个法子我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
长歌还没有答话,司命星君就率先否定了他:“不行不行,你这分明就是想把小长歌给烤了,你那个火炉,三味真火啊!连你自己在里面呆上一天都受不住,你叫小长歌在里面呆上那么十天半个月的,你这不是胡闹吗?”
太上老君也有些急了:“怎么就是胡闹了呢?这不是也没有办法了吗?况且,她们凤凰本就属火,她又是凤允的血脉,跟我们这些仙体相比自然不能而喻。她进入这丹炉里顶多也就是难受几下,实在挨不住了,我们就在把她给放出来嘛!不然,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