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身体猛地一颤,滔天戾气忧然升起,他凤眸一沉,温润顿散,眼中闪过妖异的红光,伸手,便直直抓住了她的脖颈,五指泛青,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
长歌脸色顷刻因为缺氧涨得通红,甚至感觉到那脖颈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生生给捏断。
君临的脸颊显出骇人的青白色,唇上染上了一层惨淡的灰:“你叫我什么?”
长歌蓦地回神,望着这完完全全陌生的脸,除却那双眼像花无忧,其它的并无两样,她眼睫轻垂,敛下一切情绪,声音淡漠得不带丝毫感情:“你要杀便杀吧!”
她高昂起下颚,一副视死如归,唇角轻轻荡出一丝似有若无的苦涩笑意。
她原先以为他是李桢,是啊!又怎么可能会是李桢?李桢只是一界凡人罢了,又怎么会成魔,就算是入魔,又怎么会在短短五百年的期间,便一举成了魔君?
唯有那一双眼像极了花无忧,然而,他也并不是。
她黯淡地垂下眼,平静的眼再无起伏。
君临呼吸微窒,见她那黯淡下去的双眼,心几不可觉的抽痛了一下,大手一甩,将她足足甩在了床上。怒声道:“凤长歌,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长歌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倏地微变,她下意识地想逃下床,高大的身躯已直压而来,眼前阴影笼罩,冰凉的触感已从唇瓣中传开。
她心中一片羞怒,想到前几日所遭受到的****,哀伤绝望一分分蔓上双眼,如同潮水,势不可挡,像毒药层层磨蚀着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张口便往男人唇瓣用力一咬,血腥之味瞬间荡开,君临眼睛骤然一睁,亦报复性地张口往长歌的唇瓣上用力一咬。
长歌吃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瞬即,只听到“嘶!”地一声似有布帕碎裂,长歌身体骤地一凉,回神之际,身上衣裳已被君临毫不犹豫地撕碎,丢弃,旋转落地。
长歌脸色煞白,身体仿佛活生生被撕碎成了两半。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这一次的疼痛感似乎特别清晰,那滔天羞辱仿如烈焰,狠狠的灼伤,那眼中心中迸发出来的恨意宛如刀刃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凌迟处死。
幔帘帐下,那一室怒火与温存,不死方休。
自从那一晚之后,君临再也未出现,而长歌亦未曾再说过一句话,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滴米未食,很快,已消瘦如柴!
望着那窗旁站着孤傲绝世般的女子,紫烟微敛了敛神,低声道:“姑娘,这是尊上特地吩咐为你做的糖栗子,您尝尝!”
窗旁的人儿仿似未曾听到没有丝毫反应。
紫烟又道:“今儿天气很不错呢,姑娘若是喜欢,奴婢不防带姑娘出去走走?”
窗旁的人儿仍旧不语。
“奴婢就站在屋外,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吩咐一声即可!”紫烟轻叹息了一声,将手中托盘放下,又瞬即退了下去,走至门口,见一袭黑衣倨傲的男人正款步而来,她俯身,正欲行礼,君临伸手“嘘”地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紫烟会意,缓缓退了下去。
屋内,顷刻陷入一片静谧。
轻风透窗而入,撩起女子轻丝飞曳,瘦弱的身姿似乎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喵!”一声细微的猫叫,君临手腕之中一只浑身雪白剔透的猫“咻!”地一下,窜下了他的手,几个跳跃,便跳入了长歌的怀中。
“喵!”猫撒娇叫唤了一声。
长歌面上似乎这才有了丝丝反应,低垂下头,就看见一只滚圆的猫正懒洋洋地趴在她怀中,睁着那双黝黑的眸子抬眸望着她。
居然是灵隐!
她身体微微一滞,伸手,轻轻滑过它柔软的毛发,缓声道:“你也是被他们抓过来的吗?”
“喵!”灵隐哀怨地点了点头,那神情颇像一个委屈至极的小怨妇。它在长歌怀中无比自在地伸了个懒腰,似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望着她,又“喵”叫了一声,那小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被那个丧尽天良的人给抓回来的?”
长歌眼睫轻颤,对于它那丧尽天良的这四个字,不免恍然失笑,这四个字形容的倒也恰当。她未回答它的问题,而是抬起头,望着窗外高悬的烈日,轻喃道:“师傅,他现在可还好?”
“喵!”灵隐软绵绵地趴在长歌的怀抱之中,委屈地垂下了头,眼睛泪光闪闪,无比哀怨。
长歌呼吸一滞:“你是说,自从上次我走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灵隐点了点头,又“喵!”了一声,往长歌怀中蹭了两蹭,凄凄惨惨地望着她,那眼神充分地告诉她:它寻了他五百年皆没有寻到他的身影,现在它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了!她可千万要收养它!
长歌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离开之时,东华所说的话,双眸轻阖,面色既闪过几分不堪重荷的疲惫,如千钧巨石一般沉沉压在她的心头。
长歌尚未在悲伤中回神,灵隐已伸出前爪,拿起她的手揉了揉它的肚子,可怜兮兮地“喵”叫了一声。
长歌睁眼,低垂下头,温和道:“你饿了?”
灵隐泪光闪闪地点了点头。
灵隐是那种宁愿撑死亦不会饿死的主。长歌用指尖轻轻搓了搓它那滚圆的肚皮,硬硬邦邦的显然刚吃饱不久,原本郁结的心情仿似被轻轻一扫而空,她哭笑不得:“都吃得这么撑,你还饿?”
灵隐使劲地点了点头,纵然一跃,跳入到了窗框上,然后,一脸向往地望着不远处那池塘,再回首,望了望长歌。
长歌同它相处数百载,岂会不明白它这贪吃的毛病又犯了。“你想吃鱼?”
“喵!”灵隐给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仙凡两界的鱼它都尝过,唯独没有尝过这魔界的鱼,吃起来不知口感如何。
然而,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虽是只猫,却也是很明白这人情事故的。
它是被君临那个坏蛋强迫来此的,若是让他知道,它吃了他养了数百年心爱的鱼,非得拔下它的皮不可,是以,只得寻个可靠的后山。
思来想去,眼前也唯有长歌适合了!
长歌又岂会想到它这花花肠子,她低垂下头,望了望那无力的双手,轻声道:“可是如今,我已经没了法力,想必,是帮不了你了!”
没了法力?
灵隐黝黑的眼珠轻轻滚动了两下,念念不舍地回首望了一眼那池墉,再转身,撒娇似地踏到桌面滚动了几个圈,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长歌对它这耍赖之势颇有些烦,轻叹息了一声,抬首,望着那池塘,缓声道:“那好吧,我就暂且试试看!”
灵隐顿时神采奕奕,如鲤鱼跃龙门一跃而起。
屋外,君临见长歌终于恢复了少许生气,唇轻轻微扬,手一拂,已隐下了身形。
须臾,长歌与灵隐便已走到了不远处的池塘,灵隐瞧着那池塘里面游得活蹦乱跳的鱼简直欢喜得很。里面游着的鱼儿,青、白、黑、红五颜六色的好不美丽,连带着它那眉毛已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
长歌转身,望着此刻已流着哈喇子的灵隐,无奈地摇了摇头,缓声道:“你喜欢哪条?”
“喵!”灵隐又爪子指了指那青色的鱼。
这类鱼唤名“珠!”在三界内极为难寻,更主要的是口感极好,一般鱼类简直无法与之相比,这灵隐到是随了她的脾性,懂得慧眼实明珠。
长歌已无法力,若是下池塘去抓显然是个不智之举,正当她准备叫灵隐跳水抓鱼之时,那“珠”鱼仿佛失了理智,居然纵身一跳,便妥妥当当地跳在了她的脚下。
“喵!”灵隐欢呼雀跃地跳至她身侧,张开大口,一口便将那鱼叨在了嘴里,摇动着尾巴,显然极为开心。
长歌眼眸微动,她自然不会以为,是这鱼不甚跳上来的。她环顾四周,却并无一人。轻凝了眼,莫名其妙的,一股难言的烦躁从心底升腾起来。
她衣裳一拂,突兀转过身,往屋内走去。却不料,踩到了脚下那长长的衣摆,身体一个不稳,直往身后池塘摔落而下,她脸色倏地惊变,腰间骤然一紧,人已跌入到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小心!”头顶上方男人轻声开口。
就算是闭着眼睛长歌亦能猜想到此人是谁。
“不用你多管闲事!”长歌眉宇间的冷凝更加深凝了几分,伸手,便毫不犹豫地将君临推得老远,目光冷若冰霜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
回到寝殿,长歌便见灵隐喜滋滋地趴在桌面上,用爪子轻玩着那条“珠”鱼,似乎在苦恼着,它是该,清蒸、红烧、生吃、还是拿来烧烤?
长歌深蹙了眉,漠声道:“既然鱼已经到手了,你出去自己玩会儿,我累了,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