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闹完,葛如沫浑身疲惫地回到暂住的葛祥贵家。
“这粮食你拿回去。”这是祥贵婶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干嘛拿回去?”葛如沫不为所动。
“我们家拿你这些粮食像什么样子。”祥贵婶有些气闷。
“我这不是在您这边住吗?这么久来,我可是一捧口粮都没交呢。”
“你说这话是打我的脸呢,那照着你的话说,我们还没给你付诊金呢。”祥贵婶故意将脸拉了下来。
原先看着白花花的粮食,还觉得可惜的葛根媳妇陈氏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可惜了,这些比起白花花的银子来,真不算什么。
她前阵子回娘家,无意中得知像她公爹这病,搁农村就一死病,请名医大医来,是能治好,但这诊金可得不老少。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葛小五的医术只是一般般呢,走了娘家一趟,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将人看低了。
“好了好了,这话就当我说错了行吧。”
“以后都别说这种话,婶子不爱听。”
“娘,我说一句啊。她家父母那个样,拿回去也保不住。倒不如我们替她保管着,小五不是打算开医馆了吗?到时她一定是住进去的,这粮食咱们到时给她搬进去,就能暂时解决这吃饭问题了。”
“这也成。”说实话,祥贵婶也不想把这些粮食送回去便宜葛七斤夫妇,真送回去了,小五估计也落不着什么好来。
是夜,葛如沫和祥贵婶摸着夜色,提着礼去了里正家。里正妻子刘氏见她们来还带了礼,脸上笑容更浓了些,直说她们太客气。
葛如沫和她你来我往推了几句,待她接了礼,便去见里正。
里正大名葛祥荣,是祥贵婶的大伯子。
坐下后不久,葛如沫开门见山地问,“里正大叔,我想在咱们村里开个医馆,能在村东头那边划块地给我做宅基地不?”
葛祥荣没有回答,而是端着方才吃饭时斟上的酒细细品了一番,才咂摸着嘴说道,“小五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一家子哪能有隔夜仇啊。你爹虽然偏心了点,但好歹也把你养到这么大。”
“里正大叔,你说的我都明白,该我孝敬的,我也不含糊。这些和开医馆不冲突。”葛如沫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开医馆,只是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家里住不开了,这才不得不来麻烦您的。”
里正点了点头,就冲这孩子今天给家里带回那么多粮食,她这话就值得信。
“小五长本事了,都能给县太爷的家人看病了。这医馆建了也是好事。”说完这句,他想了想,才说道,“这样吧,这事我看看,晚点确信了再给你消息。”说完,他又端起桌上那酒喝了起来。
这是要‘端茶’送客了。葛如沫和祥贵婶识趣地告辞。
就着夜色走在夜路上,祥贵婶宽慰她,“小五,你别担心,我大伯这人我了解,他能说这话,这事就有了八成的可能。”
“嗯,谢婶子帮忙了。”
祥贵婶罢罢手,“这客气话就别说了,我不爱听,再说了,我啥也没帮上。”想起今天的闹剧,祥贵婶叹了口气,孩子是好孩子,就是爹娘吃相太难看。
葛如沫没再答话,她有没有帮上忙自己心里有数,就冲她是里正弟媳妇带来的这点,里正也要多考虑一二的。
接下来,葛如沫为着筹备医馆的事忙了两日。
这日还没出门,被葛如玺堵住了。
“小五,我来找了你几次,祥贵婶他们总说你不在。”葛如玺的神情有些委屈。
“嗯,最近是有点忙。”葛如沫淡淡地说。
“忙什么呀?”葛如玺问。
葛如沫没觉得以她们的关系需要她细报行踪,“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么些天了,你都没回家看看。不管如何,总得回家吃个饭吧。”
“嗯,我知道了,中午我会过去一趟的。”虽说宴无好宴,但正如她所言,若她连回去吃个饭都不肯,那也说不过去。
得了她的话,葛如玺看出她不爱跟自己呆一块,也不多作纠缠。
不管是不是因为得知葛如沫要回家吃饭,葛家如今的饭菜都丰盛了许多,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饭,还是挺热闹的。
周氏装了回慈爱,给葛如沫挟了块肉。被她躲开了,请原谅做医生的物有洁癖吧,她实在没办法接受不用公筷挟菜这一陋习。
“你给如岫挟吧,我吃什么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五,这回去汝阴县,听说卫夫人和那个侍女的病都是你给医好的。你二姐给你打打下手,就得了二十两银子回来,你得了多少?”
“得的银子不买了粮食猪肉和布料了吗?那粮食我买了一年多的量,都是上等粮。猪肉你熬了油弄成腊肉,吃个小半年也够了吧。还有那些布料,我给你们各买了四季,每季两身换洗,还买了五十斤棉花。”
葛家众人听着,也品出味来了。
“小五,你这是说银子都花光了?”周氏问,骗谁呢,这些东西顶天就花十两银子。
“没花完,只是我想开间医馆,剩下的,我全拿去进了药材了。”葛如沫淡淡地说道。
这事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与其从别人那听说,万一受不了刺激闹腾。倒不如现在摊开来说,要闹也在她跟前闹,这对她控制局面比较有利。
“什么,你要开医馆?”
葛如沫的话就如一枚深水炸弹,炸得所有人都头晕眼花。
这事葛家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可偏偏葛如沫想了,也做了。前几天,葛家还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现在小五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就要开医馆了,难道现在世道这么好混了?
各人神态不一,姐妹中高兴的有,吃惊的人,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而葛氏夫妇的神情就耐人寻味了,似惊怒中夹杂着恐惧以及不是滋味?
葛如玺神色复杂,“你拿到开医馆的资格了?”
“嗯。”
葛如玺想了想,便知道是有人给她做了担保,这人是谁,她也能猜得出来。只是她没想到,小五和他们的交情竟然这样深了。
葛如翠最是没心没肺,她兴奋地追问,“小五,你打算在哪里开?县里还是镇上?”
“在村里。”
没有料到是这个答案,葛如翠张大了嘴,“在村里啊。”
“是在家里开吗?”
“不是。”
葛如沫意简言赅,并不想多说。
葛如沫这枚炸弹威力太大,扰乱了葛七斤夫妇的安排。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一时间饭桌上竟然难得的安静下来。
家中的孩子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