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也听说了赵波调岗的消息。
她比别人知道得还更多些。
比如赵波被调去坐冷板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与张威那件事的牵扯。
张威找人来闹事，背后也有赵波的参与，都是朝着姜禾去的报复手段。
而且赵波是个老油条，刚开始把自己隐藏得很好，连张威都没有吐露真相。
还是薛谨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坚持深入调查，才知道了这件事。
赵波张威联合外人来医院闹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上头领导层非常生气。
特别是在知道赵波这样的老同志也掺和进去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只是看在赵波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他们才勉强压下了赵波参与的消息。
但是该有的惩罚，一个都不少。
以后除非赵波能找到其他医院调职，如果继续留在附属医院的话，他这辈子也估计就这样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赵波甚至没有找姜禾闹事，让姜禾度过了平安清静的几天。
姜禾也很快将赵波的事情抛在脑后，除了赵波妻子闫芳带着母亲亲自给她送了水果表示感谢，这件事也算是彻底翻篇了。
她现在正在烦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陆妄。
姜禾搬回家里住了。
当然。
是陆妄来医院，借了苏静的手递了纸条给她。
纸条内容表示他会睡在办公室那边，晚上不会回来。
所以姜禾可以不用住在医院办公室，而是回到家里住。
他给出的理由很正常，说姜禾住在办公室一不舒服，二来会有很多人传闲话。
至于他嘛，正好最近事务繁忙，忙起来在办公室将就几晚是很正常的事。
姜禾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当真搬了回来。
陆妄也如他所承诺的，没有出现在姜禾眼前。
然而，他人虽然没有出现，影子却无处不在！
每天早上，姜禾能吃到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都是陆妄做的；
每天中午，姜禾在医院能收到苏静帮忙送来的饭盒，也是陆妄做的；
每天下午，姜禾来到幼儿园却得知两个孩子已经被接走了，等她回到家，饭桌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两个孩子干净乖巧地待在家里，依旧是陆妄做的。
……什么都是陆妄做的！
他简直就像是田螺先生，在家里家外忙碌，却硬生生避开了姜禾的所有作息，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姜禾面前！
几天功夫下来，姜禾直接气笑了，一度怀疑陆妄是化身成了幽灵，否则为什么她连那家伙的影子都看不见呢？
她刚开始有些生气，后来干脆不气了，就看陆妄能憋到什么时候！
一周时间眨眼而过。
田螺先生还在。
两个孩子识趣地没有问过一次。
倒是姜禾手下的苏静先受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姜主任准备什么时候原谅陆团。
姜禾：“我要是不原谅他呢？我现在很烦他，想要彻底分开。”
苏静：“啊？有那么严重吗？可是以姜主任你的脾气，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早就把对方踹得远远的了，更不会吃他做的饭菜！可是姜主任你每天都吃得那么干净……呃！”
苏静有些尴尬地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板着脸的姜禾：
“……算了，没事。”
她和陆妄的事情，何必牵连其他人呢？
终于。
又一天中午，陆妄来送饭。
他熟练地找到苏静，把饭盒递给她。
苏静啊了声，慌慌张张地翻看起手里的病历：
“我、我还有点事，今天不能帮忙了陆团……”
说完就跑掉了。
陆妄有些无语。
苏静跑走的那个方向不就是姜禾的办公室吗？
把饭盒带过去不就是顺手的事儿！
他撇撇嘴，准备找到其他人。
没想到才走了两步。
拐角处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妄愣了下，拔腿就准备跑掉！
“站住。”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是对他使了定身术似的。
陆妄背后僵直，不敢离开，也不敢跑掉。
姜禾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跟我来。”
陆妄身体仿佛有了意识，自动跟了上去。
姜禾走出医院大楼，找了棵大树的长椅坐下。
她把饭盒放在膝盖上，又抬了抬眼。
“不坐？”
陆妄试探着靠近。
每踏出一步，都像是在踩着雷区。
同时不断观察姜禾的表情，想要捕捉她眉眼间的所有细节。
姜禾很平静地与他对视。
看着看着，倒是把陆妄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转眼他已经到了长椅前，犹豫了一下，他谨慎选择了落座。
坐下后，他一言不发，反而非常拘谨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直视前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禾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姜禾看笑了，好整以暇地挪开饭盒：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陆妄飞快瞥了眼她的膝盖，一板一眼回答：
“饭盒很烫，别放腿上，会烫着。”
姜禾觉得他在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放腿上放哪里……”
陆妄弯腰凑近她。
刹那间。
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姜禾垂眸便能看见陆妄的脸——
黑眼圈、红血丝、没剃干净的胡茬……
任是精力充沛、气血旺盛如他，这样一周折腾下来，居然也满脸憔悴。
姜禾甚至看到他的扣子要掉不掉，他丝毫没在意。
却每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姜禾感觉心尖儿好像被掐了一下。
不过陆妄很快就撤开，远离了她。
“不好意思。”
他道了声歉，手里捧着东西靠近。
姜禾才发现他拿自己的手充当了桌子，帮她捧着饭盒。
“这样吃比较方便。”
他朝她讨好笑笑，又避开眼神，不敢看她。
姜禾抿着唇角。
“除了这个呢？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陆妄直愣愣地摇头。
“没了。”
姜禾轻轻叹气。
她干脆问：
“你准备在办公室睡多久？”
陆妄清了清嗓子：
“其实我最近住在宿舍里，那里环境还挺好的……”
姜禾脸色微沉，牵起一边嘴角：
“这样啊，那你干脆把衣服也带过去吧？”
陆妄慌了。
这是要把他从家里彻底赶走？