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听了心惊肉跳,它正愁苦着该如何寻个方法不动声色地逃离奈奈的怀抱,不远处一袭白衣翩翩的男人步履匆忙地走了过来。
引之?
灵隐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期盼他的到来,它趁着奈奈喋喋不休的说着,将腿一蹬,窜出奈奈的怀抱,猛地跳入引之的怀中。
引之突然看见有不明物体飞了过来,手中折扇下意识地蕴起灵力,见是灵隐,又将它散去。双手一伸,已将灵隐准确无误的抱入怀中。
“怎么了?”引之可从未见灵隐如此诚惶诚恐的朝他扑来,一时间好奇问了一句。
“喵!”灵隐抬起头羞涩地叫了一声。
引之沉默了许久,才消化它那一句话,他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说刚才有人向你告白?”
灵隐用两个爪子捂住脸,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
“二贤使!”奈奈见灵隐突然跑走了,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忙追了上来,见到引之,她微微行了一礼。
引之视线落在奈奈身上,低头望着灵隐:“她?”
灵隐爪子移开一条细缝,望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奈奈,含羞地点了点头。
引之哑然!
奈奈恭敬道:“二贤使过来可是找尊上?”
引之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奈奈又道:“尊上现在可能……”
她话还未落地,身后不远处的房门吱呀地一声被人从里打开。引之抬眼望去,便见一袭烟衣倨傲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引之抬步上前,轻轻作了一辑:“尊上!”
李桢望了一眼他:“书房谈!”
引之颔首,侧开身体,李桢掠过他大步离去。
引之刚打算叫灵隐随处玩上一会,话还没开口,它已经兴奋地跳下了他怀抱,窜进了屋子。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走得倒是挺快的!”瞬即,跟上了李桢的步履。
屋内,层层熏香袅袅,灵隐进了屋,见到站在窗旁那一袭红衣潋滟的身影,微微顿住了脚步。长歌除了素色的衣裳从来都未曾穿过其它颜色的衣服,更别说是这大红色了,这不禁让它有些困惑,这是长歌吗?
它有些不确定地挪着小碎步上前,走到女子的旁边顿住脚步,伸长脖子探了探头,还未曾看清女子的相貌,轻淡如风的声音响起:“才几日未见罢了,你就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听这声音,灵隐拍了拍胸膛,还好还好,是长歌。它脸上瞬即化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欲跳进长歌的怀中寻求安慰。不料,脚还未离地,长歌却已经转过身,往屋子里侧走去,灵隐只得作罢!
灵隐准备了一大箩筐的话要同长歌诉说,眼见长歌走了,是以,跟着长歌走了进去,刚到内屋,就有魔婢走进屋,朝长歌盈盈拜了一拜:“姑娘!这是尊上派人送过来的糖栗子。”
糖栗子?
灵隐一听到吃的就精神数抖。它可没忘记,这是无涯最喜欢吃的东西了。若是将这些东西送给无涯,她定然极为欢喜吧?灵隐不禁思虑待会儿它该如何在长歌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些东西挪出去。
长歌轻轻瞥了一眼,口吻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放着吧!”
婢女将那叠糖栗子放在长歌面前的桌面上,领命退下。灵隐纵身一跃跳到了桌面上。伸出手正欲将那盘子不动声色地拖走,在马上到手之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它抬起眼梢,便见长歌低头望着那叠糖栗子怔怔失神。
原来在这……
灵隐觉得自己将这些全部拿走有些见色忘义,毕竟这些东西是李桢送予长歌的,一个不留有些说不过去。
是以,伸出手,从盘子里面拿出一个糖栗子递到长歌的面前。
长歌面上平静如同死水,未起一点波澜。
太少了吗?
灵隐低头望着面前碟子上堆得滚滚的糖栗子,忍痛割爱的又拿出了一颗递到长歌的面前。
这下该心满意足了吧?
灵隐抬头望向长歌,她定定地望着它端着那盘子,眼底却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灵隐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它再次从盘里掏出一个递给长歌,她没反应。它又掏出一个,她还是没反应,灵隐只得不断的拿,如此几番来回,那碟子里面的糖栗子都掏空了,长歌还是没有反应。
“喵!”灵隐有些委屈,它一手拿起那干净的连块果皮都没有的盘子在长歌面前晃了晃,它没了,没了!
有东西在眼前晃荡,长歌终于醒神,她低头望着灵隐委屈到发红的眼,再望着她面前桌面上堆得足足有人高的糖栗子,蹙了蹙眉:“你好端端地将它们拿出来做什么?”
灵隐脚步一个跄踉险些连人带盘的摔到了地上。
见长歌疑虑的眼神,它又愤愤地将这些糖栗子一个个的装回到盘子里面。末了,怨念地推到长歌的面前,当然,它顺手摸走几个。
它的那方行迹自然未曾逃脱长歌的眼,她唇角泛起一丝笑:“你若喜欢便将拿去吃吧!”
“喵!”灵隐欣喜地叫出声。当真?
“我何曾骗过你?”长歌徐徐起身,声无起伏道:“这些东西我早已经不爱吃了!”
不爱吃了就好,不爱吃了就好!
灵隐连忙将藏起来的糖栗子如数放回盘里,末了,朝长歌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告了别,用嘴叼着盘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长歌目送着灵隐走远,沉浸了一瞬之后,附而抬步走了出去。
书房内,一袭烟衣身姿挺拔的俊美男人正坐在桌旁,阳光透进窗户照耀在他的身上放出一阵淡淡的光圈。
男人望着下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摆渡人,微沉了眼,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确定在那日你感觉到了有两道浑厚的仙气进入魔界?”
摆渡人语气坚定道:“是的,尊上,小的绝对不敢有半句谎言!”
李桢目光冷冽了几分。引之面色肃穆,望着那名摆渡人缓声道:“你先退下吧!”
摆渡人当即领命退了下去。
李桢望向引之,沉声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属下认为此事太过于蹊跷了!”引之神色严肃道:“白娉身为丹霞山的夫人,与天族素来交好,天帝没有理由派人去杀她。况且,白娉法力雄厚,三界之中能杀得了她的寥寥无几,能在一剑击毙她的更是少之又少,显而易见,那背后之人法力必然高出不少,至少在上古时期便已经存活了下来。他还懂得效仿纯钧剑来杀她,想必对纯钧剑极为了解。照这线索盘查,属下已经有些眉目,不过还得需要一些时间寻找证据确认!”
引之所说,与他所想一般无二,李桢眼眸微凝,静谧一瞬之后,沉声道:“退下吧!若有什么消息立即禀告!”
“是!”引之鞠首,退了下去。
李桢若有所思了片刻之后,打算去夜归殿,起身的那一刹那,头一阵眩晕,他扶住面前的桌子,晃了晃身体,蹙了蹙眉,待身上那股眩晕感弱下去之后,这才起身往夜归殿的方向走去。
当李桢来到夜归殿的时候,长歌正站在窗旁望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失神。他顿住脚步,定定望着她孤寂的倩影,黝烟的眸子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落寞之色。
奈奈从走廊处过来,见到李桢屹立在门口,走上前,刚欲行礼,李桢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李桢轻声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奈奈抬眸望了一眼长歌,小声应道:“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李桢身体几不可觉地僵了僵。
长歌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视线朝她望来,她眼波轻轻动了动,转首,便见李桢迎风而立,站在门口。她唇边轻轻荡漾出一丝弧度,温和道:“你来了!”
李桢报以一笑,抬步走进。
长歌走至桌旁,将备好的阳春面递到他面前。
李桢低头望着那还在散发着腾腾热气的面,伸手接过,然后放在一旁,拉住长歌的手,略有些责备道:“你身体才刚好上一点,怎么不好好歇息?”
长歌恍若未闻,她低头望着被他放在一旁的面,眉头几不可觉地蹙了蹙:“你不喜欢我为你下的面?”
李桢伸手拨动她鬓角的散落下来的发丝,温柔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过操劳!”
长歌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轻轻呷了一口,淡声道:“反正我在这里闲来无事,倒不妨活动一下筋骨。”
李桢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似想到了什么,唇角突然勾勒出一抹弧度,他一把拉住了长歌的手腕:“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凡间。
五百年了,昔日繁华昌盛的太兴王朝早已不复,取而代之的是天凤朝。桂兰殿经过历史的洗礼,陈设虽然有极大的变化,但基本的结构却同往常无二,现在住在这里的是当今太子若玄。
当李桢带着长歌来到此处之时,凡间已是晌午,烈日高扬,太子若玄正在这里小睡,所以整个大殿内并没有多少人。
“可还记得这里?”李桢微笑地望向长歌。
长歌视线在这殿内轻轻扫了一眼,意识似乎飘的很远很远,她走到殿中央摆放的桌面,伸手轻轻地触碰上面痕迹,仿佛回到了许久之前:“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当时你一个人点了二十多道菜,每一道菜都叫人试毒,我同你说菜里有毒,你不信,偏叫我试毒,最后,还命人杖毙我,当时我就在想,作为太子,你可真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