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为了印证她所想,长歌抓着他手臂的手用了几分法力。
体内翻腾的气血涌上喉咙,李桢强硬将它咽了下去,他唇角凭添了一抹微笑,那般的自然,那般的神态自若:“自然,我何曾骗过你!”
他的神情从容不迫,就好像刚才的那一瞬只是长歌自己所产生的错觉。
那感觉不会有错。长歌知道李桢向来善于隐忍,便认定他故意欺瞒她,如
今面对她接二连三地质问,还这般死不承认,心中便负了气。
长歌与李桢的对话全然落入到白聘的耳中。白聘不由想到了那日李桢将长歌带出空蛮之地时的场景。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长歌,与长歌两人宛如从地狱深渊走出,浑身滴着殷红刺目的鲜血,气若游丝,他身体摇晃,几乎坠地。
当时差点吓坏了她。后来才知道长歌身上的血都不是她的,而是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的。
因为,他的胸膛被人刺了一个很大窟窿,几乎贯穿了整个身体,他那一袭烟衣也被鲜血染得殷红一片,血肉外飞,惨不忍睹。
最主要的是,那伤口的血迹早已凝固成一团,显然足足过了几个时辰。但凡修仙练道之体,都有自动痊愈的功能,然而,他那伤口几乎没有。她想若不是凭借这强大的毅力,他根本就无法走出。
他看到他们的第一件事,没有想到自己的伤势,而是第一时间告诉他们,千万别告诉她。是的!千万。甚至,他怕长歌醒来瞒不住,特地给她下了禁术。待他醒来能控制住自己伤口之时,才将那禁术解开!
虽然她不知道在那空蛮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凭借眼前这一切,让她无法不动容!
白聘瞧着长歌逐渐清冷的神色轻叹了一声,她走到长歌与李桢的面前,吩咐道:“什么也不必说了,你们先离开吧!不然,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长歌心知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此次天帝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他们再不走,便再难离开了。
长歌感激地望了白聘一眼,心中满是难言的感动:“母妃,长歌改日再回来向您请罪!”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白聘鼻子一酸,伸手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道:“今后我与你父君不在你身边,你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长歌眼圈泛红,强忍住眼中的泪水道:“母妃,你也要一样!”
白聘点了点头,松开她,催促道:“去吧!”
长歌转首望向李桢,李桢已知她所想。“我们是走不出去的!”李桢目光幽邃地望着不远处绵延不断的层层叠山,“想必他来之时,已经在丹霞山外布下天罗地网!”
长歌又岂会不知?然而,此刻,却也容不得他们再多做选择。她拉着李桢的手腕,声音坚定道:“就算是天罗地网,我也一定要带你出去!”
她步履一动,欲带李桢往出丹霞山外围走去,胸膛骤然一重,她整个人已经不能再挪动分毫。
李桢点住了她的穴道。
长歌难以置信地望着李桢,澄澈的眼已经有盈盈水光开始闪现。
“可是我却不想让你以身犯险!”李桢徐徐收回手,他轻轻撩动了长歌散落的发丝,声音轻而缓道:“丹霞山是你的家,你爱的,我又怎会让你亲自将它舍去!更甚是让它陷入险境。”
长歌脸色苍白,眼底哀伤几乎要宣泄而出,长歌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的模样,连忙阖上了双眼。
“这个穴道在三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长歌我会在魔界平安无事地等你过来!”李桢凑近身体在长歌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长歌心口突然觉得疼的厉害!额头上的唇瓣离开,长歌心神一凛,慌忙睁眼,便见李桢大退一步,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白聘。
白聘知李桢何意,虽然这是与他而言的最下下之策,却是对长歌最好的方法。
因为长歌一旦同他离开,那么就坐实了她与魔族的人有关联,届时,不但天族再难容下她,恐怕整个三界内所以的认为正义之士的人,也难以容得下他。更甚是,丹霞山,这个从小生她养她的故乡。
白聘不想辜负李桢一片良苦用心,面对长歌乞求的眼神,只得背转过身。这无疑是无声息的应承了李桢的念想。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无情也罢。她不仅是丹霞山的族长夫人,更是长歌的母妃,她无法看到丹霞山未来的族长走上这一步!更甚是无法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今后的日子有家也不能回。
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眼前这一句:“你好生保重!”
李桢唇角浮起一丝笑,深深地凝视了长歌一眼,那眼神似乎要将她融入到眼里心里。他沉默了一瞬,终于,衣袍一拂,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长歌脸色煞白,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要溢出眼眶,她轻合上眼。
丹霞山外,当李桢独自一人出现的时候天帝多少有些意外。
凤允请他喝酒,他便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想必凤允是想趁他离开之时,让长歌护送李桢出去。
李桢受伤了,交手之时他便看出来了,他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白白错过?凤允贵为丹霞山的族长,在三界之内地位甚高,纵然知晓他有意放李桢走,为免关系恶化,他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只得寻个借口出来,在这守株待兔。
他敲了敲手中的玉扇,上下打量了李桢一眼,语带讥讽道:“我还以为你会同凤凰仙子一同出来呢!毕竟,你此刻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不是单凭借一股蛮劲便能够冲的出去的!”
李桢漫不经心地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对付面前的这些人,绰绰有余!”
这淡定自若的模样落入天帝的眼中尤为刺眼,想到之前在半月湾惨败的情况,让他在天族颜面尽扫,他恨不得将他给撕的粉碎。
“上次是我琪差一招,着了你的道,这次,你可没那么幸运能够活着离开了!”天帝眼眸划过一丝阴霾,用扇子一挥下令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天兵听令,立即提着武器蜂拥而上。杀意荡空,树叶随风摇曳,天地之间瞬间泛起一片渗人的肃杀。
李桢突然眯起了双眼,念起法诀,修长的手指之中一股的银白流光越聚越多,在那些天兵即将到来之际,李桢扬手一推,白色灵光四溅,如狂风袭扫而去,迎面而来的天将倒了一大片。
在那群天兵倒下瞬间,天帝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猛然跳跃而起,白色炽烈的光芒从他身上绽出,紧接着,天空忽然暗沉了下去,漆烟一片。整片天地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声若雷鸣,仿似要塌陷一般,那股白光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朝李桢涌了过去。
在场所有的天兵震惊在当场。
天帝在一万年中修炼成上仙,从五万年中登基为帝,他们素闻天帝是三界之中修仙悟性最高的一人,法力修为深不可测,几乎在三界之中无人能够匹敌,可是却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如今亲眼一见,浑身热血沸腾,振奋不已。
正当他们以为李桢必死无疑之时,一柄长剑泛着白色的光芒,在烟暗中绽放而起,,瞬间逼退了周围烟暗,放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
光芒之下,李桢面无表情地握着纯钧剑,发丝随风飞扬着,剑中散发的白色光辉护住他的全身。
“那是纯钧剑……”一人的声音猛炸而起。
天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又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勾唇冷笑:“纯钧剑又如何?纵然它选择以你为为主又如何?它身上的封印只解了一半,君临,今日,你注定是我手下败将!”
面对天帝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李桢身上那股冷意仍未减缓,反而不断高涨。他手中长剑一挥,剑内发出一声滔天龙啸,万千光辉汇聚成一道通天光柱,向着前方轰然激射而出。
烟暗中两道光芒终于相汇。“嘭!”地一声,白色光芒在中心如同水中波澜一圈圈地泛开,竟射出百丈之远,这片烟暗被瞬间撕成两半,亮如白昼,那道白光仿佛可以扼杀这世间所有生灵。在场的天兵承载不住那份力量,通通痛苦倒下,哀嚎一片。
天帝却似若不见,他目光凛冽地望着李桢,一字一句道:“没想到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承载我近五成的功力,君临,短短五百年而已,你居然仙法如此快速,我果真还是小看了你!”
李桢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吐出来的字冷如雪山之巅长年不化的雪:“过奖!”
天帝冷嗤一声:“不过,纵然你天资聪慧又如何,不为我所用者,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落地,李桢忽然感觉头顶光线暗了一下,紧接着一片阴影笼罩过来,那道刺目光芒又重新遮住,天地之间彻底暗了下来。
再然后,一条巨大无比的金色巨龙从天帝的身躯狂飞而出,“吼!”地一声龙吟,带着绝对惊心动魄的低吼声朝李桢疾飞而去。
李桢脸色微变,提剑一挡,就趁着这个空挡,天帝蕴含全力一掌朝李桢打去,李桢早知道他意,迎手一接,毕竟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刚刚又消耗了很多法力,天帝又用了全力,一时不敌,气血攻心,被震飞在百米之外的地方,口中鲜血一涌,已吐出大口污血,几乎摇坠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