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想起什么,长歌视线落在那桌面上摆放着的茶杯上,微微蹙了眉,想不到这李知府会做出如此下三烂的手段。
她是仙,这凡间之物,自是对她起不了多大作用。而李桢却不同,他是凡人。
此物不是什么毒药,所以,她才一时未曾查觉。
说倒底,终究也是她大意了。
就在长歌微微走神期间,那边,李桢已被这强烈的春药冲的有些神智不清,女子特有的馥郁香气扑鼻而来,还是他以往在梦中心心念念的味道,鬼使神差的,他一把便将长歌推倒在地,俯身而下,大手抓住长歌的衣裳用力一撕,便已将长歌的衣裳撕开,露出大半个白皙的香肩。
他的双目炽烈幽邃,紧盯着的娇红欲滴的红唇,眼神暗了暗,低头便已吻了下去。
长歌脸色愀然一变,念了个诀,下一瞬,长歌身体突然消失,李桢整个身体没了支力,忽然落空,跌倒在地。
另一处,长歌渐渐浮出身形,眉头不禁蹙眉。
她自是听过这春药,她虽了解的不太明白,但也知,凡种此药者,非得阴阳调和才能缓解。
她伸手掂诀,打算化为一摊冰水让李桢暂时清醒清醒。
却不料李桢因这一摔,意识回笼了少许,他暗自懊恼了一声,站起身,脚步虚浮的走至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往自己手臂一割,那鲜血顿时汩汩流出,嘀嗒嘀嗒的溅落在地板之上,盛开出一朵骄艳的红莲。
“你干什么?“长歌脸色惊变,抬步走近。
因痛意识恢复了不少,李桢云淡风轻:“放点血可能会好一点。”
长歌顿住脚步,也未在多言。
……
翌日,巳时。天空乌云密布的,呈现出如烟迷蒙般的暗灰色,颇有种暴风雨欲来之式。
北苑城建立在溧阳城的中心。由两条若大的护河环绕,河旁古树参天,绿树成荫;河内,红墙黄瓦,金碧辉煌。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座高巍雄伟的宫殿,虽是阴天,但那琉璃瓦极其殿外的金漆雕龙刻凤的梁柱,仍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璀璨耀目。
龙与凤乃皇家之象征,这人居然敢如此明日张胆的雕刻在殿外梁柱,显然,未将皇家放入眼底。
李桢与长歌在护城河外围顿住脚步。
李桢抬首望着高巍的北苑城,声无起伏道:“想不到这个傅义居然有如此作为,在短短不过十多年,便能在这溧阳城建立一个如此庞大的宫殿。还能让溧阳城内所有的百姓都真心信服他,实在不简单。”
长歌清冷的眼眸微微凝了凝,却未曾说话,眼底闪过一抹沉思,这座城池里面居然有仙气环绕,这傅义究竟是何人,居然能让仙人为他在这北苑城护法。
“你们是谁?”旁边一声怒喝响起。
长歌与李桢双双转身。
李知府一脸轻蔑的望了一眼而来的护卫,似乎在说他们有眼无珠。当即得意的道:“这乃是当朝太子李桢,你们见了还不赶紧下跪。”
“太子?”那两名护卫相视一望,却是面不改色,其中一名已拔剑相对:“我们这北苑城,没有太子,只有城主。你们快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嘿,你们还无法无天了……”那李知府一听,脸色惊变,刚待上前朝他们理论些什么,李桢却一手将他拦住,朝那两名护卫沉声道:“我要见你们城主。”
另一名护卫不屑的笑了。“我们城主岂是你们说能见就能见的!”
李桢双眼半眯成缝,眼底杀意一闪而逝。那两名护卫被他浑身所散发的凌冽之气吓得一抖,竟下意识的退后了少许,其中一名较高的护卫忙推了推旁边的那名较矮的护卫,催促道:“快去叫副城主过来,就说这里有人闹事!”
“让他们进来吧……”浑厚洪亮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四周骤地响起。
传音之术。
长歌与李桢微微一顿。
这是城主的声音?
那两名护卫相视一望,当下不敢怠慢,连将长歌与李桢等人请了进去。
经过一层层金砖白瓦,紫柱玉梁,那两名护卫终是领着他们在一个空旷的大殿内停住了脚步。
大殿中央,一位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他的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紫色对襟窄袖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金黄符纹的腰带,还别着一枚白色玉佩。见身后步履声响,他微微转了身,视线落在了跨门而入的长歌身上,一时怔住了:“像,真像!”
长歌在脸上施了法术,平常之人见了也只会如见薄雾,看不清脸。如今,被这中年男人一眼看穿,她不由抬眸,心底却已知他说像的是谁。
是她的姑姑——牟怜卉。
虽怔了一瞬,但傅义也很快反映过来,唇边勾起一道苦涩落寞的笑意,这两人虽长的像,但他也知她不是她。
十多年了,十多年了啊……
他目光苍茫地望向殿外,望向那似要沉沉坠地的云彩,想必他们过得很幸福吧?
傅义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中更多的却是释然。收回视线,望着随长歌一同走近来的李桢,温和道:“你便是李桢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李桢轻凝了眸,似未出声,却是默认。
傅义目光飘渺,那种目光是透着思忆的空茫;“性格倒是与李煜有几分相像。”
李知府脸色一变,尖锐着嗓子道:“大胆,你居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说了又如何?”傅义蓦然惊醒,眼中划过一丝冷厉,目光冰冷的扫了他一眼,那李知府被他浑身散发的寒意吓得往李桢身后的一躲。竟然吞吞吐吐的不敢在说出一个字来。
傅义转头望着李桢:“你们来找我,想必是奉了他的旨意吧?”
李桢嘴角荡着一抹温和疏离的笑:“竟然你已经猜到,想必也已经知道我们是为何事了。”
傅义眸如深潭,看着面前这位一袭黑衣雍容优雅的少年,仿佛又重新看到了昔日那道倨傲的身影。视线落在他那半张银白面具上,温声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李桢一怔,却是颔首同意了。
傅义转身便领着李桢往一旁的偏殿走去。侍人的身影走远,长歌这才不缓不慢收回视线,感觉到有人的视线似透过重重墙壁朝她望来,她猛地转身,运提轻功,忙追了去。
“是你。”在不远处的假山阁楼之中,长歌望着那站在护栏的一位芳华绝色的女子,微敛了眸。
“凤长歌,不,现在应该为凤凰仙子才对,真是好久不见。”丝丝魅惑的声音从女子口中溢出。
护栏内的女子微转了身形,她如玉的容颜上画着淡淡的梅花妆,眉心点坠了一滴花形的朱砂平添了几分妩媚,轻施粉黛,散落在肩的墨发用一根白玉剔透的簪子轻挽起,骄艳动人。
如若长歌似高高在上永远无法触及的冷梅,那么眼前之人便是能让人遽然失了魂魄的红莲。
长歌目光清冷的望着她,未曾出声。
女子捂嘴轻笑:“怎么,故友相逢,难道,你不感到开心吗?”
长歌淡淡蹙了眉,她从未都不屑于与人虚与委蛇。漠声道:“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那女子听言,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却于长歌而言,尤为刺耳。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她转身,刚抬步,女子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若说唯一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等你……我最近新练出了一个阵法,就不知,这次,你出来得用多久呢?”
长歌凝眸,突地,四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阁楼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熊熊烈焰的滔天火海。
……
一路走过池塘别院,寝殿内,傅义终于顿住了脚步。转头,目光幽深的望了一眼李桢:“孩子,我已经等了你足足有十多年了。没想到,你终于来了。”
李桢疑惑抬眸:“等我?”
傅义温和颔首,眼底满是慈爱的目光:“这是一个约定,一个对你母后所要兑现的约定。”
李桢抿了唇,眸中幽邃一片:“你认识我母后?”
傅义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却未曾多言。抬步走至一个插着兰花的瓷花瓶旁,轻轻转动了一下花瓶本身,“哐当”一响,墙壁上一道石门缓缓打开。没有过多犹豫,傅义率先抬步进去,边道:“随我进来吧!”
李桢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抬步跟了上去。
这个暗道并不是很长,但却设了很多个复杂的机关,几乎每走几步,傅义便要在墙壁上摸索半天,经过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走到了暗道的尽头,一个宽敞明亮的暗门顷刻映入眼底。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耀眼的几乎令人睁不开眼。
李桢微微眯起眼,待他适应这光亮,看清眼前这一切之后,整个人简直震惊住了。
黄金。这是一个堪比国库、堆积如山的黄金屋。
傅义不缓不慢道:“此暗道,除了我,这世上,再无任何人知晓。为的就是有遭一日,将它送于你,这便是我与你母后之间的约定。”
李桢愕然转眸。
“你一定很好奇吧,我怎么会认识你母后?”傅义眉头轻皱,目光似透过遥远的时空,那么空蒙飘渺:“当年,我与李煜本是好友,与你皇叔李子濯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虽与他们无血缘关系,却比之亲兄弟更甚。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我们长大成人,原本我也以为今后定然是这样的。”
“后来,我与你皇叔同时喜欢上了当时的一位姑娘,而李煜则喜欢上了你的母亲,宋家唯一的嫡长千金,也就是我的亲生妹妹——宋玲。”
李桢身体猛地一僵,似乎被他所说的话给惊住了。
傅义微转了身形,望着他:“你没听错,宋玲是我的亲生妹妹,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